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正德年间,年近六十的德王朱见潾向朝廷请求给王府庄田加征税粮,要不然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明武宗朱厚照毫不客气地直接驳回:“王爷怎么会缺钱?!”
说起来也不能怪朱厚照不给长辈面子,因为这位老王爷实在是太能敛财了!
德王朱见潾是明英宗朱祁镇次子,生母万宸妃,初名朱见清。出生于正统十三年四月,仅比大哥朱见深晚出生半年。
在实行“立嫡立长”制的明朝,德王自出生开始就与太子之位无缘了。而且在他出生的第二年——正统十四年八月,父皇朱祁镇也在土木堡之变中被瓦剌俘虏。
消息传回北京,朝廷震荡。孙太后迫于形势,先下诏立皇长子朱见深为太子,继而立皇弟朱祁钰为新帝,遥尊朱祁镇为太上皇。
尚在襁褓之中的朱见潾还不知外界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自己已经从皇次子变成了太上皇庶子,曾经居住的宫殿也要腾给叔叔一家使用。
一年后,太上皇朱祁镇被瓦剌送回京城,接着又被现任皇帝朱祁钰软禁在南宫。
明英宗朱祁镇
朱见清的童年就在软禁中度过。景泰三年,时年5岁的朱见清被叔叔朱祁钰封为荣王,与此同时,大哥朱见深也从太子降封为沂王。
年幼的朱见清从小在叔叔的仇视、宫人的冷眼中艰难求存,毕竟连兄长的太子之位都被废了,自己虽有一个荣王的空名,又有谁会当回事儿呢?毕竟在深宫之中,小孩子是最容易凋零的。
事实证明,朱见清的运气非常不错,他熬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七年,在8岁时迎来了转机。
景泰八年,因朱祁钰病重,石亨、徐有贞等人趁机发动夺门之变,拥立太上皇朱祁镇复辟,改元天顺。
朱见清摇身一变又成了尊贵的皇子,而且还获得新的封号与名字——德王朱见潾。
也许是幼年时的担惊受怕、缺衣少食,让朱见潾成年后对敛财格外热衷,屡次三番向朝廷索要田地,就连一向贪玩的正德皇帝也忍不住吐槽这位叔祖:王爷怎么会缺钱!
天顺八年,明英宗朱祁镇驾崩,临终前在遗诏里叮嘱太子朱见深要孝顺母后、友爱兄弟,给德王等人挑选善地作为封国。
朱见潾既然是德王,那封地自然就是山东德州了。朱见深却认为德州地贫,将二弟封到济南。
成化三年,朱见潾前往济南就藩,同年,生母万宸妃病逝,终年37岁。
第二年正月,德王上奏朝廷,索要山东寿张等县的四千一百余顷闲田。
朱见深大笔一挥,同意将这些土地送给弟弟。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德王变本加厉,不仅索要了早年齐王和汉王遗留的庄田,还想将广平府清河县的七百余顷民田纳为已有。
当地官员向朝廷诉苦,称这些土地是被奸人投献给王府的,并非是这些百姓的本意。而且本县地狭民贫,还要承担繁重的差役,实在是不能再失去土地了!
成化皇帝朱见深最终和了一个稀泥,仍将这七百顷土庄划归德王府,但是由朝廷代管征税,租税也降至每亩三分银。
当地百姓被迫用土地所有权换来“低租税”,毕竟给朝廷交税要交更多,给王府种地起码能少交点粮。
在这里需要介绍一下明朝的庄田制度。明朝藩王除了有朝廷拨发的俸禄以外,还有一项重要收入就是庄田的地租。
藩王通过皇帝赏赐、巧取豪夺等方式将良田纳为已有,农民沦为王府的佃农,明朝失去了征税的土地。
长此以往,这些王爷就像蛀虫一样,侵蚀了明朝统治的根基,而朝廷官员迫于优待宗室的祖训,更无法阻止他们。
在这次庄田事件过后,德王又称自己的王府“府第狭隘,寝宫卑湿”,要在府外扩建仓库的马厩。
当时的德王府是由元朝贵族府邸扩建而成,仿照北京紫禁城建造,规模宏大,占据全城三分之一面积,宫墙高达两丈,内部装饰华贵,金碧辉煌。
朱见潾坐拥如此奢华的王府,竟然还向朝廷哭穷,而工部碍于皇帝面子,只好答应日后给德王扩建王府。
成化十八年,朱见深将章丘县白云湖的1320顷土地赐给德王,成化二十三年又赐了山东新城、博兴、高苑三县的430顷闲地。
光是在《明宪宗实录》中就记载了皇帝赐给德王六千余顷庄田,还没算上王府在当地巧取豪夺来的土地。
这个数字在明后期动辄几万顷庄田的藩王中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在宪宗时期还是一个很惊人的数字。
明宪宗朱见深驾崩后,德王提出进京为皇兄奔丧,被新登基的明孝宗朱祐樘制止。侄子毕竟不比亲哥,不会有求必应。
因此德王在明孝宗弘治年间也收敛了许多,没有再向朝廷索要庄田。
等到明孝宗驾崩,明武宗朱厚照登基,德王也年近六十了。说起来朱见潾的父母明英宗与万宸妃都没活到四十岁,而朱见潾却是意外的长寿,已经活到侄孙登基的时候了。
而朱厚照刚登基,群臣就开始上奏请求给诸王府的庄田减税到每亩三分银。
前文提到,德王府索取清河县七百顷民田,当地官员向朝廷诉苦,最终明宪宗特批每亩地只需向王府交租三分银。
如今要全部庄田都只交三分银,德王也向朝廷诉苦,称若是减到三分银,自己的日子恐怕要过不下去了!
朱厚照本来想答应叔祖的请求,户部却向皇帝进言,当地水旱灾害频繁,百姓困苦,要防止意外之虞。言外之意就是倘若不减税,就有可能激起民变。
于是就发生了本文开头这一幕,朱厚照驳回了德王的请求,并说道“王何患贫!”德王自此也消停了很多,不再找朝廷要钱要地,安心在王府中享受天伦之乐。
正德十二年,德王朱见潾病逝,享年70岁,谥“庄”。终明朝一世,德藩共传承8位亲王,最后两任德王朱由枢、朱由栎都被清军俘虏、处死,德王世系也宣告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