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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洋最新万字方案:中国共产党面临的挑战与政治哲学的重构 | 文化纵横

作者:文化纵横
姚洋最新万字方案:中国共产党面临的挑战与政治哲学的重构 | 文化纵横

姚阳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

将西方思想和实践与中国现实和传统相结合,是20世纪以来中国历史进程的典型特征。当代中国学者面临的难题是如何将这一过程提高到理论高度,在中国文化的框架内吸收和消化西方思想,创造新的中华文明。

本文认为,20世纪的革命是中国现代化建设的必然阶段。革命打破了旧的社会结构,扩大了人际交流和政治参与的范围,为工业化提供了条件。然后,中国共产党通过改革开放,回归了实用主义的哲学传统,实现了社会经济的巨大变革,也实现了自己的"中国化":中国共产党不再是一个只代表部分利益的具有西方意义的政党,而是通过民主集中化的过程, 成为全国利益的整体机制。

笔者指出,中国共产党面临的主要挑战之一是实践与理论的张力。从儒家思想构建"中国特色"政治哲学是可行的解决方案。要充分认识中国传统中实用主义、个人与秩序的平衡、智者主义与道德治理等突出要素,与马克思主义等西方文化优秀元素相衔接,最终形成统一的政治哲学理论。在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指导下,以儒家政治为主体,重建党的理论体系是党完成中国化的必由之路,也是中华文明吸收西方文明的关键一步。

2021年第三期《文化穿越》原封面栏目《党的建设与理论创新百年》原标题为《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建设近代中华文明》,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是供万王思考的。

姚阳 |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和现代中华文明的重建 00:0047:10 没有加入这个话题

(此音频由远离热情的读者项目录制)

新中华文明

在过去的两千年里,中国经历了两次外国文化冲击,一次是佛教的传入,另一次是西方文化的引入。佛教对中国文化的影响有限,但中国文化吸收佛教却花了一千多年的时间:具有中国特色的禅宗成为中国主流佛教教派,科学通过吸收佛教个人意识而改变了传统儒家思想。相比之下,西方文化对中国文化的影响是全方位的,涵盖技术、生产组织、政治制度、文化和哲学。自1840年以来,中国一直处于这种冲击之中。震撼是如此猛烈,感受如此深刻,以至于直到今天,西方文明是"历史的终结"的想法仍然是许多中国人的"常识"。但是,我们更应该做的不是让中国文化成为西方文化的一部分,而是吸收西方文化的一些价值观,使其成为中国文化的一部分,就像我们在历史上对佛教所做的那样。

西方文化对中国的影响始于第一次鸦片战争,当时中国被迫向西方列强敞开大门。第二次鸦片战争期间,英法联军入侵北京,烧毁圆明园,清朝开始觉醒,外交运动应运而生。清军在中日战争中的失败,让有识之士认识到,只有"师益长术"才能拯救中国,体制改革是唯一的出路。但随后的变革并没有拯救清政府,新生的共和政府也无法维持一个持久的共和国。十月革命把马克思列宁主义带到了中国,给中国带来了新的希望。在五四运动的浪潮中,中国共产党应运而生。党的目标是在中国实现马克思的思想,打破旧的社会结构,建设一个没有阶级差异的新社会。外敌的入侵,迫使党与各界合作,首先完成救赎任务。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党开始对中国社会进行全面社会主义改造,为1978年后中国经济腾飞奠定了基础。

改革开放以来,党摒弃了苏式社会主义教条,把伟大复兴中华民族作为党的总目标。在哲学层面,回归中国务实传统,以实践为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在实践层面采取温和渐进的改革策略,完成从计划经济向市场混合经济的过渡,在政治层面,延续中国智者主义传统,建立干部选拔制度, 而选贤可以成为当代中国政治制度的突出象征之一。

中国共产党是东风的产物,但中国共产党成功的秘诀是将西方思想和实践与中国的现实和传统相结合。当代中国学者面临的挑战是如何将这一过程提升到理论的高度,吸收和消化西方思想,在中国文化的框架内创造新的中华文明。与消化佛教的影响一样,中华文明在消化西方文化影响方面的成功,其特点是,如果不刻意研究,中国人不再注意到西方文化的存在。这个目标可能需要几代人才能实现,但有必要从今天开始。2021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之年,也是中国迈向第二个百年目标的第一年,即在新中国成立100周年之际,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当代中国知识分子有责任总结党过去一百年的成功经验,创造新的理论,以期在100年前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时形成中华文明的新理论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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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文化冲击下的中国共产党与中国革命

西方文化对中国的影响比佛教大得多。作为佛教的母国印度,没有比中国更先进的文明了,西方文明在技术、经济、社会和意识形态上都比中华文明具有压倒性的优势。1840年被迫开门时,中国经济虽然居世界第一,人均收入不低于西方,但以农业文明为支撑,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仍停留在古代社会的水平。当时,西方经历了启蒙运动的洗礼,开启了现代化的征程,进入了工业文明阶段,生产力实现了指数级的飞跃。面对西方的强烈冲击,中国的现代化进程注定不会一帆风顺。动荡时期,中国社会需要强有力的领导,但清政府、北方军阀、国民党等都无法承担起中国建设现代化国家、推进现代化的任务。直到俄国十月革命之后,一批以北京大学为主的知识分子开始认真介绍和研究马克思主义,最终于1921年成立了中国共产党。中国共产党成立之初就把自己定位为马克思主义政党。党确定的任务之一就是消灭阶级,在实行无产阶级专政之前,党团结第三国际,党的事业是世界无产阶级革命的一部分。值得注意的是,虽然党的伟大大学提出了改造中国的任务,并为这项任务设定了标准和期限,即"社会的阶级区分被消除,直到",但它并没有触及中国被消灭后的社会阶级区别。

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共产党开始全面实施党的既定纲领之一,并在全国各地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社会变革运动。土地改革实现了孙中山"耕耘者有田"的愿望,城市工商业社会主义改造消除了工业生产的私有制,妇女解放运动使妇女走出家园,提高了她们的政治、社会和经济地位,扫盲运动和教育普及大大提高了人民的人力资本水平。 尤其是底层人民,增加了社会的垂直流动性。婴儿死亡率已大大降低。今天,大多数人对这些成就一无所知,认为它们是合理的,但横向比较表明,很少有发展中国家(地区)能像中国那样做得那么好。

以印度为例,印度在很多方面与中国非常相似。两国人口众多,文明古色古香,1949年建国、1947年印度独立,两国历史十年都走上了独立自主自主的发展道路,采取进口替代产业政策。然而,到1978年,两国取得了截然不同的成就。印度仍然是一个贫穷的国家,中国虽然更穷,但在其他方面远远领先于印度,成人识字率比印度高出25%,预期寿命比印度高12岁,婴儿死亡率比印度低50%。唯一比印度做得更差的国家是高等教育入学率,直到2002年才超过印度。但这一方面是文化大革命的遗产,另一方面,由于两国教育发展战略的差异:中国非常重视为大众提供基础教育,而印度则更重视精英教育。尽管两国都在积极推动工业化,但中国已经远远超过印度:制造业占GDP的比例比印度高出23%,制造业就业率比印度高出4.3%。这些都为改革开放后中国经济腾飞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今天,中国的制造业增加值占世界总量的四分之一以上,超过美国和日本的总和;

如何评价20世纪的中国革命?如何评价中国共产党在其中的作用?首先,应该肯定的是,20世纪的中国革命是中国现代化建设的必然阶段。一些保守的自由派学者认为,中国在清朝末期错失了宪法化的机会,这是中国长达一个世纪的社会动荡的根源。这种观点,如果不是认知错误,也只是一厢情愿的历史浪漫遐想。其实,乾隆以后,清朝皇帝的个人生活已经不如一代人。但是两千多年的帝国主义,近三百年的清朝统治,不会轻易让位于一个共和国,革命是不可避免的。这是欧亚国家从古代社会走向现代社会过程中的普遍现象。现代社会与古代社会最重要的区别是工业化、社会结构扁平化、政治开放性、超越血缘和地域的人际关系和社会关系,以及意识形态层面的合理化。革命打破了旧的社会结构,扩大了人际交流的范围,扩大了政治参与,从而为工业化提供了条件。没有革命,中国的现代化进程将更加艰难。相比之下,没有革命的国家,如印度次大陆的国家,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抹去古代社会的制度遗产,因此它们的经济和社会发展要慢得多。

历史给了中国共产党改造中国的机会。党本身是西风东风的产物,是新中国成立后党进行的社会变革的产物,也是西方文化中一个(马克思主义)实践的结果。就西方思想的引进和实施而言,现代中国没有任何组织能与中国共产党相提并论。但这不是完全的西化,而是对西方文明的选择性吸收。当然,党在新中国成立后进行的社会改革中也会犯这样的错误。一些错误的后遗症可以持续很长时间,其中最重要的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否定。在革命时期,这种否定是必要的,因为旧制度是建立在传统文化,特别是其中的政治文化之上的。但是,进入建设期后,党更需要的是长治久安理论和推进经济建设的实践。

中国共产党的中国化

在未来的历史学家看来,邓小平最大的成就,或许就是带领中国共产党回归中国。这首先反映在"阶级斗争"的重新定位上。1981年6月发表的《关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认真总结了党近三十年来的经验教训。1982年,中国共产党第十二次全国代表大会重新界定了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剥削阶级作为一个阶级消灭以后,我们社会存在的大多数矛盾都不具有阶级斗争的性质,阶级斗争不再是主要矛盾。由于国内因素和国际影响,阶级斗争在一定范围内长期存在,在一定条件下有可能愈演愈烈。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与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其他矛盾在解决主要矛盾的同时,也要解决。要严格区分和正确处理敌我之间的矛盾和不同性质的人民矛盾。"

党的任务也发生了重大变化:"现阶段中国共产党的总任务是团结各族人民,自力更生,努力工作,逐步实现工业、农业、国防和科技的现代化,把我国建设成为高度文明化、高度民主化的社会主义国家。中国共产党的工作重点是领导全国各族人民进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和经济建设。要按照生产力的实际水平和发展要求,大力发展社会生产力,逐步改善社会主义生产关系。在生产发展和社会财富增长的基础上,要逐步提高城乡人民的物质文化生活水平。"

阶级斗争不再是主要矛盾,社会改造的任务已经完成,不能依靠教条主义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来指导党今后的实践。邓小平领导党从社会转型走向经济建设,指导党的实践是中国的务实哲学传统。1978年5月开始的关于真理标准的伟大讨论旨在"两件事";马克思在德国的思辨哲学传统中长大,但自觉超越了思想哲学,特别是在《资本论》的写作中,他使用了很多经验方法。但对中国人来说,他的理论还是太抽象了,尤其是他的终极真理理论,很难在中国这个崇拜现在的土地上扎根。邓小平的改革实践基于简单的认知:"贫穷不是社会主义"。邓小平意识到,教条式地实施马克思主义已经把中国抛在了邻国后面,引入市场经济是中国社会主义自我改革的唯一途径。

下一个问题是如何练习。邓小平的"猫理论"来得正是时候:只要目的性强,用什么手段就是次要的。在1980年代和1990年代,几乎所有的改革都是为了解决当时最紧迫的问题。农村改革由农民和基层干部发起,以解决温饱问题,并很快从"一包到团"演变为"一揽子到家"。这项改革最终让领导人放心,因为它几乎在一夜之间解决了中国的粮食供应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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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农村改革的推动下,地方和中央政府的财政关系也开始实行"分菜共进"的财政一揽子制度,大大增加了地方的积极性,为1994年开始的"分税"改革奠定了基础。渐进式改革已成为中国改革最重要的特征,这在1984年秋季开始的城市改革中更为明显。城市改革的核心是通过"价格双轨制"从计划价格向市场价格过渡:计划产出仍使用计划价格,计划外生产使用市场价格。随着改革的深入,市场定价的范围逐步扩大。在正统经济学家眼中,这种"一物两价"现象是不可行的,因为它会导致黑市和计划产品的销售。黑市和"逆势"确实出现了,但价格双轨制总体上是成功的,使中国避免了恶性通货膨胀。而且,一个出乎意料的结果是,价格双轨制下的市场轨道为乡镇企业创造了生存空间,极大地刺激了我国农村工业化进程。进入90年代,以1994年汇率和轨道为标志,价格双轨制完成了其历史使命,价格改革完成,围绕国有企业的新一轮改革。与农村改革一样,这是由国有企业对地方政府财政压力推动的自下而上的改革。广东顺德和山东两地率先启动国有企业改革,原因是国有企业多年来一直亏损,给地方财政负担沉重。1995年,中央出台"大佬小"政策,国有企业改革在全国范围内推开。

所有这些做法都先于党的理论;作为对农村改革的认可,1987年10月召开的中国共产党第十三次全国代表大会提出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针对邓小平的南方会谈,1993年10月召开的十四届三中全会明确指出,中国经济结构调整的目标是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相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不仅承认了现有的改革,而且在后续的改革中起到了指导作用。1990年代的改革加速了中国向混合所有制经济的迈进。改革的结果反映在1999年的宪法修正案中,个体经济和私营经济被确定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在2002年召开的中国共产党第十六次全国代表大会上,"三个代表"的理论写入党章,提出中国共产党代表"中国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中国先进文化的方向,中国绝大多数人民的根本利益"。20世纪90年代改革后,我国社会经济发生了很大变化,"三个代表"理论就是对这些变化的回应。党在"三代表"的旗帜下,向各界人士敞开了大门。中国共产党不再是西方意义上只代表部分利益的政党,而是提供了表达各种利益的场所,通过党内民主集中化的过程,党本身已成为各种利益的总机制。

中华文明的世界意义

中国共产党面临的主要挑战之一是党的实践与党的理论之间的紧张关系。在理论层面上,中国化才刚刚开始。党的理论很难回到中国传统,毕竟反传统是20世纪中国革命的主导思想。但是,站在党的成立一百周年的节点上,站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最后冲刺阶段的起点上,是时候在理论上认真对待中国传统了。这就要求我们充分认识中国传统的优秀元素,与马克思主义等西方文化的优秀元素相联系,最终形成统一的政治哲学理论。作者认为,中国传统中突出的政治和哲学元素是实用主义,个人主义与秩序的平衡,圣人主义与道德统治。

(一) 务实

中华文明和中国的第一个特点是实用主义。中华文明主体起源于黄河流域时,该地区比现在更湿润、更温暖,气候亚热带,水草丰富,动植物众多。我们的祖先因此养成了乐观和WTO的生活态度,很早就开始赞美世界的生活,于是诗集就出现了"广冠鸽,在江大陆;大自然偏爱我们的祖先,所以我们的祖先对上帝没有敬畏,只有对当今世界生活的异象。因为我不相信上帝,中国人不相信永恒的真理——这是实用主义的首要任务。西方世界的许多重大冲突都是由于相信他们拥有的真理比其他人更值得他们追求,无论是十字军的行军,三十年战争,还是源于不同信仰的美苏冷战。实用主义将摒弃这场冲突,中国历史上从未发生过信仰之战。

在和平时期,实用主义拒绝教条,为制度和技术创新打开了大门。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实践创造世界,这是改革开放实施的前提。与此相一致,实用主义拒绝将手段作为目的,而是作为目的,只要目的与目的相吻合,而什么手段是次要的。映射到现实层面,这意味着制度应该为人和社会服务的目的,制度本身不能成为整个社会的信仰和追求的最终目标。这与西方自由民主的最终目标完全不同。对于一个实用主义者来说,评估一个政权是否可取的标准是它是否实现了其合法目标,而不是其形式。自由民主可以实现一些合法的目标,但不是全部,不应该是"历史的终结"。

(二)个人主义与秩序的平衡

今天的一般观念认为,中国文化是一种集体主义文化。这与晚清革命家和思想家的观点不一致。孙中山认为,中国社会就像一袋土豆,一个又一个的土豆彼此独立,相互碰撞。梁淑峽认为,中国社会是一个基于血缘和地理的小群体社会,而西方社会则因为宗教团契而形成公民社会。这些圣人的观点比今天流行的那些更现实。因为没有宗教,中国的基层社会一直都是以血缘和地缘为基础的。佛教在个别地方短暂地打破了这种模式,但随着佛教的中国化,血缘和地理仍然主导着中国的基层社会。在中国社会中,家庭和政府之间很少有其他社会群体。在基层,中国社会的主导是以家庭为基础的个人主义,道德准则的维护必须以血缘和地域为基础。除了血缘和地理的束缚,中国社会必须依靠政府来维持秩序。从这个角度来看,中国的强势政府正是基层家庭个人主义所要求的,中国的集体主义其实是老百姓服从权威换取秩序的表象。

这与西方,特别是英国截然不同。在英国,当王室不占主导地位时,宗教和习惯法法院已成为基层社会的主导力量,是个人与国王之间的中间组织,在组织和管理社会以及对抗社会方面发挥了作用。中国社会缺乏这样的中间组织,大规模的社会动员和组织需要由政府直接管理。因此,在中国建立一个负责任的政府比在西方更难。但中国的个人主义和强大的政府治理模式也有其自身的优势:一方面,中国人崇尚个人的努力和成功,这使得中国人更容易接受个人价值观等自由主义原则,但也容易产生企业家;中国的亿万富翁人口已经超过美国,成为世界第一,中国在应对疫情方面比西方更成功就证明了这一点。

(三) 贤者主义

中国个人主义的一个后果是智者主义。与西方的单一人性理论不同,儒家思想认为人性是多样的、流动的和可塑的。人生不一样,但别人的成就,除了最聪明、最愚蠢的,都取决于个人的努力。对于儒家来说,没有抽象的平等,因为一个人最终拥有什么样的才能和成就是个人努力的结果,抽象的平等忽略了努力的作用。儒家思想只承认关系的平等,在社会分配方面,它主张回报与努力的比例比例,这与亚里士多德的比例平等是一样的。这种人性观对中国社会的影响是深远而持久的。在个人层面上,它表现为对个人成就的尊重,而在政治层面上,它表现为政治敏锐度,即官员为配合其公职所需的道德和能力,职位越高,要求越高。从西汉的检查制度,到唐宋形成的科学工作制度,再到今天的干部选拔制度,政治圣人主义一直贯穿其中。

一个国家的任何优势也必须是它的劣势。贤者主义也不例外。其最严重的缺点有二:一是缺乏对个体内在差异和家庭社会环境的关注,在奖励个人成就时会忽视个体和社会意外因素的作用;二是个体与社会的弊端,忽视了个体和社会意外因素的作用;在国内,强大的政府可以部分弥补这些弱点,但在海外,它们创造了中国人"无私照顾"、"漠不关心"和"无法融入当地社会"的形象。

然而,智者主义可以成为当代西方民粹主义的解药。西方的自由民主不是一个简单的民主,而是一个君主制、贵族制和民主制的共和国。但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特别是在苏联解体之后,民主开始占主导地位,并演变成今天的民粹主义。为了应对战后民主化和民权运动的影响,西方知识分子在理论上为进一步的民主化和均等化提供了基础,从而促成了上述变化。然而,纯粹的民主无法在理论和实践层面上获得理性的政治决策。对于任何社会来说,从长远来看,放弃政治等级制度和智者主义原则将产生灾难性的后果。中国的政治制度可能不会在其他国家完全复制,但其背后的政治敏锐度可以从其他国家那里学到。与完善民主、重新引入贤者主义、完善共和制相比,这是对付西方民粹主义的出路。

(4) 德基

此前对中国政治的批评之一是,中国只有"人民统治",而不是"法治"。这种批评有很大的合理性,但因此完全否认人类统治太武断了。世界上没有完全的法治,所以总是有治理的余地。问题不在于是否要统治,而在于要统治什么样的人。中国的政治史告诉我们,道德治理是指导人治的根本原则。对于儒家来说,国家治理的最高目标是"仁爱"。"仁慈的,情人。仁慈就是为世界人民服务。为了实现"仁爱",统治者本人首先必须具有高尚的道德品质,不仅要能够重新坦白,还要判断什么是"仁爱"。与强调政府官员问责制的当代西方民主不同,中国政治强调政府官员的责任。问责是对官员的被动约束,责任要求官员积极为人民服务。因此,前者会削弱官员的道德要求,而后者则要求官员具有较高的道德标准和能力。两者都不能走极端:前者太极端了,看不到像特朗普这样的总统,后者过分强调官员的活力可能导致对人民权利的侵犯。在现代社会中,以法治为基础,以道德法治为基础,要求官员,应该是最好的组合。

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哲学

改革开放以来,党加快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进程,初步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社会主义是西风东风逐渐留在中国最了不起的成就,是中国吸收了西方优秀文化的证明。然而,如何定义"中国特色"仍然是一个有待解决的问题。前一节说明,中国文化具有世界意义的特征。这些品质应该是构成"中国特色"的要素。问题是如何将这些品质结合起来形成一种政治哲学。今天的世界文明是轴心国时代的延续。在那个激动人心的时代,中华文明熠熠生辉,为子孙后代留下了无穷无尽的思想资源。要建立中国自己的政治哲学,必须从那个时代寻找资源。就政治哲学的潜力而言,儒家思想无疑是经过时间考验的学说。从儒家思想构建"中国特色"政治哲学是最可行的解决方案。

根据中国的实用主义传统,儒家对人性的理解来自对人类经验的观察,而不是像霍布斯和洛克那样来自理论建构。人性是人类普遍特征的集合。然而,这种普遍特征是个人特征的集合,这取决于一个人与生俱来的物质,环境和个人的努力。现代心理学也告诉我们,个体的生理水平存在很大差异,这是先天因素和后天因素积累的结果。因此,谈论普遍的人性是没有意义的。每个人最终形成的人性是不同的,这对政治进程非常重要。

政治参与的最小单位是个人,它涉及许多因素,如个人的道德,知识,判断和执行。不是每个人都应该因为个人成就而参与所有政治进程。政治等级制度是不可避免的,不同的层次需要不同的个人美德和能力。级别越高,涉及的决定就越复杂,因此需要更大的道德和能力。为此,官员的遴选不应由人民来决定,而需要一个中央机构来完成。作为遴选机构,中央机构本身的官员也必须具有高度的美德和能力,这就是为什么中央机构也为国家提供一般政策的原因。然而,中央当局的权力必须由一个民选的主权机构管理,其人事任命和一般政策必须在主权机构的同意下执行。这有两个原因:一是儒家政治的最高理想是仁爱,如果中央机构的决策有利于仁爱的实施,就不怕把它们交给主权机构审议;第二,儒家政治的最高理想是仁爱,如果中央机构的决策有利于仁爱的实施,那么它就不怕把它们交给主权机构去考虑;第二,儒家政治的最高理想是仁慈,如果中央机构的决策有利于仁爱的实施,那么它就不怕把它们交给主权机构去考虑;第二,如果中央机构的决策有利于仁爱的实施,那么它就不怕把它们交给主权机构去考虑;第二,儒家政治的最高理想是仁爱,如果中央机构的决策有利于仁爱的实施,那么它就不怕把它们交给主权机构去考虑;第二,儒家政治的最高理想是仁爱,如果中央机构的决策有利于仁爱的实施,那么,如果中央在这里,主权机构的主权是被动的,它不启动立法和人事任命,这与自由民主的主权不同。与自由民主一致,在主权机构下建立一个执行机构(政府)。此外,为了防止中央机构滥用权力或决策失误,应设立一个谈判机构来监督中央机构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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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治理的目标是在政治主体之间取得平衡,为社会提供秩序,并实现特定的社会目标。自由民主将社会目标放在大多数选民手中,这不一定是社会的最佳选择,因为理想的社会目标不一定掌握在大多数选民手中。上述儒家政治结构的核心是中国传统的政治敏锐度,但它也融合了西方民主和权力制衡。这种共和制制度将促进实现理想的社会目标,并将防止任何权力的任意性。它与自由主义有很大关系,其中最重要的是保护基本的个人自由。然而,它拒绝抽象的平等,只接受相称性原则下的平等。由此产生的儒家自由主义不仅继承了自由主义的核心价值观,而且比自由主义更现实地反映了现实,因此更有可能在现实中得到实施。

当代中国的政治制度与上述儒家政治结构高度兼容:中国共产党是中央机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是主权机构,国务院是行政机关(政府),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是管理机构。党的中国化在理论层面上,必须从吸收儒家政治哲学开始。马克思主义本身是西方原始资本主义改造的产物,它传入中国后,已成为党战胜旧制度及其一切从属力量的武器,也为党改革中国社会提供了理论基础。

但是,马克思主义的原有形式并不适合作为党完成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思想指导,我们应该做的是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进程中发展21世纪的马克思主义。此外,马克思主义是西方文明的产物,中华民族要想在世界文明中占有一席之地,就必须向世人展示自己的原始文化。如何在保持马克思主义精髓的前提下构建党的新理论,是党在百年诞辰之际最重要的任务。一种可能的方向是区分马克思主义哲学和马克思主义实践,继承前者,放弃后者。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核心是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与中国的实用主义和儒家思想是一致的。马克思主义实践的基础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其核心是基于劳动价值论的剥削理论。在资本主义早期,生产比较简单,资本和劳动的划分是明确的,但在今天全球化的生产和交换格局下,资本和劳动已经形成了你有我、我有你的局面,因素分配被证明是更有效的社会分配机制。中国的实践也表明,建立以要素分配为基础的市场机制是改革开放成功的秘诀。在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指导下,以儒家政治为主体,重建党的理论体系,是党完成回归中国的必由之路,也是中华文明吸收西方文明的关键一步。

本文原发表于《文化十字路口》2021年第3期封面专题栏目《党的成立一百周年与理论创新》,原标题为《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与现代中华文明建设》,篇幅有限,内容已被编辑删除,欢迎分享,媒体转载请联系此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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