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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是一個大大的騙局”:華盛頓大廈裡的陳映真如何書寫人的處境與異化

作者:酒死了

記者|董子琪

編輯|黃月亮

《上班是個大騙局》出自小說《勞動人民的一天》,由被譽為"二十世紀下半葉台灣最重要作家"的陳英珍所著。

陳英珍最著名的小說有《将軍》和《山路》等。他的《華盛頓大廈》系列,可能比這些著名的系列更像我們現在的生活。他在1970年代後期開始寫這個系列,其中包括四部小說,"夜線","工作中的一天","雲"和"所有商人的皇帝"。值得一提的是,該系列也是他1975年出獄後出版的第一部小說。

“上班,是一個大大的騙局”:華盛頓大廈裡的陳映真如何書寫人的處境與異化

"華盛頓大廈"系列講述了一家跨國公司在華盛頓特區.C一座典型辦公樓中的故事,講述了通勤者進出華盛頓大廈的故事。這座建築位于台北,當時被認為是一個人職業生涯的光榮象征。當一位在鄉下長大,從工廠搬到華盛頓大樓總局的主角之一,當他進入大樓時,他興高采烈地看着即将給他帶來職業自豪感的建築,看到"四座十二層高的建築,像一艘巨大的船,牢牢而有力地停泊在他對面。走廊裡的竹子由黑色大理石制成。......整個建築的曆史幹淨明亮。......樓下有幾扇門被不同花哨的鐵門鎖上了。(雲)

台灣檀江大學退休教授陸正輝在《了解陳英珍思想與藝術之謎的鑰匙》中寫道,陳英珍的《華盛頓大廈》系列與他出獄後在一家美國制藥公司的生活有關。在台灣經濟進入繁榮時期,陳英珍接觸并觀察了跨國公司高管的生活,他們通常能說流利的英語,經常混合英語和英語,開着高檔汽車進出高端場所,"在國際貿易體系中享受台灣經濟最豐富的物質生活"。陳英珍的寫作重點肯定不是進階管理人員的奢侈,作者本人在本系列的序言中透露,他是要寫現代企業行為下的人民,觀察跨國資本到底是如何影響人們的生活,作為一名作家,穿透跨國資本編織的甜蜜,顯得尤為重要, 誘人的物質和精神生活——"通過層層欺騙煙幕",然後"試圖了解人與她的處境,了解生活及其現實,了解企業異化的本質"。

陳英珍的小說全集是由理想國家推出的,在此之前,他的小說雖然已經中國大陸出版,卻沒有機會在讀者面前充分展示。在這個場合,讓我們走進這座巨大的,像船一樣的華盛頓建築,與近半個世紀前的全球景觀和小人物的寫作相距甚遠。

“上班,是一個大大的騙局”:華盛頓大廈裡的陳映真如何書寫人的處境與異化

<h3>晉升咒語:工作和工作就像一張巨大的無形網</h3>

在小說《上班族的一天》中,主角黃景雄(小說中英文名Olive)在一家外國公司工作了五年,晉升副經理的夢想立即成真,職位被替換,于是賭辭職。五年來,他一直得到晉升,從會計師、進階會計師到信用集團總監,再到晉升彙報集團總監,接下來的一跳是副經理的獨立辦公室......直到他晉升的夢想破滅,他才質疑上班這件事:"上班,幾乎沒有人知道,上班,是一個大騙局。有點可笑的人生安全感,有多少有才華的人殺了啊。"在黃京雄看來,上班的原因是他過去對自己的工作有很大的承諾,"他說。"作為一個騙局工作确實為他提供了生命支援,他本來希望通過升職再次縮短抵押貸款還款額。

晉升的魔力不僅籠罩着黃京雄,在陳穎的小說《萬商皇帝》中,職員林德旺也同樣渴望晉升。他崇拜他遇到的經理和他們流利的英語,在公司工作了一兩年,他癡迷于"經理"這個詞,使經理成為他人生的最高目标。當他變得瘋狂時,他看到了一則經理廣告,像咒語一樣平靜了他的思想:

"這個神奇的英語角色——經理,這個金色的寶藏般的概念——經理,這個神奇的發音——鬃毛夾,在林德旺越來越瘋狂的頭腦中,有一種魔咒般的效果。

他繼續在報紙上尋找提到曼格招聘的廣告。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經理在等待有能力的人來做這件事。......銷售經理,他仔細閱讀,這個職位是我的。然後他看到了一個小小的英文廣告:聯絡經理通緝...可惜林德旺看不懂艾莉森這個詞,但馬槽,他很确定。"

崗位晉升塑造了上班族的生活習慣和生活期望,公司服務也編織成一個密集的網絡。回到黃景雄的故事,即使他真的辭職了,他也隻是被網絡抛棄了。為了發洩自己的挫敗感,他打電話給朋友說,隻聽到對方炫耀性的抱怨,他覺得自己離公司的網無處可去,"他突然覺得好像整個世界都抛棄了孤獨。在他看來,整個世界,仿佛早已組織成一台他無法了解的巨大而強大的機器,進而以一種連續的、不沉着的方式随之轉動。"在公共交通工具上工作的人隻是在這台大機器上找到一個地方,而相對于辦公室來說,家是"荒謬,奇怪和安靜的",生活隻是為了撫養同樣的"勞動人民",還要考慮到抵押貸款和生活的成本......黃景雄前一天憤怒的賭博詛咒辭職,立刻覺得自己已經陷入了"沉重的生活,驅使着大家去上班,工作在看不見的巨大網中,難以動彈"。

“上班,是一個大大的騙局”:華盛頓大廈裡的陳映真如何書寫人的處境與異化

<h3>去哪裡:從鄉村到華盛頓大廈</h3>

除了描繪被困在現代企業網絡中的上班族,除了公司之外無處可去之外,陳英珍還在《華盛頓大廞》系列中描繪了其他國家與當地人之間的衝突。在小說《雲》中,我們可以看到跨國公司中當地人和外國老闆之間的微妙關系。來自農村,從工廠搬到總部的張先生,對美國老闆心存感激和尊重,勤奮地研究老闆為跨國公司辯護的材料,并接受老闆所說的應該是跨國公司角色從壓迫者、掠奪者轉變為朋友和促進者: "資源國的一切積極條件,赢得了資源國的政治、文化、員工忠誠、了解、友誼和辛勤工作。"

張先生已經成為美國公司在台的"籌碼點",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在與中國下屬面前的美國老闆的溝通中,确實體驗到了對方"善良、善良、善良、溫暖的外表,含糊其辭,但确實無動于衷"。

企業男女之間的愛情戰爭,有時成為跨國資本與台灣本身激烈衝突的象徵和隱喻。在《夜線卡車》中,女劉曉玲是财務部負責人的情婦,也是國外上層的"獵物",她無法抗拒外國上級的騷擾,也因為情婦不能持續太久,而是對公司的其他年輕人——一個貧窮出身的省裡擁抱。值得補充的是,無論大小,跨國上司人的生活總是充滿了情婦,正如陳英珍在"華盛頓大廈"系列中反複指出的那樣;《勞工日》的主角也有情婦——正是因為他的情婦,他才從一個普通的上班族變成了一個有情婦的小主管。

劉曉玲的兩個情人表達嫉妒的方式不同,仿佛情欲和嫉妒也受到跨國資本的管教。她的中國老闆情人雖然對她所遭受的"笑話"感到憤怒,但很快就從她的憤怒中恢複過來,憤怒"迅速軟化,仿佛是沙漠中的一股水流,無知無助地消失在傲慢的沙子裡"。原因是他意識到自己身處跨國資本,他的花園洋房,以及他的上山之路,都掌握在外國老闆的手中,所有這些都壓倒了他屈辱和威脅的男性自尊心。與老闆的情人不同,她受制于跨境資本規則,愛上她的年輕外省人表現出嫉妒、與她争吵甚至暴力,當他得知劉曉玲要出國時,他義憤不平地離開了,被一輛轟鳴的面包車攔住了,成為小說的中心形象, "在平交道口攔住他的面包車。黑色而強大的長貨車,從他身邊呼嘯而過。"圍繞劉曉玲展開的全省青年老闆與老外老闆的多重關系,以青年憤怒地拒絕辭職而告終,他發誓再也不會與中國老闆"幽靈般地生活"——這是職場和職場的雙重打擊,讓誓言更加有意義。

"雲"張經理來自農村,一個落下的礦區,"勞動人民節"劉小玲的年輕情人來自農村,"萬商皇帝"林德旺也來自一個他認為"愚昧、混亂、肮髒、落後"的家鄉。與華盛頓大廈所代表的跨國首都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農村小人物的希望,如省錢、揚名、過上美好生活等,也與華盛頓大廈"重振美國對世界的理想"的崇高願景形成鮮明對比。

林德旺從鄉下走出來,認為一定要開一個玉龍柴回來才能算是成功的。不是每個人都同意這個理想,林德旺的姐姐要求繼續借錢拓展前的哥哥回家,原因是"我們是做田地人,做田地人得做田人去",而且,"花草如果離開土壤,就會變黃"。"從1960年寫的《故鄉》開始,回到家還是不回家的沖突就存在于陳穎的小說中。《國土安全》畢業的"我"不得不回國,回到那個"那種了滑稽矮人的老家站台",那年四季籠罩在煙灰的家鄉。小說結尾,"我"反複喊道:"我不回家,我沒有家!"

在這些将華盛頓大廈與台灣鄉村聯系起來的小說中,《雲》的特殊之處在于它圍繞着新工會的建設,女工小文的日記和張經理的故事,來自農村的女工的心理變化以及張經理和美國跨國公司老闆的利益, 形成鮮明對比。在建立工會的過程中,女工逐漸意識到,有一種為他人而活的人,她們"拿着木頭的政治和正義的勇氣,不喊,誰受苦,被羞辱,但總是勤奮和積極地生活"。同樣來自農村的張先生,從工廠搬到了華盛頓大廈總部,迷失在跨國公司的理念中,他尊重地學習了美國老闆的想法,成為跨國資本立足、擴大影響力、調動積極性的"杠杆支點"。同樣支援工會化的張先生和他工作的美國老闆和女工有着截然不同的起點和立場,随之而來的價格也無可比性:女工被解雇,跨國公司老闆可能對此不負責任——看似高尚的理想是利潤驅動的,随時可以抛棄。拆解跨國企業為了人類福祉的理想,并将其與農村勞動者的實際情況進行比較,也反映了陳英珍所說的寫《華盛頓大廈》系列的目的——"作者的第一課,就是通過勤奮的學習和思考,有意識地穿透欺淩層層的煙幕,努力去了解人和他的處境;了解生命及其真理;了解企業下人異化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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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為了後街:為了别人的生活,為了别人的文學</h3>

陳英珍在小說《雲》中問道:什麼樣的人生才是寶貴的人生,應該為别人而為,還是為自己而生。主角張經理從大學畢業後在礦區任教,曾下定決心為别人工作,但後來忘記了這個目标,也忘了回應成立新的女工工會。"曾經為他人的痛苦快樂和他人的重要性而活的自我,變成了隻關心自己和自己生命的奴隸。從跨國公司中解脫出來後,他在閱讀了女工的日記後,對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有了新的認識:"他以為自己非常努力的兩年生活,其實就是懶惰的生活。讓這個快速轉動的盈利世界打敗、撕裂、斬斷,不費心去認真地謀生。"

“上班,是一個大大的騙局”:華盛頓大廈裡的陳映真如何書寫人的處境與異化

為他人而生是貫穿陳英珍小說的主題,他人文學也是陳英珍思想的焦點。20世紀60年代中期,陳穎的文學立場從《現代文學》轉為《文學季刊》,展現了他與現代主義的不同。據《文學季刊》的"五虎"劉大珍(包括陳英珍、黃春明、王偉和、七班同學、劉大珍)介紹,《文學季刊》也翻譯和介紹外國作品,但其中70%是自己的文章。陳英珍在1967年的文章《期待收獲季節》中,深刻反思了台灣的現代主義:

"現代主義是一種抵抗形式......台灣的現代主義者在吞下現代主義時,吞下了這種抵抗最抽象的含義。我之是以說抽象的意思,是因為在他們反抗之前,一定有什麼東西需要抵抗。然而,随着整個中國的精神和思想史梳理了整個台灣的現代主義者,說實話,連這種抵抗的對象都消失了。"

用劉曉波的話來說,陳英珍和他一樣懷疑台灣的現代主義是一種沒有根基的"無病呻吟",是以在《文學季刊》上發表的《最後的夏天》中,"現實的陰影出現了"。陳英珍最終與現代主義分道揚镳,成為1970年代"地方文學辯論"的代表。

後來在美國愛荷華州遇見陳英珍的王安毅認為,這場辯論雖然是現實主義與東方現代主義的争論,但核心是文學與人的關系問題。"他是一個民粹主義者,他相信人民的利益是人道主義者的利益,作家必須關心,"王說。在王安義的母親朱志軒中,陳英珍談及台灣文學,認為台灣文學存在雙層斷裂——一方面,它與五四文化隔絕,面向西方,與自身的經濟和社會結構脫鈎,中國和學習西方的皮草;在與國際作家的談話中,陳還對東歐文學向個人化發展的趨勢表示失望。(母女倆去美國旅遊)

“上班,是一個大大的騙局”:華盛頓大廈裡的陳映真如何書寫人的處境與異化

在"華盛頓大廈"系列中,陳英珍寫了在華盛頓大廈工作的進階管理人員,以及遠離家鄉的疲憊女性 —— 正如他所說,他的文學作品是關于"後街"的生活:

"在接受《人類》雜志采訪時,他看到了一個飽滿、腐敗、奢侈、冷酷、浮華、快樂的台灣的後街:環境的崩潰,人們的傷疤,文化證據的喪失......如果他想重活下去,他無疑還是會去到這片興奮、貧瘠、充滿風雨的地方,因為痛苦、血淚,因為不可思議的愛和勇氣被真實而鼓舞人心的後街所提煉。"

在東海大學一門名為"台灣的社會變革"的課程中,以陳英新小說為唯一閱讀材料的社會學教授趙剛認為,給這些小人物寫一篇文章比曆史更真實:"台灣現在和當代曆史的曆史記憶會越來越厚,曆史感注定會更加同質和空洞, 因為我們隻能空洞地記住一些大事件的歲月和一些大人物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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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面文化專訪劉大仁:https://www.jiemian.com/article/1013853.html

界面文化專訪王安毅:https://www.jiemian.com/article/258445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