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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一多、梁實秋的婚戀抉擇:既然締結了婚姻關系,就要過好這一生

看聞一多、梁實秋兩位先生的婚戀抉擇,你會覺得,漫長的婚姻裡,誘惑在所難免,然而讓婚姻穩固下來的從來不是送多少鮮花,說多少聲愛你,而是,對責任的擔當和天生擁有的自律。

聞一多:“情感上吹起了一點小漣漪”

聞一多、梁實秋的婚戀抉擇:既然締結了婚姻關系,就要過好這一生

聞一多結婚的心路曆程差不多和魯迅相似,父母給的禮物,不喜歡,然而抗不過,于是開始向父母講條件:結婚時,不拜堂、不祭祖、不鬧婚房;結婚後,不能幹涉婚姻生活。即便件件得到父母的保證,聞一多還是給弟弟寫信袒露對婚姻的懼怕,“我将永沒有自由,沒有生命”。

他理想的生活是以詩為妻,以畫為子,毋甯說聞一多懼怕的是包辦婚姻,不如說他怕的是婚姻。這樣的怕,恐怕哪個時代的青年都有。他一面怕着,一面步入了婚姻,結婚後,他把高孝貞送到了女子學校。那個時代真的太奇妙了,有人比如蘇青,在學校裡上着學,被人硬拉着回家結婚;有人結婚了,又被送回到學校。無疑,高孝貞是幸運的,但也是極其聰明的。在校期間,兩人開始鴻雁傳書,聞一多發現了高孝貞的可愛和才氣,他們成為真正的一對夫妻。

聞一多、梁實秋的婚戀抉擇:既然締結了婚姻關系,就要過好這一生

但是那個時代,戰争不斷,大學不斷搬遷,聞一多到了青島,遇到了富有才華但在婚姻中失意已經離婚的方令孺。方令孺很有個性,姐妹九個,八個都纏了腳,隻有她反抗。對于自己的婚姻,方令孺反思說,“階級雖同,但彼此輕視,生活、習慣、思想又彼此沖突”。身邊的好友也證明了這種反思。據蔣碧薇說,方令孺前夫“有一副科學頭腦,思想缜密,做事有條不紊,最重秩序”;趙清閣曾與方令孺為鄰,她說方令孺“詩人氣質很重,她既有胸襟豁達的一面,也多愁善感,孤僻倨傲。不愛交往,常常獨自待在屋裡沉思默想,好端端地忽然落淚”。

方令孺的煩惱或許也是陸小曼的煩惱,對方沒什麼錯,就是太刻闆,日子過得無趣。離婚後的方令孺在青島大學遇到了聞一多。來青島之前,她就因喜歡新詩而與聞一多有書信往來,多有仰慕,此時她更不肯放過機會,經常就新詩向聞一多請教,而聞一多也常拉着她參加由青島大學教授組成的“酒中八仙”的酒局。方令孺被呼為何仙姑。在頻繁的接觸中,對于嬌弱又很有個性的方令孺,聞一多産生了愛意,用梁實秋的話就是,“在情感上吹起了一點漣漪”。

聞一多、梁實秋的婚戀抉擇:既然締結了婚姻關系,就要過好這一生

聞一多的《奇迹》,方令孺的《任你》《詩一首》,都有兩人的愛意在閃爍,然而更有内心的掙紮。梁實秋在《談聞一多》中說:“兩人在内心裡當然都有一番折騰,寫出詩來仍是那樣蕩氣回腸”。這段感情中,說不出是誰更主動,然而日益顯現在世人眼中,以緻被人議論起來。

然後以方令孺最終黯然辭職離開青島大學為結局。1931年11月13日,在青島大學任教的沈從文給徐志摩寫了封信,說:“方令孺星期二離開此地,這時或已見及你。她這次恐怕不好意思再回青島,因為其中也有些女人照例的悲劇……她倒是真真需要‘教婆’教訓一頓的人。”

聞一多從彷徨中醒來,放過了自己,他寫下一首英文詩後,在背面附了這句中文,“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随着方令孺離開,聞一多把高孝貞和孩子接了過來。這段風波也就算過去了。

聞一多、梁實秋的婚戀抉擇:既然締結了婚姻關系,就要過好這一生

值得一說的是,又過幾年,聞一多到了昆明,而高孝貞此時還在武漢,不肯跟着聞一多走,聞一多的書信十分肉麻啊,“親愛的,我不怕死,隻要我倆死在一起。我的心肝,我親愛的妹妹,你在哪裡?從此我再不放你離開我一天。我的肉,我的心肝!你一哥在想你,想得要死!”

這哪裡是那個害怕婚姻的毛頭小子,也不是那個吹起一點漣漪的中年男人,這是對夫妻不吝袒露愛意的赤子啊!他說過一句話最讓人印象深刻,“既然締結了婚姻關系,就要過好這一生。”

梁實秋:“我是一個凡人——我有的隻是感情”

聞一多、梁實秋的婚戀抉擇:既然締結了婚姻關系,就要過好這一生

凡是看過梁實秋《槐園夢憶》的讀者,應該都會為之感動。1974年4月30日,梁實秋協同夫妻程季淑在美國西雅圖逛街,程季淑看見梁實秋的鞋帶松了,就彎腰替他系上,忽然,街旁腳手架旁的一個梯子倒了下來,正好砸在程季淑的身上。意外就這樣來臨。進了手術室的程季淑,倉促間告别了人世。梁實秋陷入悲痛裡,為了抒發思念之情,他動筆下了《槐園夢憶》。

《槐園夢憶》是我有限閱讀過的悼念文章裡最長的一篇。為顯莊重,梁實秋先從程季淑的祖父寫起,然後寫他們成婚的過程。梁實秋和程季淑最幸運的地方在于:他們的婚姻既有包辦成分,因為在這之前,梁實秋的母親和姐姐已相看了程季淑,同時,兩人又有婚前約會的甜蜜。

聞一多、梁實秋的婚戀抉擇:既然締結了婚姻關系,就要過好這一生

梁實秋說自己最不喜歡女孩“上帝給你一張臉,你自己卻再造一張”,而程季淑恰好就是個不愛塗脂抹粉的女孩,在一衆女孩裡顯得清秀可人,又非常素樸。熟悉後,兩人經常約在太廟見面,盡管過了幾十年,梁實秋依然記得“進門一大片柏樹林,春暖之後無數灰鶴停在樹颠”。

然而就在兩人确定心意後,程季淑的叔叔出面說程季淑到了訂婚的年齡了,已經屬意某一合适人家,而此時,梁實秋已經出國深造,于是兩人就按商定好的意思解決了這件事。梁實秋出國三年,他們靠通信維持關系。梁實秋說,一封信需要二十幾天才到達,可,除了一開始的二十幾天沒信讀,之後,就天天有信讀,因為他們天天寫信,而且一封信可以看大半天,因為想說給對方聽的很多。這些書信,梁實秋說,沒有準備公開發表,是以一九四八年冬燒了。

後來結婚。當然也會遇到有人邀請喝花酒的事。梁實秋事先告訴程季淑,問可以不可以去,程季淑說,你去嘛,見識見識。梁實秋說自己在那場酒局上,非常窘迫,主人代為約的條子是什麼樣子,叫什麼名字全都忘了,且覺得“男女之事,如果沒有真的情感在裡面,是醜惡的”。

青島教學期間,也有人勸梁實秋,不要總窩在家裡,暑期不妨一個人到外面跑跑,換換空氣。但梁實秋認為,“和諧的家室,空氣不需要換;如果需要的話,也是忙于家事的妻子更需要”。

抗日時期,兩人分别六年之久。六年時間,梁實秋潔身自好,從未傳過绯聞,且說,“我固颠沛流離、貧病交加,季淑在家侍奉公婆老母,養育孩提,主持家事,其艱苦之狀乃更有甚于我”。

兩人青年相識,中年扶持,老年到了美國,準備安度晚年,結果卻突發意外,程季淑突然離世。

聞一多、梁實秋的婚戀抉擇:既然締結了婚姻關系,就要過好這一生

《槐園夢憶》承載了梁實秋滿滿的深情,然而發表不到一年,梁實秋遇到相差28歲的韓菁清。兩人一見如故。此後便常常約着見面,談文學藝術、國事家常,一起散步吃飯,漸漸有了好感。以緻談到婚嫁,梁實秋對猶豫的韓菁清說,“現在不要說懸崖,就是火山也要跳,我們擁抱着跳下去”。韓菁清被梁實秋的熱情所打動,終于抛開一切顧慮和偏見,兩人結婚了。

聞一多、梁實秋的婚戀抉擇:既然締結了婚姻關系,就要過好這一生

梁實秋在回顧這段感情時說,“我隻是一個凡人——我有的是感情,除了感情,我一無所有。我不想成仙、成佛,也不想成聖賢,我隻想和我的小娃相愛,人在愛中即是成仙成佛成聖賢。”

很多人批評梁實秋不夠專一,妻子才去世不到一年,就急着和别的女人相愛。這或許是世人唯一能責備婚姻狀态下梁實秋的地方。但我想說,他不是婚内出軌,沒有玩弄感情,給程季淑的是拒絕誘惑,專心家庭;給韓菁清的是飽滿愛意,極盡支援。這便夠了。那些喜歡指手畫腳的人,當回到内心,問問自己,有沒有直視生命的本質,觸摸生命的質感,做到如許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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