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周幽王之敗”并不在于他改立了太子,而在于周王室的實力不足

西周王室的滅亡,史家一向都認為起因來自于“廢嫡立庶”,也就是周幽王廢了申後之子宜臼,改立了寵妃褒姒的兒子伯服。這樣的作法,引起了申侯的不滿,他進而聯合了戎狄殺掉了周幽王。

綜合文獻中的記載,我們可以将前後的曆史事件歸納如下:第一,周幽王寵愛褒姒;第二,周幽王廢申後生的太子宜臼,改立了伯服;第三,犬戎殺掉了周幽王;第四,周平王東遷。

“周幽王之敗”并不在于他改立了太子,而在于周王室的實力不足

《東周列國·春秋篇》周幽王劇照

這幾件事情的前後順序,曆來是沒有争議的。但是,對于這些事件的具體情況,卻有着不同的解讀方法。文獻中也透露出前後沖突的地方。如太子宜臼所奔的“申”,究竟是哪裡?與犬戎有什麼關系?等等。

申侯在這一系列事件中,扮演了極其重要的角色,那麼,這個“申”究竟指的是哪裡呢?筆者認為,“申”的地理位置應當是與西戎接近的,因為史家向來将申、缯、西戎并舉,就文意上看來,這三者的地理位置應該是相近的。

上面的推論如果成立,那麼參與骊山之戰的“申”,就是在鎬京西方、靠近西戎的西申。之是以這麼推論,因為除了西申之外,還有南申,而南申則是被筆者否定的選項。

這兩個“申”是否有血緣關系,我們尚不能确定,但是如果申侯來自于南申,就會産生一個問題:南申位于南陽,與西戎相距如此遙遠,他們要如何結盟?又結合文獻中将申、缯、西戎并舉的事情,是以,如果把申侯的“申”解釋為“西申”,那麼這個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周幽王之敗”并不在于他改立了太子,而在于周王室的實力不足

《東周列國·春秋篇》申後劇照

明确了這一點,我們接下來要讨論的,就是西申在這些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竹書記年》雲:“宣王三十九年,王征申戎,破之。”

周攻打申才過了七年,周幽王即位就立了西申來的女子為後,并且以其子作為太子。周與西申的關系和政治立場,為何會發生如此大的改變?

我們都知道,西申對于周王室在戎狄的控制方面有着相當重要的戰略價值,也就是說,周對西申是相當仰賴的。随着周王室對于諸侯國的控制力越來越弱,周宣王中興時,他試圖以武力對申找回周王室的權力,但是效果不佳,是以通婚就成了周王室的首選。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的是,周幽王居然廢掉了申後,立了褒姒。西申得知此事後,自然會以其對西方的影響力,對周王室展開報複,這才造成了西周滅亡的悲劇。

西申作為周的屏藩之一,在西周末年與其附近的西戎交好,其實力更是不容小觑。周幽王與申的婚姻,也确實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政治聯姻——申國女子被立為後,其子宜臼被立為太子。正所謂“母以子貴,子以母貴”,宜臼就是“子以母貴”的最好例子,他被立為太子,他的母家則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周幽王之敗”并不在于他改立了太子,而在于周王室的實力不足

西周晚期,周王室連年戰争不利,使得原本雄壯的周王師消失殆盡,而原來的社會階級也産生了巨大的改變。

此時,戎狄早已虎視眈眈,可想而知,周必須依賴西申這一屏藩。不僅如此,這種外患嚴重的局面,也引起了周王室内部舊貴族的反彈。要知道,西申在周孝王時,雖然有“保西垂”的功能,但在周王室的權力核心中,并沒有西申的位置。而到了西周末年,西申一躍成為未來天子的母家,這必然使得原來的權貴有了不安和不滿的情緒,廢申後也很有可能是在這樣的背景之下發生的。

《史記》中說周幽王改立褒姒之後,逼迫宜臼逃到母家申國,申國一怒之下,聯合了西戎、缯國攻打鎬京,并殺周幽王于骊山之下。這段話看起來沒有什麼問題,綜合其他文獻,事情的經過也應當如此。

實際上,在太子宜臼到達申國後,申國并不是悄然無聲、毫無動作的,他們緊接着就開始運作起來——他們聯合周邊勢力,形成了軍事聯盟。那麼,申國的企圖是什麼?隻怕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周幽王之敗”并不在于他改立了太子,而在于周王室的實力不足

《東周列國·春秋篇》褒姒劇照

《左傳》雲:“先是,申侯、魯侯及許文公立平王于申,以本大子故稱天王。”如果此言為真,那麼宜臼便是先自立為王,這是明目張膽的篡位。宜臼既然自立為“天王”,那麼他與父親之間的關系可就再也沒有周轉的可能了,此舉可謂是與周王室開戰前的宣言,而開弓就沒有回頭箭了。

不管“天王”究竟是自立為王,還是僅僅稱自己是“理所當然的繼承人”,申國和宜臼的動作,都不能僅僅解釋為自保,實際上他們是存心準備大動幹戈了。

申國一方是如此,周幽王也自然不能坐視不管。他自知沒有能力單獨面對申國聯盟,是以尋求了周邊諸侯國的協助,并且在嵩山舉行了會盟。這些行動,足見周幽王也已做好了與申、缯、西戎聯盟一戰的準備。

我們都知道最終的結果——周幽王不敵,與伯服俱死在骊山之下。

這一次的戰役,可謂是宜臼逼宮成功。周幽王之敗并不在于他改立了太子,而在于當時的情勢所迫。如果說,此時周王室仍有足夠的實力,他們沒有經過周厲王連年的軍事失敗,那麼也許最後的勝利者就是周幽王,而伯服也會成為周朝正統的繼承人。那麼,周平王宜臼就是那個篡位的失敗者了。

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