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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導演張大磊:《藍色列車》是我的另一個故鄉|第四屆平遙國際影展

作者:肖的老闆

四年前,張大磊憑借處女作《八月》獲得了2016年第53屆金馬獎最佳劇情片獎,一鳴驚人。

專訪導演張大磊:《藍色列車》是我的另一個故鄉|第四屆平遙國際影展

他以自己獨特的風格創作着電影,善于捕捉生活中的細枝末節,生活化的長鏡頭表現出他對過往的回憶,電影裡富有年代感的音樂也是他影片中的一個亮點。

《藍色列車》是張大磊的第二部長篇作品,由梁景東、海清主演。影片從2018年殺青到入圍第四屆平遙國際電影展主競賽單元“藏龍”單元,有人稱“這列藍色列車終于要開出來了”。

自開票以來,《藍色列車》是最先售罄的影片,許多影迷朋友一票難求。

專訪導演張大磊:《藍色列車》是我的另一個故鄉|第四屆平遙國際影展

這次,依舊描述張大磊心中的“故鄉”,講述了20世紀末在虛構小城“庫村”的一段往事。

影片沒有背景交代地就這樣“突然”闖入觀衆眼前的人物行為,以及大量的長鏡頭以至于資訊量太少。在平遙首映後,觀衆的評價不一。

對此,芭姐與導演張大磊對談,聽他講述故事中的人物、細節,以及對于這次影片褒貶不一的思考。

專訪導演張大磊:《藍色列車》是我的另一個故鄉|第四屆平遙國際影展
專訪導演張大磊:《藍色列車》是我的另一個故鄉|第四屆平遙國際影展

“想想他們每個人是什麼樣?”

《藍色列車》的緣起是同做導演的同學郭家梁給張大磊最早提供思路的。“最早是他(郭家梁)想拍一個關于黑幫有恩怨但很幹脆、篇幅不是太長的一個類型片,不想做得太複雜。”張大磊說。

最開始片名不是《藍色列車》,叫《單行道》。“《單行道》裡邊就有馬彪這個人物,主要說他如何回到了他的故鄉,中俄邊境的一個城市,之後如何重新進入社會、找工作等問題,但最後也是跟仇家又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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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列車》對張大磊來說,完全是對人物感興趣和熱愛。半個多小時的談話,探讨“人物”基本占用了全部時間。

“這是我一直以來感興趣的人,我喜歡這種人。有些笨,有些太偏執,有些很像孩子,屬于心裡都會有非常金色的那一部分,但是很容易失去的那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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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馬是個有故事的男人。20年前,與黑幫結下梁子并且入獄。出獄的他想要找回以前的女友和感覺。但真空了20年,他更像寒冬一樣。張大磊談到老馬角色的一個标準,是“像一塊冬天裡風幹的臘肉”,或者“像一個冷庫裡拿出來的凍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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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主人公馬彪的基礎上,張大磊給老馬找了很多朋友,建立起賣面包的女人、懦弱的警察小蘇、孩子一般的小偉、小偉女朋友茜茜的形象。他們是和老馬相似的人,把他們一起放到了一個叫“庫村”的城市。

後來,張大磊又談起海清飾演的賣面包的女人。她是一個受過傷害,缺乏信任感和安全感,比較封閉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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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蘇就不一樣,生活在不真實的幻想裡面。“我自己本人是不希望人與人之間有沖突的。我希望大家都是像《藍色列車》的卡通片裡面,不管是老鼠還是狐狸,或者是鳄魚,最後其實都能找到一個共同點。”

但小蘇其實是一個失敗的、不稱職的警察。“警察是維持秩序的呀,甚至于可能要用極端的方式去制止違法行為,但他沒有。”他和老馬的身份其實是對立的,他倆卻成了朋友,很有意思。”

如果不是時間原因,張大磊會挨個把每個人物都細細地回味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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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蘇聯,是我童年的記憶”

1991年蘇聯解體,張大磊9歲。關于蘇聯,留在他童年的記憶裡。“我所有所謂的情節其實都是之前我身邊人帶給我的,這也是我生活的空間帶給我的。”

張大磊在内蒙古電影廠大院裡長大,從小就離電影很近,很容易聽到蘇聯的歌曲,聽到大人們在聊蘇聯電影、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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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離蘇聯其實也不遠。蒙古又受蘇聯影響,很相似。我們當地還會看到蘇聯的卡通片,種種這些資訊都在我的印象裡面。”

“蘇聯的文化,它有一個吸引我的地方,它很傷感,不像北歐,是浪漫的傷感。”

小時候這種氛圍經常會讓張大磊感受到,但當時他說不清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麼。随着逐漸成長了,他一點點地看清了這個原因。

“像俄羅斯音樂基本都是小調的音樂嘛,聽起來就很憂傷,但是它們的節奏和歌詞又充滿了一些希望,或者是一些昂揚的東西。這個直到我上學到了俄羅斯的時候才體會到。”

《藍色列車》中,張大磊表達着自己内心的“故鄉”庫村:關于宇航員的巨幅噴繪,孩子可以在路邊玩火箭模型,以及工業化留下的鋼筋水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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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巴羅夫斯克就是這個樣子。

“城市其實也在建設,但是它有這個區域,基本上沒有太多的變化,也就是落後區域,有過去蘇聯以及東歐國家的風格,又有很本土化的東西。”

改名的《藍色列車》正是來源于蘇聯卡通片《切布拉什卡》,它代表着一種相處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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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張大磊在釋出會上講道:“這首歌是我創作本片很重要的原因。《藍色列車》的相處感是屬于過去的,列車已經走了。英文片名‘Stars Await Us’星星在等我們,是一種希望的感覺。兩個片名,一個是冰雪,一個是希望。”

“如果把《藍色列車》和之前的《八月》放在一起講的話,《八月》可能是我真實的故鄉吧。它發生在一個特别具體的地點,可能就是内蒙古或者西北部的一個小城。《藍色列車》的空間,我認為它是叫‘庫村’,并不是蘇聯,也不是中國,它存在于一個特有的空間。我覺得也是我的故鄉,那這個故鄉可能就不是真實的國家,是心裡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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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藍色列車》拍攝過程中,正好趕上俄羅斯進行總統大選,很多場景不允許進入,更别提拍攝了。這段描述中,張大磊前後說了兩次遺憾。講完故事後,形容“遺憾”的詞從“有些”變成了“很”。

“現在我們看到更多的是老馬居住的空間,還有幾個特定空間。我們本來是要有城市的一個全貌的空間,很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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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按照自己的韻律,繼續創作”

對于今年平遙國際電影展首映後褒貶不一的評價,張大磊真誠地說自己反思過:“從創作上說話,其實我也一直在考慮這次拍攝包括整個制作完成影片出現的問題。”

他認為,不足之處在于中間有些地方沒處理好節奏。從創作角度上來說,沒有處理好節奏,或者是可以換一種另外的方式去表現它,這是他後來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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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及資訊量或者長鏡頭帶來的滞後感和疲憊感,張大磊覺得這不是它的問題。他解釋道:

“我剛才講過這個電影,我始終是按照人物的脈絡去走的,甚至裡面都省掉了大多數人物之間的關系的緣由,因果是沒有講的。當然劇本我們是清楚的,但是呈現出來的并沒有因果,是以它不是一個标準意義上完整的叙事。是以人在某一個狀态的時候,比如雪地裡走啊,有些時候女人靜止的狀态啊,可能會讓大家覺得這是缺乏資訊量的。因為我們在觀看的時候并沒有解釋因果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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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也會有另外的一種感受,也是我個人的感受。有觀衆看完之後,和我一樣的感受,他進入到了“庫村”,是能夠感受到人物和起因經過的,是以就會很享受他所看到的人物。這個可能是我的初衷,也是我在做剪輯調整的時候最後保留下來的呈現方式。”

張大磊最後總結說:“當然也有問題,有些地方确實完成得不太好,但這個想法我覺得是不确定的。”

盡管在金馬獎最佳影片《八月》之後,張大磊又坦言:“創作壓力确實是沒有。”

目前為止,張大磊寫了很多劇本,有《藍色列車》裡小偉和茜茜單獨的故事。對于創作風格,他說:“實際上是比較混,歸到《八月》的那種風格或者是呈現方式,但是裡邊又要比《八月》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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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張大磊還是會針對具體的想法和創作考慮,主要還是圍繞這部影片或這部影片之後的一個發展方向。

“我隻能說我繼續想拍什麼,按照自己的韻律,按照自己喜好的東西來,不會特别在意别人的判斷。”

張大磊這次來平遙電影展是拄着拐的。他說起自己意外把腿摔到的事情:“我和兒子玩的時候,碰到了,就這樣了。”

談話末,他說兒子讓他感動,也感觸,發現孩子特别愛表演,很戲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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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Timmy

采訪、撰文:羅宇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