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三，在結束了二年級的代課任務以後，我到五年級報到了。五年級……這是我在實驗國小第二次執教五年級了。據說，這是個男生偏多的班級，班級氣氛極其活躍，像極了我曾經教過的“虎虎少年團”。
我打心眼裡認為這不是我去五年級的好時機，因為我的嗓子正好處于“頹廢期”，也許是感冒，也許是咽炎發作，總之，沒有其他症狀，隻是嗓子疼痛無比，咳個不停，根本說不了幾句連貫的話。
相對來說，五年級的孩子對新老師的期望值要更高一些。我不知道以這樣的狀态，我該怎麼進行我的第一堂課。而第一堂課通常是很重要的，尤其對于一個有着鮮明個性的班級來說，新老師的第一節課往往會對師生未來的相處模式産生巨大的影響。
我知道，他們已經學完了《慈母情深》，下一篇課文是《父愛之舟》，或許我也可以接着往下講，但想了又想，我決定第一堂課不學習。
在進入教室之前，我抱着我的水杯，和班主任範老師站在走廊上聊了一會兒，對于班級情況有了初步的了解。在我和範老師說話的時候，我聽到身後班裡傳來某個男孩子尖銳的宣告聲：國文老師來了！國文老師來了！
随後就有幾個孩子擠在門框處往外看。等我走進教室，他們仍然在觀察着我，個别同學略帶玩味兒的瞧着我。
我又開始咳了，趕緊喝水。穩住之後，我示意他們小點聲，我壓低聲音，努力控制住想咳的欲望，說：希望大家能照顧一下老師，因為老師急性咽炎發作，嗓子非常不舒服，你們保持安靜，我小聲講話，嗓子就能舒服一些，好嗎？
他們果然非常安靜，而且整堂課都保持住了這樣的安靜。我則用低沉的輕微的聲音繼續介紹我自己。
我的名字——我在黑闆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你們可以叫我高老師。”
我是——黑闆上多了三個字——“臨沂人”。
“今年是我從教的第八年。”當我說完這句話時，他們中有些人發出“啊”的驚歎，我不知道他們是驚訝我教的時間短還是時間長。
我教過的學生——“中專生，大專生……”我語氣一轉，柔和起來：“國小生”。
我教過的科目——“中專國文，大學國文，再就是……”再次語氣一轉，偏溫柔：“國小國文”。
孩子們又發出驚歎聲，有男孩子悄悄爆起了粗口：我靠！
我繼續說我的愛好：“讀書！我每天必須要做的一件事，讀二三十頁的紙質書。如果不讀，這一天就不太圓滿。”
下面又傳來驚歎聲。
“我最近在讀的書是《羅恩老師的奇迹教育》，我打開這本書，讀第一頁的時候就被感動的掉下眼淚，就在昨晚，在我讀到一百多頁的時候，我又被裡面的一個故事笑出了眼淚。我真希望，你們也能在書中獲得這樣美妙的體驗。”
實際上，因為嗓子的關系，我每說一句話，都要拆分成幾個字幾個字的表達，聲音粗而低沉，并且每隔幾分鐘就要喝一小口水來壓制住咳嗽。但我看到，下面幾乎所有的孩子都用亮閃閃的眸子看着我。
“我的愛好之二，畫畫。這也是我之前教過美術的原因。”
下面有了小小的讨論聲，很快他們便平靜下來。
“我還有一個愛好，寫作。我真誠地說：我說的寫作并不是像大作家那樣，我們不必追求多大的影響力，我們隻是在勇敢地表達，享受表達的樂趣。寫作不一定隻是大作家的事，因為現在是自媒體時代，每個人都可以自由地通過各種平台表達自己，無論是通過文字還是其它，我希望同學們也能勇敢地寫，堅持地寫。”
接下來，我跟孩子們分享了我的個人公衆号——虎虎少年團，并告訴他們，這是我用來分享生活，分享學生作品的公衆号。公衆号的名字是我和我的上一屆學生一起确定的。我期待不久之後，能夠看到更多同學的作品。
“最後一個愛好，配音…”當我一說到“配音”兩個字，下面馬上有了小小的讨論聲，有同學立刻就說出了幾個關于配音的軟體名稱。不過，馬上就有同學用“噓”的手勢制止了這份嘈雜。
我接着說：“我喜歡挑戰，什麼蘿莉音，正太音，少女音，禦姐音，大叔音，青年音，老年音……我都在學習與嘗試。我希望大家也能去嘗試一些不同的東西，豐富自己的生活。”
事實上，我确實有這個愛好，但是能力嘛還很一般。他們每個人都聽得很認真。整個自我介紹非常順利，好在聲音壓得很低，隻是偶有幾聲咳嗽。如果不是嗓子問題，如果不是趕着這樣的時機，恐怕我根本不會去做這樣的自我介紹。從前通常隻有一句話“我姓高，請叫我高老師”，接着就開始講課。
自我介紹完畢，孩子們拿出了我讓他們準備的紙和筆，開始回答我提出的問題。1.你讀過哪些書？在有限的時間裡能寫多少寫多少。标注一下你正在讀的書，如果最近沒有讀書，就寫最近沒有讀書。2.你是否有寫日記的習慣，寫了多少？3.你在國文學習中遇到的最大的困難是什麼？為何這麼說？接下來，我又問了兩個和國文學習有關的問題，他們一一作答。
最後一個問題：“你有什麼悄悄話想對高老師說？可以是建議，可以是分享，也可以是警告。”我故作輕松地說。一聽“警告”，男孩子們似乎興趣很大，有抿着嘴巴笑的，有含着油筆重重點頭的，看起來是想警告警告我。距離下課還有兩分鐘的時候，所有孩子的回答紙收集完畢，我說：“來日方長，今後我們還有很多機會互相認識與了解，這節課就到這裡。”班長喊了“起立”，所有人齊喊“老師再見”，這堂課順利結束。
我手裡握着他們的回答，心裡充滿期待地走出教室，走進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