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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響:李德懋與山西古琴,元音琴社是民國時期琴事的高山流水

作者:王詩王拳

琴在漢文化中地位崇高,被尊崇到藝的高度。琴藝和武藝,一文一武,是每個人向修養靠攏的兩個極緻。文的代表是琴棋書畫,琴作為一件彈撥樂器又排在第一位。相對于西方的鋼琴,我們一般稱琴為“古琴”,古琴的曆史悠久,最早見于《詩經》。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詩經·周南·關雎》);

“我有嘉賓,鼓瑟鼓琴”(《詩經·小雅·鹿鳴》);

“妻子好合,如鼓瑟琴”(《詩經·小雅·常棣》);

“鼓鐘欽欽,鼓瑟鼓琴”(《詩經·小雅·鼓鐘》);

“琴瑟擊鼓,以禦田祖”(《詩經·小雅·甫田》);

“椅桐梓漆,爰伐琴桑”(《詩經·墉風·定之方中》);

“琴瑟在禦,莫不靜好”(《詩經·鄭風·女曰雞鳴》);

一部《詩經》,關于琴的記載就有這麼多,可見琴在古代已被貴族和平民廣泛認知。自先秦以來,琴家輩出,數不勝數。如鐘儀、師曠、列子、伯牙、雍門周、孔子、蔡邕、蔡琰、劉向、揚雄、司馬相如、桓譚、嵇康、阮籍、丘明、戴颙、宗炳、柳恽、董庭蘭、李白、白居易、韓愈、趙耶利、薛易簡、陳康士、陳拙、郭沔、姜夔、範仲淹、歐陽修、蘇轼、夷中、知白、義海、則全、倪雲林、耶律楚材、苗實、汪芝、蔣克謙、楊掄、嚴澄、徐常遇、乾隆、管平湖、查阜西、吳景略、顧梅羹、張子謙、衛仲樂等。

作為八法拳創始人的大同人李德懋,被譽為晚清和民國期間“雁門關以北武林魁首”,在武藝的造詣上無可挑剔。而這樣一個武人,卻鐘情于琴藝,并是以而推動了古琴文化在山西的傳播發展,将山西古琴文化、三晉琴學推到了一個巅峰。

我們對李德懋學琴的初衷已無法了解,最合理的解釋就是提高自身修養,彌補文的不足,首選古琴,是不二選擇。

民國七年(1918),李德懋跟随琴人傅俠仙學琴,因學琴而知曉并仰慕當時負有盛名的琴家顧卓群的琴技,因仰慕而商議聘請顧卓群等名家來晉講學,因國内衆多琴學名家抵達山西而謀劃成立琴社,因成立元音琴社而倡導三晉琴學,将山西古琴文化推向了一個高峰。這其中,時任山西督軍府副官長的李德懋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可以說一言敲定,出資出力,保障後勤,立竿見影。後人評價民國時期山西雅樂或琴事之時,大多都認為李德懋是首功。

民國九年(1920)仲春,元音琴社在太原成立,創始人為孫森(字淨塵)、李德懋(字官亭)、傅雯绮(字霞仙)、顧葷(字卓群)、招勳(字鑒芬)、孫寶章(字異同)、窦桂五(字翹之),社址設在體育會;

民國九年,孫森開始斫琴,至1923年,共斫琴212張;

民國九年11月14日,元音琴社在山西陸軍審判處東園舉行第一次大型彈琴雅集,共計16人參會,其中15人次撫十四曲,或獨奏,或合奏,李德懋自帶唐琴“月下松風”,撫《長門怨》。會後,拍照合影留念,顧卓群所用琴具為孫森所藏宋徽宗“龍門風雨”琴乘興演奏《潇湘水雲》,重複兩次。這裡抄錄兩份名單,如下:

絕響:李德懋與山西古琴,元音琴社是民國時期琴事的高山流水

民國老照片:山西元音琴社第一次大型彈琴雅集攝影

山西元音琴社第一次大型彈琴雅集參會人員名單

顧卓群、李官亭、招學庵、寇翹芝、王和齋、李贊臣、馮鵬翥、孫異同、李梅夫、吳季宏、李子仁、孫友生、孫森、吳明複、馬季青、張少陔

山西元音琴社第一次大型彈琴雅集節目單

顧卓群:獨奏《風雷引》

招學庵:獨奏《平沙落雁》

寇翹芝:獨奏《墨子悲絲》

李官亭:獨奏《長門怨》

王和齋:獨奏《高山》

李贊臣:獨奏《魚樵問答》

馮鵬翥:獨奏《普庵咒》

孫異同:獨奏《憶故人》

李梅夫:獨奏《歸去來辭》

吳季宏:獨奏《梅花三弄》

李子仁、顧卓群:合奏《陽關三疊》

孫友生:獨奏《陋室銘》《鳳求凰》

顧卓群、孫森:合奏《醉漁唱晚》

絕響:李德懋與山西古琴,元音琴社是民國時期琴事的高山流水

龍門風雨琴(背面局部)

絕響:李德懋與山西古琴,元音琴社是民國時期琴事的高山流水

龍門風雨琴(背面)

絕響:李德懋與山西古琴,元音琴社是民國時期琴事的高山流水

龍門風雨琴(正面)

民國十年,閻錫山決定在全省倡導雅樂,育才館設立雅樂班。

民國十年11月14日,元音琴社同仁在山西陸軍審判處東園舉行第二次古琴雅集,此次參會人數有數十人,李德懋獨奏了《潇湘水雲》。

附上山西元音琴社第二次大型彈琴雅集節目單:

顧卓群、寇翹芝:合奏《普庵咒》

顧卓群、段忠甫:《陽關三疊》(琴箫合奏)

顧卓群、孫淨塵:合奏《平沙落雁》

孫淨塵、孫竹荪:合奏《醉漁唱晚》

吳季宏:獨奏《風雷引》

段忠甫:獨奏《憶故人》

王和齋:獨奏《釋談章》

張友生:獨奏《漁樵問答》

馮鵬翥:獨奏《陽關三疊》

鄭華甫:獨奏《憶故人》

劉乙青:獨奏《憶故人》

祁亞靜:獨奏《歸去來辭》

顧卓群、孫異同:合奏《風雷引》

李贊臣:獨奏《平沙落雁》

李官亭:獨奏《潇湘水雲》

李贊臣:獨奏《普庵咒》

顧卓群:獨奏《孔子讀易》《墨子悲絲》

王竹齋:獨奏《醉漁唱晚》

吳岷甫:獨奏《梅花三弄》

馬季青:獨奏《平沙落雁》

絕響:李德懋與山西古琴,元音琴社是民國時期琴事的高山流水

元音琴意圖(陳旭東繪制)

民國十一年,國民師範開設雅樂專修科,學制半年或一年,由元音琴社琴家主持教學,教授的學員畢業後,被配置設定到各高校或中國小擔任雅樂教員。

民國十一年6月,顧卓群完成《元音琴譜》,7月,由閻錫山出資刊行。

民國十一年9月10日,元音琴社同仁在山西陸軍審判處東園舉行第三次古琴雅集,同時歡迎古琴大家楊時百入晉傳琴,與會人數近百人,以至于當時有人發表評論“中國此時琴學之盛,當推晉陽”。

民國十二年,顧梅羹完成《中國音樂史》《樂器圖考》,與張芹荪、彭祉卿合編《雅樂集》。

民國十四年(1925)秋天,局勢混亂,彭祉卿、楊友三、沈伯重、顧梅羹四位古琴名家從太原傳回湖南,李德懋等人送别。

以元音琴社成立為标志,到四名家離晉,短短的五年,山西的琴學突飛猛進,達到了雅樂振興的目的,在全國産生了廣泛的影響,在談民國時期的中國琴史之時,必濃墨重彩介紹元音琴社。

無疑,元音琴社是民國時期琴事的高山流水,當撫琴提升到一種時尚或淨化人心的高度之時,因古琴而興起的文化也盛況空前,産生的深遠影響不可估量。

(作者王占斌系八法拳第四代代表性傳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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