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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中短篇小說連載 浮生情絮 沉雪念——處暑

作者:玉信文趣

前情:

玉信文趣:原創中短篇小說連載 浮生情絮 沉雪念--立秋

她急着往前走,長廊走盡了,便擡腳上了樓梯,嘴裡呼呼喝喝道:“你亂說,胡說,胡說!”上得閣樓來,原來是一個十分小巧的小教堂,供着三個聖母像,三張臉,長得一樣,隻是頭巾不同,一個紅的,一個藍的,還有一個是黃的。沉暗暗的天花闆上垂着一隻萎黃的燈,方非去開窗,哪知那窗戶竟是釘死了,怎麼推都不推不開,隻發出“吱呀吱呀”響,卻紋絲不動!她心驚肉跳,向後走,一回頭就撞進林将進的懷裡,口裡叫道:“這裡好暗,我怕!”

他順勢抱住她,低頭去聞她頭發,,卻嗅到一股陳舊的泥灰味,“這裡暗,你怕,你跟着我來,我們到亮的地方,你就不怕了!”他帶着她往左拐,再往左拐,又往左拐,還往左拐,來到一間小堂屋,裡頭倒算亮堂幹淨,隻擺着一張床,地上都鋪着帆布帳毯子,上頭放着舊被單被套及舊衣等,理得好不整齊,層層疊高;窗台左右搖擺,從那裡遁進來的光也跟着遊移,在被單舊衣上穿行,隻是不會發聲,真是一個嫌情累愛的世界!

方非四處找找看看,晃着身轉過來,問林将近道:“這地方倒是不暗的,隻是我們來這裡做什麼呢?”

林将近笑道:“我也不知道來這裡做什麼。隻是你在這裡,我也在這裡;我說過的,你在哪裡,我的心便在哪裡,我的心在哪裡,我的人便在哪裡。”

方非走近他,又輕輕地推他,笑道:“你怎麼變得這樣啰嗦?”

原創中短篇小說連載 浮生情絮 沉雪念——處暑

他也跟着笑,道:“我如果不啰嗦,如何能說清楚話;如果說不清楚話,如何說得清我對妹妹的好感,果真那樣,妹妹豈不是要把我們的下半輩子都一起怨恨了?!”

“我們?!你倒是也貪心,怎麼就變成‘我們’了?”

“怎麼就不能是‘我們’了?我可告訴你,關于下輩子,我就認定‘我們’了!”

方非隻是笑,笑久了,又笑過了力,竟流出淚來,又哭又笑,哭不成哭,笑不像笑,不倫不類的奇怪表情十分吃力地交扯着,竟抓出一副十分滑稽的面相來。她問他道:“你的這張嘴,道行深得很,哪裡信得呢?”“怎麼就信不得了?”“你還問?若真的能信得,前頭的那些日子裡,怎麼把我當陌生人,一頭不理,兩頭不睬的,把我當什麼了,拿我做消遣呢!”

林将近恍然大悟道:“原來你是為這個惱我!前兩個月不正是為離婚的事忙活麼,不與你聯系是為了避嫌,妹妹這般善解人意的一個人,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反而怨起我來了?!”方非聽過這話,立即收了笑,先是扯寬了臉,接着拔細了眼,這才哭起來:“唉呀,我們算是白認一場了,原來我在你心中,就是那般不堪,那般自私的一個人,一點難,一滴險,一絲委屈都受不住……”她一面哭着,一面數落着,費盡心,耗盡力,實在是累乏得不行,全身竟落擻擻地抖動起來,抖過了,又搖起來,搖過了,還擺起來……眼看她就要癱到地上,林将近才反應過來,接住她,将她扶在床邊坐下。

原創中短篇小說連載 浮生情絮 沉雪念——處暑

方非仍哭着,居然哭到打起嗝來。林将近緊緊抱住她,勸道:“别哭,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碎了!”方非不答,隻是不停地打嗝。林将近指着窗外大喊道:“快看,那隻鳥生着四隻腳喽!”對方搖頭去看,後背受了重重一掌,被唬住了,才止住嗝。她哪裡願意,回過頭去打林将近,嘴裡喊道:“你這是做什麼?騙我還不夠,還吓我呢?!”那人抓住她的雙手,笑道:“妹妹怎麼還怨我呢?我是怕你打嗝壞了身體,才想出的法子,你就體諒我體諒我吧。”

他終于放開她的手。方非提手去撓他,嘻嘻笑道:“我要報仇!誰讓你欺負我?!”他反應倒也快,三兩下制住她的手,将她抱住,又擡起她的下巴來,道:“你還記得從前的我倆麼?”

“記得,當然記得,那時的我倆,愛得無邊無際,愛得放肆,叫如今的我倆記憶猶新,卻也心有餘悸!”

“那如今的我倆,也該放開膽子來愛,也該愛得無邊無際,要愛得更放肆,才對得起先前的那些蹉跎叫我們吃的苦。”

“當真?”

“怎麼,你怕了麼?”

“不怕,隻要有愛,誰還怕?”

他捧起她的臉,看着笑着,隻等她的眼挨不住,一閉上就吻下去。兩個人抱着吻着,撓着磨着……許久許久,終于累了,雙雙躺下去。放久了的枕頭生出半幹半濕的黴味,其中一個推開那枕頭,居然找出他們祖母的框像來,她心下一驚,急着就要推開身上的人,道:“今天是她的葬禮,我們是不是過分了,荒唐了?”

對方答道:“這你就不懂了,她現在離了我們,是關乎生命的大事;而我們,在重新開機我們的後半生,也是關乎生命;樓下那樣吵,是在哀悼生命;我們這般鬧騰,是在慶祝生命,一切都關于生命,怎麼就過分了,怎麼就荒唐了?”

原創中短篇小說連載 浮生情絮 沉雪念——處暑

林将近僅僅就用這兩句毫無邏輯的話,勸服了方非,而她也願意被他勸服!她總認為自己是一個心腸良軟的人,何況是為了愛,又是為了“慶祝生命”,就算過分點、荒唐點,也是應該的。她禁不住身上的暖,更耐不住身上的癢,終于失了力,隻得将祖母的相框随手一扔,又聽得“啪啦”一聲,是相框碎破的鬧響,但她此時哪裡顧得了這些,隻管看上頭的世界,那裡五彩缤紛、熙熙攘攘,熱鬧非常,滿是冒着氣泡煙火粉塵,讓她應接不暇。她呀,現在麼,實在是忙,也實在是歡樂!

一個幼年男仔,七八歲的光景,正在後院的草地上學小人滑行車。他才剛開始學,動作不甚熟練,在草地上摔倒數次,常了繁了,不免心生怨,先在口裡費力蓄痰,再狠狠地吐到地上,還不解恨,便在上面重重地踩上幾腳。他聽見上頭閣樓有聲響,起了好奇心,就悄悄地潛上樓去。他上得樓來就聽到浮浮飄飄的呼喊聲,就跟聲而去,來到閣樓的小耳房,此時的呼喊聲變為喘息聲。

男孩站住了,細想起來,阿太(曾祖母)以前病得厲害,天天叫怨全身痛,甚至說連頭發也疼:叫一句,喘一次;叫一句,呼一次……他問在床上蜷縮成一團的阿太——她那時也是喘得這般厲害。他問阿太哪裡疼得厲害,阿太應他說哪裡都疼得厲害;他又問她為什麼會疼,而他卻一點也不疼,阿太又應他說自己老了,就要死了,是以全身才疼得厲害;他又問她說什麼叫做‘就要死了’,是不是和就要胖了,就要長高了一樣的道理;阿太說不一樣,他就問哪裡不一樣,阿太應說是她死後别人就都見不着她了,她死了就消失不見,再也不回來的……

未完待續,隔天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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