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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茂學||老磨坊

老磨坊

陳茂學

中國是世界四大文明古國之一。上下五千年,農耕文明一直是曆史發展的主脈絡。民以食為天,糧食的加工和粉碎也伴随着時代的發展一路前行。

原始人類在樹上采集樹葉和果實,在地上挖掘植物的根莖。群體狩獵擷取的肉食增加了免疫力。學會用火驅趕野獸蟲豸;烤熟食物縮短了消化過程加速了進化。制造工具砸開堅果能擷取更多食物。采集植物儲存起來,撒落在地上的種子重新生根發芽長大結果使他們學會了種植。糧食的富有刺激了人口的繁衍,于是,農耕文明曙光初露。

糧食多了,去殼和粉碎便應運而生。最早發明去殼和搗碎的器物稱之為“臼”,“碓”。這是用木頭和石頭制作的凹凸象形的工具,接觸面多為橢圓形。為了節省體力,利用杠杆原理裝上木柄,用腳踩踏;每個族群的集聚點都有設定。女人們衣袂飄飄,碾米碎糧,那是一個部落繁榮興旺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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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器興盛過後,冶鐵業也得到了長足的發展。鐵匠,石匠,木匠于是成了手藝人最基礎的三大行業。是以石磨家族開始興旺:有單柄小磨,長柄一人或兩人共同轉動的小磨,俗稱“拐磨”。中原和華北地區脫粒用“碾”(圓形石滾在牲畜拉動下來回碾壓使鋪在地上的植物脫粒)。大型石磨則套上驢騾等牲口,蒙上雙眼,叫它們無休無止地轉着圓圈,于是糧食便緩緩加工出來了。

人類孜孜不倦的追求就是把自己從繁重的勞動桎梏中解脫出來,于是,自然的力量便成了設計的首選。長者們對世界有“三山七水一分田”的論斷,養命的土地成了遠古先民心中的血親摯愛。華夏疆域地大物博丘陵縱橫,千山萬壑水源充沛,沒有利用則是白白流淌,聰明的先輩修渠引水,制造水車。利用強大的水流不竭的動力推動水車,水車轉動石磨;建造水磨坊需要消耗人力、物力,也就促使村莊間強強聯合,共同修建,共同使用。更多是一方豪強地主出資修建,做為私人産業,然後開放于公衆,收取傭金。古人想像力豐富,為尊者諱,把水磨坊稱之為“龍拽磨”,這純是為豪強地主臉上貼金了。

水磨坊是封建社會一個重要的資産配置。它的存在一直延伸至建國初期。夏日裡溪水波光鱗鱗,兩岸楊柳依依,小路上人們荷鋤挑擔,各自為生活奔忙。牛鈴兒叮當,小兒們閑來無事,亮着鼓脹的肚皮,在清澈的淺潭中玩耍嬉戲。水底的遊魚和鵝卵石清晰可辯。水磨坊水花四濺,吱吱紐紐的研磨聲聲聲入耳!豔陽高照,清風送爽。遠處青山隐隐,炊煙袅袅,草庵柴扉,雞犬之聲相聞,驿站邊的酒旗倦庸無力,一幅安靜祥和的田園牧歌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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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初期,全國各地掀起了轟轟烈烈的興修水利運動,毛主席發出了“水利是農業的命脈”偉大号召。水磨坊改造成了水利泵站,由集體派專人管理,水輪機旋轉轟鳴,——“抽水磨面又發電,千年荒坡變良田,溝溝岔岔機器響,滿田的稻谷金燦燦……”,它和人民公社,赤腳醫生,合稱為新中國砥砺前行的新鮮事物。

西風東漸,工業革命以後,蒸汽機,柴油機、汽油機,紛紛粉墨登場。交通不便的地方糧食加工就着落在柴油機的身上。脫粒,榨油、打糠、磨面。用它解決了一系列糧食加工問題。但它也有着天然的短闆——啟動時需得壯漢揮動搖把,運氣到面紅耳赤方能奏效,冬天更是水燙火烤,運作時柴油機“突突突”的轟鳴聲振耳欲聾,人工上料更是揮汗如雨,糧食加工完成走出磨坊,面粉灰粉滿臉,活脫脫一個燒窯回家的賣炭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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姗姗來遲的現代文明也給糧食加工行業帶來革命性的變化。清潔能源(核能,水電、風能、太陽能、煤改汽……),擁有了強大的電網,輸電網絡從城市一直延伸到農村,清潔能源從奢侈品惠及普通群眾。到了晚上,城市農村一片燈火璀璨,電動馬達的普及終結了老柴油機的超強體力。也排除了潛在的安全隐患。面粉機也全面進行了更新改造:裝上風機,風管上端安上刹克龍,一套完整的提料系統誕生了——隻要把原麥傾入料鬥,曆經五六次研磨,不用勞力傷神,雪白的面粉便源源不斷地生産出來了。

食不厭精,脍不厭細。文明的發展使人類的生活品質一日千裡。吃慣了精米白面,遊曆了萬水千山,徜徉在城市的石屎森林中,蓦然回首,遙遠的故鄉依然是那樣風景如畫!農家樂的石磨豆腐還是那麼清香甘醇!我們從曆史的深處走來,得到的同時也失去了很多。城市是我們向往的天堂,但鄉村振興同樣刻不容緩。把根留住,留住青山綠水,留住鄉愁!城市紅火,農村興旺!這才是和諧發展,這才是健康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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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風十裡,不如你”!一次次回過頭去看看來時的路,我們又仿佛踩起了古老的石臼,拐起了小磨,轉起了大磨,又鑽進了柴油機的磨坊裡揮汗如雨,又仿佛回到了久違的童年,腆起肚皮偷偷溜進清涼的溪水裡。看水磨坊水花飛濺,聽水輪機帶着負荷嗚嗚轟鳴……遠去的老磨坊,有着我們最動情的心事,最快樂和最辛勞的體驗!成熟,就像一個藍色的瞬間,那麼長,又那麼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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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茂學||老磨坊

作者簡介:

陳茂學,1966年生,陝西省商南縣趙川鎮人。廣東謀生,南漂一族。工作之餘眷戀家鄉,思念親人,于是有了寫作的沖動,流水的日子便從指縫間恬然滑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