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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他,哪有傅山!袁繼鹹入晉

沒有他,哪有傅山!袁繼鹹入晉

假如咱們太原市要搞“榮譽市民”的追認工作,筆者推薦傅山是第二名,第一名呢,給他老師袁繼鹹留着,必須的!傅先生現在活着的話,保證舉雙手贊同。

袁繼鹹是個怎樣的人物?細說之前,得提一下魏允貞。明萬曆十七年(1589),山西來了個新巡撫叫魏允貞。他為省城太原做了一件大好事:以祀奉鄉賢為名,在太原府治西南所右街(今舊城街一帶)建立了“三立祠”,實際上就是以前的三賢堂,也就是三立書院。人家朝廷不是在禁辦書院嗎?那就随機應變,改頭換面一下嘛。每遇大比之年,魏巡撫便選拔優秀人士講學其中,行書院之實。僅萬曆二十七年(1599)庚子科鄉試,三立書院學生中舉者,就多達50多人,于是三立書院聲譽鵲起。可是魏巡撫一走,“人亡政息”,三立書院又沉寂下來。直到35年後袁繼鹹入晉,三立書院才又重振雄風,輝煌到頂點。

崇祯七年(1634)春天,袁繼鹹出任山西提學佥事。那時沒有高鐵,他在路上走了三個多月,七月才進了太原城。這個“提學佥事”是個什麼官?提學,是中國古代官職,好像最早出現在宋朝,宋崇甯二年(1103),在各路設提舉學事司,簡稱提學,主要負責教育行政、掌管各級學校和學生授業科舉之事,又稱學政使,類似于今天的省教育廳長吧。佥事,相當于現在的副職或者助理等職。可見袁先生入晉時,官品不高,卻一來就辦了件天大的好事:着手恢複三立書院。吾省文脈所系啊!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袁繼鹹就先來增祀名宦九人、鄉賢七人,使受祀者達到71人,并為每人各著一傳,傳後加以“袁臨侯曰”的評語,是為《三立名賢傳》。臨侯者,袁公之号也。

辦學當以指導思想和教學方針為最要。三立三立,何為三立?立德、立功、立言之謂也,有“三不朽”之說。語出《左傳·襄公二十四年》:“(穆叔曰)大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袁先生堅持以立德為首,以文章、氣節教導學生,主張“士以廉恥氣節為端,有廉恥然後有風俗,有氣節然後有事功”。他從全省精心錄取傅山、戴廷栻等250餘位優等生入院深造,并親自主院,恢複了講學制度。朝夕勸課,每月大會三次、小會六次。大會時,全體到書院集中,講書、作文,供給午飯。午後作完文章,生員們各自與知交朋友三五成群,飲酒暢談,切磋學問,取長補短。小會則在寓舍(多在崇善寺)分組舉行,互相讨論,分别等次。袁繼鹹對此傾注了罕見的熱情與精力。

更難能可貴的是,他自己不帶家眷,日常生活上,“飲食與生徒一緻,生徒有病則躬親存問”。書院經費上,除了保證每生每月夥食費“皆取足于學租,皆豐厚有餘用”外,他還自掏腰包,将“節餘俸薪,全數捐贈貧寒生徒”;“有病者,親至其寓所,與藥餌調養之”;還不時到崇善寺生員寓舍噓寒問暖,言傳身教,極盡為人師表之責。真正作到了“學高身正”“清風亮節”,深得學生愛戴和民間好評。

太原人都知道傅山了不起,“五百年出一個”。今天交個底,沒有袁繼鹹慧眼識珠,予以着意栽培、拔擢,也許就沒有這回事。袁先生一到太原,打眼就相中青年傅山,特别器重之,不僅在考核時将其列為第一,而且讓他破格擔任書院“祭酒”。祭酒是古時國子監掌門人,相當于今天的國立大學校長。你看看這待遇!最要緊的是,袁先生視傅山為朋友,以氣節、文章相砥砺,相期許,師友感情十分淳厚。後來史實證明,複社人物袁繼鹹,在傅山身上寄托着對山西教育與士風的改革希望。三立書院另一名高材生、傅山終生摯友戴廷栻,在後來寫的《袁公傳》中說:袁繼鹹“立法嚴而用意寬”,使山西“一時士習文氣,彬彬蔚起”。應是确當之論。

前面提到,袁繼鹹是個複社人物。什麼是複社?複社在中國知識分子命運史上,是抹不掉的一筆輝煌。明晚期,讀書人自由結社成風。複社就出現在崇祯二年 (1629), 它是由雲間幾社、浙西聞社、江北南社、江西則社、曆亭席社、陽社、雲簪社、吳門羽朋社、吳門匡社、武林讀書社、山左朋大社、中州端社、萊陽邑社、浙東超社、浙西莊社、黃州質社與江南應社等十幾個社團聯合而成。主要上司人叫張溥、張采,他倆都是太倉人,雖不是親兄弟,卻曾同窗共讀,“形影相依,聲息相接,樂善規過,互推畏友”(張采《祭天如兄文》),時人稱為“婁東二張”。

明代仍以八股取士,讀書人為砥砺文章,求取功名,而尊師交友,結社成風,而以江浙一帶尤甚。萬曆後期政治日趨腐敗,天啟間閹黨擅權。複社人物痛感“世教衰,士子不通經術,但剽耳繪目,幾幸戈獲于有司,登明堂不能緻君,長郡邑不知澤民”,是以聯絡四方人士,主張“興複古學,将使異日者務為有用”,因名曰“複社”(陸世儀《複社紀略》)。複社的主要任務固然在于揣摩八股,切磋學問,砥砺品行,但又帶有濃烈的政治色彩,以東林後繼自任,主張“蠲逋租,舉廢籍,撤中使,止内操”(吳梅村《複社紀事》)。複社聲勢最壯時,計有社衆2255人之多,遍及海内。該社共舉辦過三次全國性集會:吳江尹山大會 (1629)、 南京金陵大會 (1630)、 蘇州虎丘大會 (1633)。 一時聲動朝野,“從之者幾萬餘人” (杜 登春《社事始末》 )。

山西僻居北域,士風低迷疲軟,複社中一早在籍晉人極稀且無所作為。此次袁繼鹹入晉,可謂久旱甘霖,長夜一燈,使三晉士林,特别是古并士林春風乍起,一片光明。以傅山為代表的一大批晉地俊才,眠蠶破繭,沖天而起,很快引發了一場轟動全國的驚人事件,聲動朝野,彪炳史冊。且聽下回分說。( 周宗奇) 來源:太原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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