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賣身葬父,現有賣腎買手機,但你聽說過,有人賣血買電視的嗎?
還别說,這種匪夷所思的事就是真實存在的,
它發生在一個名叫二嫫的農村婦女身上,
這名字雖聽着有些過于随意,隻是為了好養活而取的,

但這并不妨礙二嫫長相耐看利落,性格也勤快要強,
她是前村長大錘的老婆,而大錘因為身體落了病,常年在家軟着,根本幹不了重活,
就連夫妻間的那點事都費勁,更别說到外面賺錢養家了,
丈夫的無能造就了二嫫的強勢,她是這家裡家外的一把好手,
一手做麻花面的技術十分高超,在整個鄉裡都遠近聞名,
為了補貼家用,二嫫還會編些竹筐來賣,
但這些東西在他們所在的小山村裡很難賣得出去,
每年隻能靠着供銷社來收才能賺點小錢,
然而最近因為柳條遭了天災,供銷社傳信說今年的竹筐不收了,
這樣一來,家裡的收入就會少上一大部分,二嫫着急的不行,
正發愁時,鄰居瞎子主動找上門來,要幫她拉到縣城裡賣,
其實這瞎子根本不瞎,隻不過因為眼睛太小,得了這麼一個難聽的诨名,
他平時靠着一輛破舊的貨車跑運輸過活,是這村裡數一數二的有錢人,
就連那年頭罕見稀奇的電視機,他的家裡也有一台,
僅這一處就讓二嫫羨慕的五體投地,
她做夢都想買一台比瞎子家更大的電視機,好像隻有這樣,才能将瞎子媳婦給比下去,
事實上,二嫫和秀兒媽是互相看不上對方,卻又處處羨慕對方,
二嫫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哪一點都比秀兒媽強,
可偏偏嫁了個無用的丈夫,過不上豐衣足食的好日子,
而秀兒媽卻覺得,二嫫守活寡的日子真可笑,
但又嫉妒二嫫生了個兒子小虎,自己則隻生了一個閨女,
兩個女人總是暗自較勁,有時難免波及到年幼的孩子,
這不,小虎到瞎子家看電視時,又被秀兒媽給擠兌了,
朝着隔壁破口大罵不說,還故意将一盆熱水潑在了二嫫剛晾曬的麻花面上,
二嫫也是個好強的人,雖然嘴上不肯饒人,但終究覺得理虧,抓了小虎就往屋裡走,
她管不住愛看電視的小虎,是以想要買台電視機的欲望也更加強烈,
但一台電視機的價格可不便宜,對他們這樣的人家來說那就是一筆天文數字,
然而此時的二嫫哪裡還顧得上這些,為了給自己争口氣,也為了早日攢夠錢,
第二天天還沒亮,她就起床做起了麻花面,
燒開水,用腳和面,在她熟練賣力的動作下,
心中壓抑已久的不甘與拼勁也盡情的釋放開來,
也許是對漂亮能幹的二嫫心生好感,瞎子對她也是格外照顧,
一大早二嫫一家還沒起床,他就獻殷勤般将二嫫編的竹筐裝在了自己的破貨車上,
又熱情的邀請二嫫一起乘車去城裡賣面,
瞎子的舉動讓二嫫一家很是感動,但對于秀兒媽來說卻如針刺在喉,
女人的直覺告訴他,丈夫對二嫫肯定是不安好心,
但沒有證據也不好亂說,隻能在一旁指桑罵槐,
然而瞎子并不把媳婦的話放在心上,
還裝模作樣的回怼了兩句,說罷就帶着二嫫揚長而去,
城裡可真大,二嫫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直感到新奇非常,
她從沒見過如此熱鬧的地方,背着麻花面在街頭四處打探,
好在,面做得好買的人也多,她帶的東西很快就被一搶而空,
而竹筐也被頭腦靈活的瞎子全都賣了個好價錢,
趁着空閑,她來到了賣電視機的商場,
這裡圍着不少人,全都在盯着那台最大的電視看,上面還放映着最潮流的外國影片,
據說,那台電視是全縣唯一一台大彩電,就是縣長家也買不起,
但二嫫卻偏偏較上了勁,她在心裡暗暗打定主意,要不不買,要買就買最大最好的,
在二嫫心裡,電視機早已不是單純的物件,而是能讓她找回尊嚴和面子的憑證,
回到家中,二嫫數着這次賺來的錢很是開心,她把要買電視的事告訴丈夫,
可大錘卻對二嫫的行為十分不了解,在他看來,電視隻不過是個擺設,可有可無,
還不如蓋一處新房來的實在,
大錘一邊埋怨,一邊話裡話外的對媳婦和瞎子的關系表示不滿,
但他也隻是說道兩句,根本不敢直接挑明質問,
這個家是二嫫辛苦賺錢來支撐,大錘則在家洗衣做飯,任何出力的活都做不了,
是以他打從心底的自卑,而這一切都來源于身體上的無能,
這個家早已因為女強男弱變得颠倒,甚至是病态了,
眼看竹筐就要賣完,二嫫也跟着瞎子再次踏上了前往城裡的路,
和往常一樣,她的麻花面還是被一搶而空,
而這一次返程時,瞎子竟拉着她到大飯店裡下館子,
這可把二嫫給吓壞了,望着桌上的大魚大肉,
她顯得手足無措,除了不敢花這麼多錢吃飯外,更多的原因還是做賊心虛,
因為瞎子家的豬死了,藥是她下的,就是為了報複上次吵架的事,
然而她沒想到,瞎子不僅沒有責怪她,還反過來安慰她,說那都不重要,
一顆心終于落了地,二嫫也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她向瞎子表達了自己對秀兒媽的羨慕,覺得她的命真好,
可瞎子卻不以為意,錢再多又有什麼用,生不了兒子照樣白費,
因為這推心置腹的一番話,兩人的關系也親密了不少,
酒足飯飽後,二嫫跟着瞎子一路歡天喜地的回了家,
卻不料剛進門,大錘就端出滿滿當當的兩大碗飯,要兩人趁熱吃掉,
畢竟是做過村長的人,大錘按照時間想,怎麼可能不知道兩人在城裡吃過飯了,
他隻是想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不滿,從兩人心虛又為難的模樣中得到些許寬慰,
是以還不等瞎子二嫫将手中的飯吃完,他就又端出兩大碗來,
口中還不斷念叨着,飯不好,一定要吃飽,
這下可是把兩人給吓住了,然而自己撒的謊,拼了命也要做圓滿,
自從上次到飯店吃飯後,瞎子對二嫫就更加殷勤起來,
除了平常帶着她到城裡賣面外,
還特意從一家國際大飯店給二嫫找了一個做麻花面的工作,
說是大飯店,其實也就是個小飯館,但這總算比在街邊要穩定的多,
二嫫得了這麼一個工作,自然是興高采烈,離她買電視的夢就更近了一步,
然而當她将這個好消息告訴丈夫時,大錘卻一臉的不高興,
在他看來,哪有有錢不蓋房的,這電視機就是個蛋,而新房就是雞,
總得先有雞再有蛋,錦上添花的東西為什麼就非買不可,
聽着丈夫的牢騷,二嫫不以為意,她決定的事根本就不可能更改,
雖說飯店不大,但二嫫卻是充滿了幹勁,她能力強又勤快,很受老闆的賞識,
隻可惜好景不長,上班第一天就碰到了事故,
壓面機出了事,把一個員工的手給壓斷了,
二嫫哪見過這種場面,當即愣在原地不敢動彈,随後又跟着衆人一起到醫院裡捐血,
看着醫生手裡粗大的針管,二嫫早已吓得魂不附體,
但抽完血拿到報酬後,二嫫的心也跟着雀躍起來,
她沒想到抽血還能給錢,一個迅速賺錢的辦法也在腦海中油然而生,
然而二嫫一心想着錢,卻根本不知道頻繁抽血的害處,
她一邊繼續在飯店打工,一邊又徘徊在城裡的各個角落,見識着所有的新鮮事物,
從宿舍裡同僚穿的女性内衣,再到比瞎子的貨車還要好的小轎車,
包括那台價值不菲的電視,都讓二嫫這個農村女人的心深受刺激,
終于等到開工資,二嫫給家中的丈夫和兒子都買了新衣服後就搭着瞎子的車回村,
然而不幸的是,天都快黑了,車卻壞在了半道上,
孤男寡女荒郊野地,且兩個都是有家庭的人,二嫫自然心急如焚,
她本想問瞎子該怎麼辦,卻不料話剛出口,瞎子就朝她撲了過來,
二嫫一開始還掙紮了兩下,但想想丈夫的無能,
再想想瞎子對自己的好,她最終還是妥協了,
偷情的事有了第一次就有之後的無數次,二嫫和瞎子開始過起了地下情的日子,
兩人變得越來越親密,瞎子甚至還向二嫫保證會和秀兒媽離婚,和她結婚,
到時候再生上一個兒子好好過日子,
還叫她以後不要再攢錢買電視了,家裡有一個就夠了,
二嫫或許是真的把瞎子的話當了真,再加上瞎子保證,
離了婚以後會将大錘養起來,三人一起過,
但很快,二嫫就明白了這一切不過是瞎子說說而已,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二嫫發現每次發工資時,自己得到的錢要比别人的多,
仔細詢問下才知道,原來這多出來的都是瞎子額外補貼給自己的,
這讓二嫫頓時感受到了侮辱,好強的她根本不想接受别人的施舍,
想要錢,她自己可以掙,于是借着請吃飯的由頭,和瞎子當面說清楚了這件事,
自己又不是賣炕的,這樣的關心難免會讓人誤會她貪圖錢财,賣身求榮,
這樣做名不正言不順,瞎子既然想養她,那就幹脆離婚娶她好了,
然而這話一出口,瞎子的表情立馬慌亂不堪,開始支支吾吾的推脫起來,
二嫫絕望了,果然凡事還要靠自己,她辭了飯店的工作,又回到家裡賣起了麻花面,
對電視機的欲望也陷入了一種病态的執着,有了那些飯店裡掙來的錢,
再加上平時賣面賣筐的錢,眼看購買電視機的希望就在眼前,
為了盡早完成夢想,二嫫又想到了賣血,
她自以為聰明,每次賣血前都要喝上三大碗的鹽水,
覺得隻要這樣做就能夠稀釋血液,讓自己身體沒那麼大傷害,
她拼命幹活掙錢,發誓一定要趕在過年之前把那台最大的電視買回來,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起點,瞎子不再對她特殊照顧,甚至路上碰見也不會打一個招呼,
而二嫫失去了瞎子的關照,隻能重新操勞起家裡家外,
然而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村裡很快就傳起了兩人的閑言碎語,甚至傳到了秀兒媽的耳朵裡,
這天二嫫去瞎子家喊小虎回家吃飯的時候,秀兒媽竟然當着全村人的面罵她不要臉,
如此羞辱讓好強的二嫫無法容忍,當即就沖上去把秀兒媽撞了個人仰馬翻,
針尖對麥芒,兩個互不相讓的女人頓時扭打在一起,引來了一堆村民駐足圍觀,
大錘看着這場鬧劇隻敢躲在自家門後,
雖然他以前是村長,可失去了勞動力就等于喪失了話語權,他可不敢出面阻止,
好在瞎子及時趕來,拉走了自家媳婦,終止了這場紛争,
二嫫被打得不輕,但這一架不僅沒能讓她服輸,反而更激起了她的鬥志,
勢要将電視機買回來,好好的揚眉吐氣,給自己掙回面子,
于是,她開始更加頻繁的賣血,
醫醬油完一管後,她就等着換班,等下一個醫生來了,再賣一回,
長此以往,二嫫的身體肉眼可見的憔悴了下去,
然而就在買電視的錢快要攢夠的時候,隔壁又傳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瞎子被人打了,原因是和城裡的有夫之婦勾搭,被人發現後挨了人家丈夫的揍,
從沒登過二嫫家門的秀兒媽哭着來找二嫫吐露心聲,
她一直以為和丈夫有私情的是二嫫,可現在看來是另有其人,
二嫫聽着秀兒媽的哭訴滿臉尴尬,但也隻能陪着安慰兩句,
因為這件事,以前水火不容的兩家人關系也緩和了許多,
眼看年關就在眼前,買電視的巨款也終于攢齊了,
虛弱的二嫫在丈夫和瞎子一家的陪同下一起去城裡買回了電視,
然而電視是搬回來了,卻和這個家顯得格格不入,甚至因為門框太小根本搬不進去,
最終還是打開了窗戶才勉強搬了進來,
昏暗的屋裡裡家徒四壁,超大的彩電竟然連安置的地方都沒有,隻能放在炕頭,
二嫫倚在電視邊上臉色蒼白,因為過度賣血,
她的身體怕是再也不能幹體力活掙錢了,
但此時,他的丈夫大錘卻好像換了個人一樣,滿臉帶笑神采飛揚,
顯然,電視沒有為二嫫掙來一口氣,反而讓他感受了曾經村長的榮光,
聽着村裡人羨慕的話語,大錘又開始說起了大話,讓大家以後可以免費來看電視,
這話一出,村民們全都沸騰起來,曾經冷清的屋子也變得熱鬧非凡,
趁着沒人的空隙,瞎子來找二嫫解釋,
他稱身上的傷是自己找人打的,目的就是為了還二嫫清白,
新年來臨,村子裡放起了煙花爆竹,衆人都擠在二嫫家裡看電視,
大錘接受着村民們的奉承滿臉得意,反倒是二嫫盤坐在電視邊,
眼神空洞麻木,仿佛失去了靈魂和希望,
一夜過後,衆人紛紛離去,二嫫一家人早已靠在門邊睡着了,
剛才還賓客滿堂的家此時隻剩下滿地的凳子,
就好像稍縱即逝的繁華,終究不過過眼雲煙,
一台電視機,成了二嫫起早貪黑甚至賣血都要完成的奮鬥目标,
也成了她能否在父老鄉親面前擡起頭來的一個梗,
這種執拗的虛榮心到底該不該滿足,
更何況結果毫無實際意義,換來的還是自己一身的病痛,
周曉文導演的電影《二嫫》并沒有太多激烈的場面,也沒有宏大的特效,
隻在平淡中講述了一個農村婦女因為倔強自尊,而撞得頭破血流的過程,
實際上,強悍的二嫫何嘗不是我們現代人眼中的标準獨立女性,
隻可惜她所追求的自尊和物質,并沒有讓她得到快樂,反而抽空了她的生氣和生命,
反想到幾十年後的今天,
仍有千千萬萬個“二嫫”迷失在對“精緻”物質生活的追逐中,
例如房奴車奴等,和電視奴之間并沒有什麼差別,
物欲的漩渦裡,來來回回,終究是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