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0月16日晚,湖南衡阳县医院接收了一名病人。
病人是一名17岁的孕妇,一个小时后女孩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儿女双全是多少人可望不可得的好事,可女孩丝毫没有初为人母的喜悦,只是躺在病床上一个劲儿的流眼泪。
她19岁的男友,两个孩子的爸爸则不见踪影,准婆婆在一旁手足无措,匆匆赶来的母亲则大声斥责女儿女婿。
“丈母娘”指责女婿不该把孩子生出来
10月16日,小芝的妈妈尹尚莲听说17岁的女儿小芝在县医院生下一对龙凤胎。
她立马赶到医院,可看着病床上的女儿,这位外婆没有丝毫的喜悦,言语里全是埋怨和责怪:
“你们两个不懂事,要我们这些老的来买单!”
“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我不接受你们!”
19岁的李柳觉得“丈母娘”的话有些刺耳,而且,他认为此时最关键的不是去翻旧账:
“我不知道您老人家心里什么想法,既然走到这一步了,你就先别管我们的事儿,现在最主要的是小孩子。”
可李柳的辩解让尹尚莲的火气更大,她指责李柳不该把怀孕的小芝接走保胎,更不该把孩子贸然生出来。
病床上刚生完孩子的小芝浑身无力,面对暴怒的母亲她一句话也说不上,只能默默地流泪。
就在尹尚莲冲着“小夫妻”发火的时候,她的龙凤胎外孙、外孙女正在生死线上挣扎。
十六七岁怀孕,“小夫妻”对一切一无所知
小芝今年17岁,一年前,刚刚参加工作,当了幼儿园老师。
在一次聚会上,她遇到了18岁的李柳,李柳是个厨师,会烧一手好菜。
两个小年轻很快擦出爱情的火花,背着父母谈起了恋爱。
当小芝刚怀孕的时候,懵懂的女孩根本没有察觉,直到暑假去医院检查身体,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三个月。
两人恋爱的时候,小芝并不想让父母知道,当尹尚莲知道女儿有男友的时候,小芝已经怀孕四个月,这让尹尚莲又急又气。
听说怀的是双胞胎,两个年轻人根本没有考虑他们的经济条件,也没有意识到他们即将要承担的责任,不管不顾地要把孩子生下来。
小芝的父母曾经把女儿带到医院,让她做手术。
在父亲准备签字前,医生说小芝可能会有后遗症,小芝的父亲便放下手中的笔,手术最终也没做成。
看拧不过两人,尹尚莲便让女儿好好在家呆着,可没想到,八月十五的时候,李柳偷偷把小芝接到自己家养胎。
尹尚莲虽然生气,但她觉得李柳的父母应该也会好好照顾小芝,便没有发作,也没有天天过问女儿的事。
可她没想到,女儿才怀孕28周,就突然通知她早产了。
到了医院问了女儿后才知道,小芝在李柳家,痛得走不动了,才来的医院。
10月14日上午,小芝就有轻微腹痛,李柳带她到镇上的医院看病,可那天是周末,医院没有医生值班,两人只好返回家中。
黄昏的时候,小芝腹痛越来越严重,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
可19岁的李柳却束手无策,他不知道应该拨打急救电话,也不知道这是生产前的镇痛,而是打开电脑,在网上查询相关的情况。
小芝到医院的时候,医生才知道,这个17岁的孕妇在家里整整忍了两天的剧痛,羊水破了几个小时后才到医院,女孩痛得哭天喊地。
检查后发现,宫口已经开了8厘米。
医生告诉小芝:孩子的情况很危险,很可能保不住。
懵懂的小芝回答:
“哦,保不住了啊!”
然后就往产房走去。
小芝太年轻,和男友相处的时候,她不懂得保护自己。
在怀上孩子后,她不懂得该如何承担起做父母的角色。
怀孕期间,她没有去看相关的孕妇书籍,也不知道镇痛是生产的前兆,更不知道双胞胎早产的概率很大,应该提前做好准备。
记者问尹尚莲:
“怎么没教她这些知识?”
尹尚莲也很无奈,她想和女儿沟通,了解女儿的情况,得到的回复只有:
“我懒得跟你说。”
到医院后,小芝并不知道自己的情况有多么危险:
十八岁以下怀孕,本就是高危妊娠;
双胞胎也是高危妊娠;
胎儿只有28周,属于早产,也是高危。
本来,小芝的羊水已经破了,这么严重的情况应该送到上级医院。
可小芝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医生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医生最担心的是,孩子的肺功能不全,不能自主呼吸,又怕大人大出血。
好在生产的过程还算顺利,不到一个小时,龙凤胎就生出来了,大的是男孩,2.1斤,小的是女孩,2斤。
孩子命悬一线,孩子父亲没了踪影
孩子是生出来了,大人的情况还算可以,可孩子的情况就不容乐观。
医生告诉他们:孩子早产,体重太小,县里的医疗条件不成熟,没有呼吸机,没有用来抢救的药,需要到市级医院抢救两个孩子。
医生问李家人:要不要联系救护车保孩子?要抓紧时间赶紧拿主意!
可李家人的表现让医生十分意外。
李家人惊慌失措,都乱了:
李柳的母亲只知道走来走去,只是着急,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柳一开始六神无主,后来竟然不见踪影。
医生们急得团团转,两个刚出生的婴儿放在产房一个多小时,命悬一线。
后来当记者问起这一个多小时都干嘛时,李柳的回答是:
“一直在打电话,自己就是拿不住主意,已经是懵了。”
龙凤胎爸爸李柳
原来,李柳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这一个多小时里,他躲在角落里哭,然后给所有亲朋好友打电话,想争取他们的支持,让他有信心有底气救治孩子。
李柳太过年轻,他的阅历和经验不足以让他应对这样的事件,对下一步怎么办完全没有主见,只得让亲戚朋友替自己拿主意。
此时,他第一次感到后悔,后悔不该一时冲动,和女友有了孩子,更不该一意孤行,将两个孩子生下来。
一个多小时后,李家人终于达成一致:
保胎!
医院赶忙将两个孩子送上救护车,送往上级医院。
该不该救孩子,无人敢拍板
李柳的母亲看到孙子、孙女时,心痛不已,她第一次看到那么小的孩子。
医生提前给她打了预防针:
“你家里条件不好的话,就不要保了。”
这让她更加慌了,只能默默抹着眼泪,下一步该怎么走,孩子究竟还保不保,她不知道。
孩子生下后第二天,医生告诉李柳:女儿的情况很不好,浑身发乌,作为父亲,他要为孩子的生死拿主意。
尹尚莲也很犹豫,她也希望孩子们能平安降生:
“但是如果要了(保孩子)会好难的,小孩子如果能够保到,谁不愿意保?”
“如果不好了,那谁要啊!”
而李柳则冲出病房,在走廊里抹眼泪,记者赶忙问:
“孩子都浑身发乌了,你还在干嘛呀!”
李柳纠结的是丈母娘的态度:
“现在她妈(尹尚莲)这种态度,我实在心里受不了。”
李柳说,当初丈母娘反对他和小芝在一起,现在孩子生下来又是这种情况,尹尚莲依旧拽着之前的问题不放,让他心里很难过。
记者连忙劝解尹尚莲:
“还是要以小孩子的生命为重。”
其实这些道理,尹尚莲都懂,可她也没有办法:
“医生都说不可以了,你还能让我怎么办?”
“医院里的医生我都打了招呼了,要他们尽量搞好。”
一开始的时候,医生告诉尹尚莲,准备20万全力医治,孩子还是能救回的。
可现在,女婴的情况十分危险,全身发紫,一般的呼吸机无法供氧,医生说必须要用高压氧舱才能维持孩子的生命。
但尹尚莲听说,进了高压氧舱会得肺炎,在她看来,肺炎是很难治疗的病,一年到头都要吃药:
“那肯定是人财两空啊!”
言语间,尹尚莲有放弃的意思。
听见母亲的话,病床上的小芝哭了,她只是一个17岁的孩子,刚参加工作,没有经济基础,尽管牵挂着两个刚出生的婴儿,却无力决定孩子的未来。
一旁的尹尚莲训斥她:
“你哭什么哭!你自己惹的祸!”
在市医院的抢救室,李柳看到了自己的两个孩子。
大宝情况暂时稳定,可小宝,已经插上了有创呼吸机了,这种呼吸机,只有在病情严重的时候才会用上。
医生说,两个孩子,各个器官发育都非常不成熟,小宝还有呼吸问题、肝脏很大感染严重、白细胞低、喂一毫升奶都肚子涨、凝血功能也不理想、大脑发育情况还未知,需要后期慢慢看……
一连串的问题击懵了李柳,这些情况不但需要孩子自己挺过去,还需要强大的资金支持。
李柳很心疼女儿,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后期,依旧艰难
最终,尹尚莲同意保两个孩子。
但她有个条件:其中一个孩子必须跟女方姓。
三天后,小芝出院,两个孩子依旧在医院抢救,可李家人和小芝的家人再次发生了冲突。
原来,这天上午李柳给两个孩子办理出生证明,办理的时候,需要给孩子取好名字。
本来已经商量好了,男孩随妈妈的姓,女孩姓李,随爸爸的姓。
可回到家一看出生证,尹尚莲大发雷霆:为什么两个孩子都登记在李柳这边!
李柳解释,当时没想那么多,想着直接登在自己这边再说。
可尹尚莲却要求,跟自家姓,孩子的户口就要上在自己这边:
“写之前,你怎么不问一下我们的意见!是不是我们同意登在你名下!”
“我们家也出钱保孩子!”
在尹尚莲看来,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户口在谁名下。
小芝未婚先孕来到李家,一没有彩礼,二没有办酒席,她担心女儿在李家不好立足。
她将怒火洒在身体依旧虚弱的小芝身上:
“你爹娘都出丑了,是她(小芝)自己不懂事,自己造成的!你(小芝)还在这里哭!一而再再而三地任性!”
“之前都商量好的,一个跟爸姓,一个跟娘姓!要我们家出钱就得到我们家!”
李家人赶忙劝说:现在只是办理准生证,户口还没有办理。
他们希望尹尚莲赶紧消气,解决救治孩子的问题。
李家拿出了一摞医院的缴费单,仅仅住院三天,两个孩子每天的医疗费就达到1.8万元,如今他们还欠着医院的治疗费。
看着依旧在为户口问题喋喋不休的丈母娘,李柳很无奈:
“不知道现在是户口重要还是孩子重要,如果她妈真的不管,我们家竭尽所能也绝对不会放弃!”
最终,小芝的父亲答应,尽量向亲朋好友筹钱为孩子看病。
小芝家里也并不容易,她是家里的独女,几年前家里盖新房、装修,欠着几万元的外债没还。
他们只能答应尽量筹钱,孩子出院后的营养费他们将会全部承担。
听了岳父的话,李柳沉默了,这意味着孩子的治疗费可能会全部落在李家身上,如今眼下的难关,他不知道如何熬过去。
19岁的李柳过于青涩稚嫩,几乎没有社会经验、人生阅历,不懂得为父、为夫的责任,对生产没有任何预判,糊里糊涂地就当了父亲,在问题面前遇事慌乱。
17岁的小芝也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任性而为,根本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
而尹尚莲对女儿太过严厉,导致小芝在重大问题上,不敢和母亲沟通。
几个人的错误汇集到一起,酿成如今的苦果,却要刚出生的婴儿来承担。
但愿这次事情之后,两个年轻人能够真正成熟起来,真正懂得爱情和婚姻,承担做父母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