文/劉洪利

老家院子東南角有一棵棗樹。
棗樹是後移栽到這裡的,原來隻是長在屋後護牆坡上的一棵拇指粗細的小棗樹,栽到家裡不是因為它能結棗子,也不是它有盤旋的虬枝,是在現在的位置原有一顆老棗樹,村裡規劃把它鋸掉了。每次回老家總感覺那裡少些什麼,順手移栽了現在的這棵樹。
那棵老棗樹平凡又頗有傳奇。它非常高大:樹身有兩抱多粗,兩個粗壯的枝丫像巨人的手臂,樹冠就像一把張開的大傘。在樹身中間有一個深深裂痕,傳說這棵樹原有三個樹杈,村霸想伐樹做椽子,在砍到一半的時候,突然一個霹靂,劈斷了樹杈砸死了村霸,樹身上就留下了這個疤痕,故事的真僞就不得而知了。
村裡的人誰也不知道它有多大年紀,據說建村的時候就有了,老人們說在他們小的時候,這棵樹已經是同樣的高大和粗壯了。
老棗樹生長的很沉默。它總是在杏桃的繁花落盡之後,才會在枝桠上吐出嫩嫩的綠色,像是打聽春天是不是真的來了。到了五月份,那些綠色中探出一排排一串串金黃的小花,散發着陣陣棗花香,路過的人總是不由自主地深吸幾口,蜜蜂也會在這個時間來湊熱鬧。實際上,它結不了多少棗子,也許它真的太老了。
在我的記憶中好像沒人給它澆過水、施過肥,把礙事的樹枝折下來,算是對它的修剪了。它就默默的在那裡生長着,像是回味數百年來的經曆。
老棗樹真正發揮價值的時候是在秋後。秋收後家裡堆滿了帶皮的玉米,怕它堆在地上發黴,在剝皮的時候留下兩三片玉米皮,四個系在一塊,等攢多了,我就一把把的遞給梯子上的母親,母親再遞給樹上的父親,然後就把它們一一排到棗樹上,那挨挨擠擠的玉米就像勝利歸來的軍陣,等着檢閱。父親偶爾發現一顆熟透的“漏網之魚”總會扔給我,那棗真是軟糯香甜。吃完棗子,央求父親再找找,他卻說,驚喜不會随時都有。後來長大經曆了一些事後,每想起那句話還頗有些道理。
印象最深的還是“轉棗樹”。每年正月十五前,家裡總會給我們準備一盞燈籠,有的是自家做的,更多是買的。我的燈籠是父親給做的,他找來一塊直徑有十五公分,厚約一公分左右的圓木闆當底座,在闆中間向上釘一個釘子用來固定蠟燭,再在木闆周圍均勻打四個眼穿上鋁絲,在二十五公分左右高度時四根鋁絲分别向中間一折,大約折到五公分時擰在一起,再做一個“8”字鋁絲環,把燈籠和木柄連在一起,套上買好的燈籠皮,一個簡易的燈籠就做好了。
傍晚的時候,和幾個發小打着燈籠開始了我們的工作,挨家挨戶去給人家轉棗樹,左三圈右三圈,嘴裡還念念有詞,具體叨咕的是啥也忘了,應該是希望多結棗吧。在得了幾塊糖後再去下一家,一圈下來盡管累的口幹舌燥,看看兜裡的糖塊還是挺高興的。
我家的老棗樹總是轉在最後,為了表示對樹的誠意,我和發小們約好步伐和念詞要一緻,在我們轉到一半時,一個串門的叔叔突然說,你看看燈籠底下有什麼,當我們翻過燈籠一探究竟時,才發現上了當:燈籠皮讓蠟燭燒着了。最後追着他多要了幾塊糖才肯罷休。
猛然發現,棗樹是孤單的,當初那個少年已不再年輕,退卻身上的浮華,撚開生活這本書,發現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
(圖檔源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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