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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代散文|遠去的土炕

文/李宗榮

當代散文|遠去的土炕

舊的東西被淘汰,是社會發展的必然。人們祖祖輩輩、生老病死、賴以生存的土炕,就在漸漸遠去。

土炕,是用黃土摻着麥糠和泥、用刮闆在模子裡拓成的土坯支起來的。

土炕連着鍋台,燒火做飯時就燒熱了炕。天冷時也可把鍋裡舀上水,鍋底下填上柴禾燒,炕會被燒得烙手。鍋底下火的烘烤、水開的蒸氣會把整個屋子熏烤得暖洋洋、熱烘烘的。寒冷天,睡覺前把鍋底下填上塊結實柴禾,直到天亮炕還是熱乎的。

支土炕、壘鍋竈是一門技術活兒,好的泥瓦匠,能使鍋、炕的火道暢通,煙冒的順溜,稍一燒火,炕便熱乎乎的,既省草省柴,開鍋又快。

土炕的炕沿各不相同,有的是使用的土坯,有的是碼一溜方磚,多數用的是直溜溜的木頭。

土炕的炕面上,有鋪麥稭的,有鋪谷稭的,上面是一兩領葦席。

家庭講究的,白天都把被褥疊好擱到炕櫃上;稍講究的,疊成長條或方塊放到炕的一頭;不講究的,胡亂一卷,随便一推。

那個年代物資匮乏,孩子又多,冬天的夜晚,為了取暖,一大家人擠在一個炕上,孩子們有的頭朝裡,有的頭朝外,合蓋一床被子,兩邊的孩子把被子扯來拽去,往往把被子扯得咧開了嘴、露出了棉花。

如果遇到星期天,孩子們不用上學了,即使早早醒來,也賴着不起。他們在被窩裡難得安生,你撩撩我,我逗逗你,惹得滿炕吱吱喳喳哭叫不停。女人的一頓笤帚疙瘩,才都紛紛下炕。

冬天的夜寒冷而漫長。

女人盤腿坐在炕上,納鞋底、做針線、補衣裳。納鞋底時,針錐與頂針的輕微碰撞聲,像一曲曼妙的輕音樂,有節奏地缭繞在屋的上空。

農閑時,土炕的窗戶跟,常常擺着一輛紡車。女人們起早貪黑,一手不停嗡嗡地搖着,一手把貧瘠的日子拉得很長。不知有多少個夜晚,紡車不變的旋律,像一支催眠曲,伴随着一家人進入夢鄉。

土炕也能生發不同的日子。女人們在炕頭開饅頭、生豆芽、孵小雞,不分春夏秋冬。不過,孵小雞一般是在春天,春天是孕育的季節。雞蛋怎麼擺、被子怎麼蓋、柴禾燒多少、每天燒幾次炕,小雞何時破殼,這些都有定律。

土炕燒時間長了,炕道裡柴草灰積滿了,個個土坯上挂滿了灰溜子,炕就不好燒了,就該拆舊換新了。

拆下來的土坯、扒出來的灰農民是不會扔掉的。泡酥砸碎,是種地的好肥料,既藥蟲又肯長。

土炕是鄉下人的獨特标志,是農村人生活的溫床,他們在那裡繁衍生息,代代居住。那裡響徹着他們的歡笑,那裡承載着他們的苦樂,那裡記載着他們童年貧寒的溫暖時光,那裡也飛翔着他們的夢想。

即使長大後,離開了土炕,他們的身上,依然熏染着故土的泥香。

啊,遠去的土炕——

(圖檔源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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