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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集《一蓑煙雨》受業内點贊 梁平:在寫作中建設自我人格并重新體認家國與個體精神的寬廣存在

作者:封面新聞

封面新聞記者 張傑

在世界讀書日到來前濃濃的書香氛圍中,深度讀一本詩集,是一個好選擇。4月22日,“風雨有晴,詩意走馬江山——梁平詩集《一蓑煙雨》新書分享會”在阿來書房舉辦。作家阿來、詩人娜夜、詩人向以鮮、川大教授周維東、西華大學教授王學東以及來自四川文藝出版社的《一蓑煙雨》責編周轶,與詩人梁平一起,在詩人熊焱的主持下,圍繞《一蓑煙雨》的寫作展開深入的交流和分享。大家談到寫作的中年變法、持續寫作,人文地理與詩歌的關系、語言的當代性,以及如何拓寬寫作的視野和格局等話題。

詩集《一蓑煙雨》受業内點贊 梁平:在寫作中建設自我人格并重新體認家國與個體精神的寬廣存在

梁平(左3)在分享

詩集《一蓑煙雨》受業内點贊 梁平:在寫作中建設自我人格并重新體認家國與個體精神的寬廣存在

分享會現場

2024年3月,梁平的最新詩集《一蓑煙雨》由四川文藝出版社推出。書中收錄了梁平近年來的百餘首現代詩歌,其中包括《水經新注:嘉陵江》和《蜀道辭》兩首小長詩。整本詩集顯示出非常清晰的詩學路徑自我确認,從2017年的《家譜》、2020年《時間筆記》再到2024年的《一蓑煙雨》,梁平的詩歌地理學在這三本詩集中,既有變化也有一脈相承之處,形成了自己獨特的“詩歌地理學”。

詩集《一蓑煙雨》受業内點贊 梁平:在寫作中建設自我人格并重新體認家國與個體精神的寬廣存在

《一蓑煙雨》(四川文藝出版社提供圖檔)

阿來:梁平詩歌中的人文地理的寫作方向,非常值得繼續探索

作為早期寫詩後來成功轉型寫小說的阿來,他首先回顧和梳理了他在過去幾十年跟梁平打交道所了解到的其詩歌寫作的脈絡變化,并且延伸談到詩聖杜甫的作品對成都人文地理美學塑造的貢獻。對于《一蓑煙雨》裡的寫作,阿來說,“寫《水經新注·嘉陵江》《蜀道辭》,這些地理人文系列的作品,我都覺得非常好。尤其是在題材确立精神向度的拓展上,是非常值得繼續探索的好路徑。”作為梁平的多年好友,阿來也給梁平的詩歌寫作提了自己的“一點意見”,“雖然在年齡上算是一個老年人,但其實寫詩可以‘老夫聊發少年狂’。有些詩,我覺得可以再多幾句,寫得更松弛一些。這一點,可以向聶魯達、惠特曼學習。我也非常期待梁平的下一部作品。”

詩集《一蓑煙雨》受業内點贊 梁平:在寫作中建設自我人格并重新體認家國與個體精神的寬廣存在

梁平在分享會現場(張傑攝影)

作為一名出生于上世紀50年代的詩人,梁平的寫作依然保持旺盛的狀态。這種寫作狀态,在向以鮮看來是一種“持續性寫作”,“跟青春期寫作不同,‘持續性寫作’不是靠着天生激情和青春期的能量寫作,而是一種具有延續性的成熟狀态。這是更難達到的境界。”周維東和王學東則分别從專業理論的角度,對梁平的詩歌創作進行了深入的分析。周轶是梁平《家譜》《一蓑煙雨》兩部詩集的責編,對于梁平的詩歌風格有很深的感受,“寬闊沉穩、深入淺出。他寫出了深刻的東西,但是語言不艱澀。可讀性很強。梁老師不僅是詩人,而且也是優秀的文學編輯。在跟他一起合作做他的詩集過程中,非常了解和配合我們的工作。”

娜夜: 建構出一個詩人的“精神地理”

長詩成功寫出“代入感”

梁平的詩歌看得見地理、人文、曆史,這在新詩集《一蓑煙雨》裡展現得尤為明顯。魯迅文學獎獲得者、詩人娜夜,在發言中首先點贊《一蓑煙雨》“很漂亮,封面設計風格很清新,内容跟形式很一緻。”她接着提到,讀一首詩,一部詩,“我們最想知道的是:作者在關注什麼?以什麼樣的方式關注?梁平先生這部詩集可謂是一個詩人的‘精神地理’,是與地域有關并超越地域的文學精神,是自然地理與人文地理的詩意升華。自然與人文互為鏡像,互為語境。這本詩集是曆史的、遺迹的,同時也是現代的、當下的。這裡面的詩歌大部分與地域有關,但又超越地域,對地理有詩意的升華。梁平先生寫梁灣村、嘉陵江、成都杜甫草堂,都是他朝朝暮暮的生命情懷之作,如他所說是‘根上結出的果’,而非采風和過客的即興成詩。”

娜夜提到,這本詩集中有許多場域是已經被許多詩人多次抒寫過的,要出新并不容易,“但梁平先生顯然做了充分準備。他找到獨特的角度、視野,并且語言上深入淺出,這是詩歌創作的良好品質與境界。我認為,梁平先生這部作品中,很好地踐行了他一貫堅持的詩學主張。”

娜夜已經讀了兩遍《一蓑煙雨》,“有很多感悟。有些好句子是詩人本身的情緻促生的。比如他寫子期和于伯牙,結尾這樣寫:子期,我拿一整條江敬你。全書中像這樣的水到渠成、突然拔地而起的句子還有很多,滿足了我作為閱讀者的期待。“

作為一個詩人,娜夜也注意到,梁平在這部詩集中,“細節的處理和選擇,非常講究、可感,有心領神會的弦外之音。這是一個好詩人的功底所在。”

娜夜還特别分析了詩集中收入的、引發很多人解讀和共鳴的長詩《蜀道辭》,“這首詩讀起來,代入感很強。要寫好一首長詩,能否寫出‘代入感’,起到決定性作用。這首詩的技術支援恰如其分,使整首詩想象力飛揚又張弛有度,又不乏意趣,激情又十分克制,真的是一路‘大步流星’而非‘磕磕絆絆’。他寫得想象力飛揚,張弛有度,全書氣脈靈動,似乎都在他手裡攥着,中途沒有磕磕絆絆 ,這是很不容易達到的境界。”好詩對讀者也提出不小的要求。“這首詩需要讀者一定的知識儲備,才能更深解讀出所拓展的精神時空,和遼闊詩意。”娜夜說。

一個詩人的寫作來路跟成長經驗高度相關

梁平回顧生命的青春歲月

作為分享會的主角,梁平在本次活動最後環節發言中,首先表達了感謝,“感謝出版社,也感謝我們在座的嘉賓,尤其要感謝我身邊的阿來先生。我看了一下他近段時間的日程,發現他一直在各地奔波當中,每一天都是安排得滿滿的。今天下午他本來要去外省一個地方,為了本場分享會,他把機票時間往後挪了。向教授還主動為我這本書寫了一篇文章。”

從20世紀80年代開始寫詩,梁平同時做文學刊物編輯:《紅岩》3年,《星星》15年,在《青年作家》《草堂》至今已8年。“半個世紀過往的臉譜和結緣的文字不計其數,雖有心得,卻不敢自以為是。這麼多年身不由己,做事擠壓作文的時間太多。年齡越大越是感覺到該寫的欠賬還是該一筆筆清算,《一蓑煙雨》是我最近兩三年新寫詩歌的一個結集,是近年來我的創作最為真實和整體的一個呈現。也是我非常看重的一本詩集。”梁平說,“其中有關于寫作的根,關于詩歌中的我,關于叙事與抒情,關于曆史與現實。”

一個人的寫作跟他的成長經曆有密切關系。在分享會上,梁平談到自己的生命經驗,“像我這個年齡的人,我跟在座的20多歲、30多歲、40多歲的青年人,文化營養有很大不同。我寫詩的時間很長了,從上世紀七十年代中後期開始寫詩到現在,已經近半個世紀了。我曾經在江津琅山公社五裡八隊當知青,我住的地方是生産隊農具保管室,土牆茅草屋,在保管室一個角落空餘的地方,生産隊找人砍兩根樹子剔了枝桠,樹幹洞穿土牆,釘上木條,一張篾席堆上一大堆稻草,再鋪上一張草席,那就是我的床我的家了。我們的農活基本上都是開山放炮修梯田,一天下來躺在床上就不想動了,以至于我現在躺在松軟的席夢思床上還時常想起那松軟的稻草床。那個時候農村還沒有電,一盞煤油燈還舍不得把燈芯調亮,煤油也很金貴。讀書更是奢侈的事。我帶到農村去的書隻有幾本,有三本給我留下了深刻記憶,一本是《新華字典》,一本是郭沫若編選的《紅旗歌謠》,一本是俄國作家、詩人涅克拉索夫的《嚴冬:通紅的鼻子》,還有一冊油印的江津名人吳芳吉的《婉容詞》。《嚴冬:通紅的鼻子》是一個長詩單行本,涅克拉索夫看見紅顔色的高加索山,居然是嚴冬通紅的鼻子,感覺如此美妙。再有吳芳吉半文半白的《婉容詞》,直到現在還記得‘美洲在哪邊,留一生颠漣,不如那守門的玉兔兒犬’,婉容活生生一尊望夫石。”

說到此處,梁平很動情,“之是以回顧這些,我是想說,每個人的生活都有不一樣的樣子。那段經曆對于我影響很大。在我一開始的寫作中,那個時代各種詩歌流派很多,但我沒有去參與或者融入某個流派。我偏居一隅自己寫自己的,寫自己的生命體驗和生存的感悟。說起來這一點,我很感謝當時《四川日報》副刊部兩位詩人王朝清和王爾碑老師,曾經從成都專程來江津看我,他們到了縣委宣傳部說明了來意,宣傳部通知了公社,公社基本建設工地的高音喇叭通知我,我得到了很大的鼓勵。兩個老師跟我說,你就寫你自己的,好好寫。是以我一直保持自己這樣的寫作姿态。”

如何拓寬寫作的視野和格局?

多讀書,保持創新力

随着經驗和閱曆的增長,梁平對自己的詩歌寫作路徑已經有非常清晰的自我認知和自我确認,對詩歌領域内的一些争論、課題,也有自己深入、冷靜的思考,并形成較為系統的詩學觀念。梁平說,“人與人、人與自然、人與社會與生俱來有一種隔閡甚至是敵意。這個有根的寫作,讓我有了明确的寫作路徑,那就是努力消減這樣的隔閡和敵意,與人、與自然、與社會的不平衡達成最大尺度的和解。”書名“一蓑煙雨”來自蘇東坡《定風波》裡的“一蓑煙雨任平生”。把這個概念當成新詩集的書名,梁平是這麼了解的,“蘇東坡一生是被流放、颠沛流離。他遇見風也遇見雨,但是他的那種豁達,他的樂觀,他的平常心是怎麼得來的?我覺得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也有一個自我調适的心理過程。”

自2001年從重慶來到成都工作、生活,至今已23年。這兩座城市也滲透進他的詩歌寫作中。《一蓑煙雨》的編選,以嘉陵江和蜀道為發端和收尾,就有着關于重慶和成都二重奏的深刻意味。當有人問,對于這兩個城市,哪一個是自己的精神原鄉,梁平的回答很明确,“在我的精神圍牆中間,這兩個城市其實是一體的。其實它本來就是一家人。把這兩個城市作為我的精神原鄉都是可以成立的。”

有詩歌寫作者現場向梁平請教,在拓寬寫作的視野和格局方面,有什麼好的建議,梁平回答說:“這是一個宏大的問題。首先我覺得有兩件必須要去做的事情,一個是多閱讀,盡可能地讓自己有更多的知識、文化儲備。另一個就是,在寫作的每一個時刻,保持創造力。如果沒有創造力,去跟風人家寫什麼,我認為是不可取的,是無效的寫作。就我個人來說,新時期以後,整個理念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明确了自己的寫作路徑,該寫什麼,怎麼寫。我試圖在寫作中建設、健全自己的人格和重新體認家國與個體精神的寬廣存在。”

(除署名外,其他圖檔由阿來書房劉建偉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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