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法國首都巴黎15000餘公裡的塔希提舉辦奧運會沖浪賽事,這個構想剛被提出時顯得頗為異想天開。
在奧運百餘年曆史上,上一次在如此遠離主辦城市的地方舉辦奧運會賽事還要追溯到1956年墨爾本奧運會,當年的馬術比賽因澳洲嚴格的馬匹檢疫政策而不得不移至遠在9700公裡外的斯德哥爾摩舉行。
距離隻是一方面,此後又接連曝出了環境保護等問題,讓塔希提的沖浪賽似乎成了巴黎奧運會的軟肋。
随着昨日奧運會沖浪比賽圓滿落幕,巴黎奧組委的這個大膽賭注赢得了衆多媒體的贊譽,塔希提的沖浪項目被譽為本屆奧運會最大的驚喜。提阿胡普海灘創造了屬于自己與沖浪運動的黃金時刻,而這将進一步提高沖浪項目在奧運版圖中的位置。
“骷髅之地”提供完美競賽場
當法國選手考利·瓦斯特在男子沖浪決賽中奪冠,提阿胡普的海岸線邊瞬間沸騰,因為瓦斯特是土生土長的塔希提人。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提阿胡普的巨浪。年僅8歲時,瓦斯特首次與這片海域邂逅,擺在他面前的真正挑戰是源自内心深處的恐懼與不安:“我總是聽說提阿胡普有着可怕的巨浪。我當時身形瘦小,那份對未知的恐懼異常強烈,幾乎讓我窒息。”
但一個清晰而堅定的願望同時在瓦斯特心中悄然生根:他夢想有朝一日能作為一名沖浪運動員,在自己家鄉的海岸線上,與曾令他心生畏懼的巨浪共舞。這個願望在2024年實作了。“這是世界上最完美的波浪,也是世界上最可怕、最邪惡的波浪。她有兩張面孔。”瓦斯特說。
瓦斯特并非唯一一位在提阿胡普沖浪時情緒激動的選手。當世界頂尖沖浪者挑戰地球上最具挑戰性的海浪時,恐懼、興奮、喜悅、敬畏、感激之情随之湧上心頭。《華爾街日報》直言,提阿胡普是奧運史上“最可怕”的比賽地點。
秘魯選手索爾·阿吉雷在預賽中一度害怕得不敢下水,在同組其他沖浪手的鼓勵下,她才鼓足勇氣。結束這次特别的嘗試後,阿吉雷趴在沖浪闆上,用手擦去眼角的淚水,舉起手并高興地豎起大拇指:“這是一次非常美妙的旅程,我成功了。這裡有超級特别、不可思議、超級強烈的浪,讓你同時充滿了各種情緒。它能激發出你最好的一面,讓你成長為一個真正的人。”
“提阿胡普”在塔希提語中意為——“骷髅之地”。正如瓦斯特與阿吉雷所言,“危險的巨浪”是這片海域的“最大賣點”。
《衛報》認為,當強大的南大洋湧浪越過數千公裡的公海到達塔希提島時,海水向上翻騰。正是“骷髅之地”為世界上最優秀的沖浪選手争奪奧運金牌提供了一個完美的角鬥場。第二次奧運會沖浪賽事以一種震撼人心的方式畫上圓滿的句号。
“在塔希提沖浪,這是人們未曾預料到的驚喜,”2024年巴黎奧運會組委會主席埃斯坦蓋表示:“我深知這一決定會引來公衆的熱議,但它所帶來的益處同樣顯著。每年此時,世界上最壯觀的浪濤彙聚于此。如今,她證明了這一點。”
沖浪逐漸鞏固在奧運會的地位
《華爾街日報》認為,令人歎為觀止的視覺沖擊力、高聳過頭頂的驚濤駭浪,證明了主辦方的決定是正确的。
塔希提在南半球冬日的懷抱中,穩定地孕育着适宜沖浪的巨浪,而法國的海灘在北半球的夏季都不穩定。雖與巴黎相隔萬裡,但塔希提獨特的地理位置與自然條件為沖浪比賽提供了無可比拟的優勢。
諸多外媒認為,決定沖浪在塔希提舉辦的初期所招緻的争議,與沖浪被納入東京奧運會比賽項目時的輿論環境相提并論
彼時,沖浪界一度引發了廣泛的讨論。不少圈内人士對入奧持保留态度,甚至有部分人士直言不諱地表達了抵觸情緒。他們認為,沖浪與奧運會的傳統架構格格不入,其融合之路恐怕布滿荊棘。
這些保留意見并非毫無根據,沖浪是一門與自然共舞的藝術,高度依賴于海洋的恩賜與變化莫測的波浪,這使得賽事的規劃與籌備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理想的海浪條件與奧運會所需的大型城市基礎設施,這兩者往往難以在同一時空下完美契合,為舉辦賽事增添了諸多不确定性。
此外,人們還擔憂比賽過程中可能出現的惡劣海浪狀況,以及評判标準的主觀性。奧運會的商業化運作模式與沖浪運動所蘊含的反叛、自由精神之間也存在相悖之處。
當巴黎奧運會沖浪賽事落幕,圍繞沖浪運動是否适合奧運舞台的種種質疑,似乎都顯得如蒼白且荒謬。
《衛報》寫道,“這是沖浪運動的最佳狀态,也是奧運會的最佳狀态。”背景是塔希提島那如詩如畫的翠綠山巒,前景則是世界公認技術難度最高、挑戰性與危險性并存的巨浪,來自全球各地的沖浪精英們在提阿胡普快速旋轉、威力無窮的桶狀浪浪中一展身手。
美國全國廣播公司(NBC)認為,随着洛杉矶與布裡斯班——這兩個公認的沖浪聖地——相繼成為奧運會舉辦城市,沖浪運動正步入其發展曆程中的重要階段,也為沖浪運動在奧運舞台上的持續亮相奠定堅實基礎。這項源自自然的極限運動正逐漸鞏固其在奧運會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