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響――悼念詩人劉希全

劉希全，山東萊陽人。1962年生。畢業于山東大學中文系。長期在央媒從事新聞工作。2009年調任《詩刊》雜志主編，一年後因病去世。

劉希全生前共出版過《夜晚的低吟》《慰藉》等3本詩集。《慰藉》入圍魯迅文學獎，後因其逝世未能得獎（魯迅文學獎隻授予在世的作家、詩人）。

2011年，由周易整理、編輯的《劉希全詩集（上、下)》出版。

劉希全生前說過一句話：最美好的事，是每晚讀一首詩。《新京報》在報道劉希全的時候，即以這句話為題。

《絕響》是一舟在劉希全逝世時寫的。以此紀念劉希全逝世10周年。

這時候我看見他在巨大的陰影中

向我們告别――

這是北京城一個濕淋淋的夜晚

很黑，但離月光并不遙遠

離中秋團栾并不遙遠

這是一個不太真實的夜晚

我聽見他悄然倒地的聲音

我聽見他說：月桂樹開花了

我聽見他說：詩歌、詩歌

我聽見他最後說：允許你在雨中死去一回

然後再活過來

他在雨中離去，但絕不會再回來

他在向我們告别

身着一件黑色的衣衫

他的眼睛卻異常明亮

今夜，有一種聲音注定将成為絕響

那是遊離于絲綢邊緣的箜篌

那是散落在鄉間花叢中的笙和箫

今夜，有一件精緻的瓷器被打碎

這時我在北京南城。我站在虎坊橋路口

向東南不遠的地方怅望

向東邊的珠市口、瓷器口怅望

我看見三兩株不知名的植物正在生長

僅僅三兩株，卻如同茂密的森林

隻是我望不見那南宋莊

那個被甜蜜的梨水浸透了的村莊

那個被蠶繭和棉花層層包裹的村莊

那個父親與太陽同時隕落的村莊

在南宋莊，在昨天的南宋莊

五月，蠶豆開花

六月，棗樹開花

七月，絲瓜和南瓜開花

在剩下的月份裡，在那些大雨滂沱

或者大雪漫漫的日子裡

激動的靈魂開花了……

——這時候他在黎明的熹微中

向我們告别

我知道他将走向何方，我也知道

他将從哪一陣風、哪一片雲彩裡

獲得最終的慰藉

注釋

南宋莊：劉希全出生于山東萊陽的南宋莊。他有很多作品寫南宋莊。《慰藉》：劉希全出版的最後一本詩集。憑這本詩集，他入圍魯迅文學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