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弟弟提議全家自駕去可可西裡無人區。
我說無人區太危險,随行的連個專業人員都沒有最好去别的地方。
媽媽覺得我掃了弟弟的興緻,一巴掌呼在我臉上,讓我愛去去,不去滾。
最後我們一家還是上了路,晚上遇到有人攔車。
我提醒爸爸别開門,爸爸罵我太自私,逼我打開門。
門外的是人面熊,它一口叼住我的胳膊。
媽媽卻不救我,用了大力氣把我推出去。
再睜眼,我回到弟弟提議去無人區那天。
我再次提醒,我媽依舊讓我滾。
好嘞,就等您這句了。
1
“把我衣服洗幹淨,幹了好好熨一下。”
弟弟拿着薯片從我身邊經過,用腳踢了一下我的盆。
盆的水濺在我腳背上,涼得我一激靈。
我這才真實的感覺到,我重生了。
弟弟走到客廳裡,爸爸媽媽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他大大咧咧坐下來,提議道:“爸,今年五一咱們自駕去可可西裡吧,我有個同學清明節去了,特别好看。”
“已經跟奶奶說好了,今年五一回村裡陪她。”爸爸面露難色。
“村裡有什麼好玩的,去吧爸爸,正好咱家買新車了,咱家之前從來沒有自駕出去玩過。”弟弟跟爸爸撒嬌。
我看着這一幕,有點恍惚。
上一輩子也是這樣,弟弟纏着爸爸要去可可西裡玩,因為他同桌清明節去過了,每天跟他炫耀。
爸爸正猶豫的時候,媽媽從卧室出來了。
她臉上敷着面膜,看我還沒有洗完衣服,皺眉罵道:“饒思語,這麼兩件衣服你洗一上午了,碗
準備什麼時候刷。”
聞言我連忙加快手裡的速度,把衣服晾上以後,又去了廚房。
我媽覺得做粗活傷手,從來不做家務,爸爸怕麻煩,善于用科技。
是以我家有洗碗機,也有洗衣機,不過這些電器,隻要我在家,是不允許用的。
等我洗完碗出來,爸媽已經同意了自駕去可可西裡無人區這個計劃。
弟弟興奮地點開軟體買東西。
我見狀問:“五一去哪?”
媽媽說:“可可西裡,便宜你了,要不是小遠,你能去這種好地方。”
我好心提醒道:“網上說這種無人區還是少去,就算是探險家也有出事的風險。”
弟弟立馬不高興了:“媽,你看她,就知道掃興。”
果不其然,媽媽跟上輩子一樣,揚起手就給了我一巴掌。
“顯着你了,愛去去,不愛去就滾。”
我的臉火辣辣的疼,我捂着臉想了幾秒。
直接開始發瘋,我大手一揮,把茶幾上的東西都掃在地上,玻璃杯子掉在地上噼裡啪啦。
“我受夠了!你讓我去我還不去呢。”
我在家一直都是乖巧任人拿捏的軟柿子,如今整這麼一出,把三個人都吓了一跳。
趁她們沒反應過來,我回卧室拿了書包往外跑,走到門口的時候,媽媽終于反應過來,她聲音老大。
“饒思語,有本事你走了就别回來!”
我頭也不回,重重地把門關上,門撞在門框上,聲音震天響。
出了門,我忍不住笑。
鬧這麼一出,估計我想去,爸媽也不讓去了。
2
還好我們高中要求學生必須住宿。
今天又是周日,是返校的日子。
我在外面待到下午五點就回了學校。
弟弟和我一個學校,晚自習我去找他要這周的生活費。
我到他們班的時候,弟弟正跟旁邊的同學炫耀他五一假期要去可可西裡的事。
“我爸媽已經買好全部東西了,到時候給你們拍照片,我這次要比小郝走得更遠。”
小郝是弟弟的同桌,據說他這個月剛去了一次可可西裡。
聽到這個,小郝說:“你不可能比我走得遠,我爸爸說我們到的地方已經是邊界了,在往裡面走就會出事。”
弟弟仰起頭,不可一世:“那是因為你爸爸沒本事,我爸以前當過兵,能徒手打死狼。”
我想起上輩子,我們開車到可可西裡一個地方,上面有人立得牌子寫再往裡進會很危險,當時爸爸是有點猶豫不想走的。
但是弟弟不樂意,說他同學就走到了這裡,他必須比同學走得遠。
于是媽媽就逼着爸爸又往裡面開。
爸爸開了一會,就找不到路了。
我們是下午進去的,結果到晚上還不知道怎麼回大路。
這時我們車前面出現了人,還對着我們車揮了揮手。
已經找了一下午路的爸爸感覺看到了希望,在那個人面前停下來。
那個人就開始敲我們窗戶。
我和媽媽坐在後排,爸爸對我說:“這應該是當地人,思語,你給叔叔開開門,咱們拉上他就能出去了。”
我想起來在書裡看過,無人區遇到招手的人,一定不要停下來。
因為遇到這種事,隻有兩種情況。
一種是真人,在這個什麼也沒有的地方,遇見的真人不是劫匪就是亡命徒。
還有一種情況,招手的是人面熊,它們非常聰明,能模仿人的動作。
車外的人一直在敲窗戶,卻不說話。
我感覺是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
我把這件事告訴了爸爸,對他說:“咱們還是直接開車走吧。”
一般我說什麼,弟弟都會擡個杠,那次也不例外。
弟弟說:“饒思語,你是不是有什麼被害妄想症,天底下哪有那麼多壞人。”
媽媽用指甲戳我腦袋:“讀了點書你就了不得了,我們兩個大人還不如你個孩子判斷力強呗。”
爸爸也在前排皺起眉頭:“讓你打開門你就打開,怎麼這麼多廢話,快開門。”
我不願意。
媽媽直接越過我,罵罵咧咧地用手開了門。
打開門的一瞬間,一個毛茸茸的大腦袋就伸了進來,我的胳膊瞬間巨痛,對方一用力,輕輕松松把我拖了出去。
我近距離一看,果然是人面熊。
“爸爸媽媽救我。”
我的胳膊被熊死死得咬住,疼得我全身顫抖,盡管如此,我還是不顧一切的掙紮。
可是人類的力量怎麼能抵抗得了熊呢。
在我的慘叫中,媽媽迅速關上門。
我被熊直接扔到半空中,垂直摔在地面上。
我感覺我全身骨頭都碎了,神經也斷了,熊一口咬開我的肚子。
爸爸媽媽卻開着車跑了。
3
想到這裡,我感覺到似乎還被人面熊撕咬着肉,雙腿微微顫抖。
直到有人拍了我肩膀一下,我才從恐懼中解脫出來。
一擡頭,對上弟弟的臭臉:“找我幹嘛?”
我攤開手:“給我這周的生活費。”
我和弟弟隻差一歲,但是我們姐弟在全校都很出名。
我是年級前十,弟弟是他們年級倒數第一。
弟弟每雙鞋子都超過四位數,校服底下的衣服也都是名牌,而我一年四季都隻穿一雙鞋,隻有四神衣服換着穿。
爸媽一開始說生活費每個人一星期給五十。
可是在我們學校五十根本不夠生活,是以我每天不吃晚飯,早飯就吃一個雞蛋一杯奶,中午打兩個饅頭,就着買的老幹媽吃。
弟弟生活卻比我好得多,每天都在食堂點小炒。
我見了以後去問媽媽,媽媽罵我:“你天天不好好上學,就跟你弟弟比,我怎麼可能給他錢。”
我問她:“那為什麼弟弟每天都在食堂吃小炒?”
“别人請他的呗。”媽媽冷笑,“你弟弟朋友多,不像你,連個朋友都沒有。”
當時我就很委屈,是我不想交朋友嗎?
是我沒有時間交朋友,不管是放假還是節假日,我就有幹不完的家務。
連寫作業的時間都沒有。
後來我才知道,媽媽确實沒有多給弟弟錢,她隻是提前給弟弟飯卡裡充了五千塊錢,什麼時候吃完,什麼時候再充。
弟弟說:“爸媽沒給你。”
我問:“那我吃什麼?”
弟弟嗤笑一聲:“我哪知道,誰讓你頂撞媽媽,活該!”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以前也是這樣,隻要我做了讓媽媽不高興的事,她就會直接斷我生活費。
有時候甚至威脅我不讓我上學。
我那時候總覺得媽媽不會這麼狠心,總是對她抱着一絲幻想。
是以每次我都委曲求全,她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可最後換來的是什麼。
是她毫不猶豫地把我推出車,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就離開。
我死了以後,媽媽回頭看着車窗發呆好久。
卻對爸爸說:“她死了正好,以後不會有人說咱家小遠比不上他姐姐了。”
我這才明白,我的家人對我是沒有感情的。
不管我是考第一,還是聽話,媽媽心裡隻有弟弟一個人。
看弟弟得意洋洋地樣子,我有點厭惡,依舊跟他要錢:“她們不給,你給我。”
弟弟立馬變了臉:“憑什麼?”
“你不給我,我就把你追你們班那個女生的事告訴你媽。”
弟弟追求他們班一個女同學,搞得人盡皆知。
隻不過人家女同學不瞎,看不上他這種媽寶男。
經過上一輩子的經曆我才知道,媽媽不是重男輕女,她是重男厭女,她不隻是讨厭我,她讨厭所有出現在弟弟身邊的異性。
之前有一次弟弟被另一個女生追求被家裡知道了。
媽媽直接找來學校打那個女生,指着人家女生鼻子罵她是雞。
弟弟一聽這話,立馬急了,他抓住我的領子,朝我比劃拳頭:“饒思語,誰允許你這麼跟我說話,你說一個試試,我打死你!”
我毫不畏懼地看着他:“你都要打死我了,那我更得說了,反正媽媽每天也會給我打電話問你情況。”
弟弟表情變了變,最後松開手,脫口而出一個髒字。
最後從兜裡掏出五十塊錢扔地上。
我冷漠地說:“我要一百。”
弟弟低聲罵了我兩句,又掏出來五十,他指着我的臉警告:“你敢多一句嘴試試。”
雖然有了一百塊錢,我還是不敢亂花。
不過日子比之前好一點了,至少我在中午的時候敢點一個洋芋絲了。
我記得上輩子,學校一直上到下周一,三十号就開始放假了。
當時爸媽知道了這件事,還特意提前請了兩天假,二十九号下午就把我們從學校接出去直接上車去了西藏。
這一周媽媽也沒有給我打電話問她兒子的情況,我想無論如何她也不會帶我去了。
結果二十九号下午,老師叫我過去,說我父母在門口等我。
我不情不願慢悠悠出了校門,這次媽媽坐在副駕駛座,弟弟坐在後排。
“思語,你磨蹭什麼呢,快上車,一會兒就堵車了。”爸爸開口吼我。
我打開車門上去:“不是說不帶我嗎?”
爸爸說:“咱們一家人,幹什麼都要在一起。”
媽媽卻在旁邊冷嘲熱諷:“你拿人家當家人,人家拿你當家人嗎。”
我又一次表示自己的想法:“我不想去。”
媽媽惱了,呲牙咧嘴地看着我:“給你臉了,讓你去就去,在說一句就打你。”
媽媽說要打人,是真的會打人。
我曾經被她打斷三根肋骨。
是以每次她一呲牙,我整顆心都會打顫。
我不敢在說話,弟弟在旁邊發出賤賤地笑。
車很快遠離學校,遠看越走越遠,馬上就要上高速。
我想啊想,終于想到了一個辦法。
“哎呀哎呀——”我抱着肚子怪叫起來,“啊!我肚子疼!”
4
我捂着肚子在座椅上來復原,一直叫疼得受不了。
沒有辦法,爸爸隻好就近找了個小診所。
我一看到診所就放心了,我就知道,她們肯定不舍得送我去大醫院。
小診所沒有檢查裝置,醫生在我肚子上摸來摸去。
還好我平日裡看得書多,懂一點點醫學常識。
最後醫生收起聽診器,對我父母說:“腸胃炎,得打點滴。”
爸爸問:“能不能開點藥,我們還要去旅遊呢。”
醫生在紙上開好醫囑,讓他去交費,并且堅決告訴他:“不行,你看她疼得路都走不了,怎麼跟你去旅遊,打點滴吧。”
爸爸拿着單子去交費。
媽媽狠狠地瞪我一眼,礙于人多,她沒有大張大合打罵我,而是用手擰了我胳膊上的嫩肉。
“死丫頭片子,就你金貴。”
弟弟在一邊非常的不耐煩:“媽,還能不能去了?”
媽媽連忙哄他:“去去去,不管她了,咱們直接去。”
爸爸這時候把藥拿回來。
我假裝強忍着疼痛,央求他們:“媽媽,我想去。”
弟弟眼睛裡閃過一絲邪惡:“她去我就不去了!”
他往外走,媽媽直接罵了我一句:“你個惹事精,自己在家裡待着吧。”
還好爸爸有一點點人性,他給我留了點錢,直接追出去,生怕那母子倆不高興。
我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身心舒暢。
親愛的爸爸媽媽弟弟,永别了。
我沒有打點滴,等他們走後,我把藥都給退了。
第二天一早,媽媽把到達可可西裡的圖檔發在了家族群裡。
親戚們都看見了。
群裡有人問媽媽去哪玩了,媽媽回答了目的地。
小姑:【還是二哥家生活條件好,去那麼遠的地方玩,哪像咱們啊,天生勞碌命。】
媽媽炫耀道:【誰讓我有個好老公和好兒子呢。】
接着媽媽又發了很多照片。
我看着那些照片,心裡毫無觸動。
這時大伯也冒了出來。
大伯:【你們在無人區小心一點,那裡太危險了。】
爸爸回複:【收到。】
我知道,就算是所有人勸他們也沒用,爸爸他們太自大了。
算一算時間,她們活不過今天晚上。
這時候,媽媽私發了我一條消息。
【好好把家裡打掃打掃,要是我回去看到特别髒,你就等着。】
我沒回複她。
媽媽你回不來了。
果不其然,上午媽媽還在群裡瘋狂發照片,慢慢的就少了。
偶爾會蹦出來一句。
【這裡信号太差了。】
到了下午兩點,他們失聯了。
我試着打了幾個電話,都顯示不在服務區。
我悠哉悠哉點了杯奶茶。
在此之前,我從來沒有喝過奶茶。
媽媽說女孩子喝這種東西會發胖,是以隻給弟弟買。
零食也是,她不讓我吃零食。
說是對身體不好,其實是怕我搶弟弟的。
晚上我很早就睡了,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醒來的時候,群裡正在瘋狂讨論爸媽失聯這件事。
大伯艾特我:【小語,你爸媽跟你聯系了嗎?】
我回複:【沒有啊。】
小姑:【這都多久了,肯定出事了,報警吧。】
5
他們發的都是文字,可我在字裡行間竟然感受到一絲幸災樂禍。
當天早上大伯就去了警察局,小姑來我們家陪我。
說是陪我,她在我家裡左看右看,趁我不注意往包裡塞了不少媽媽的化妝品。
兩天後大伯回來,他帶着我們去了機場。
在機場大伯對我說:“思語你馬上要十八了,已經算是成人了,大伯不騙你,你要有心理準備。”
我佯裝崩潰的流了兩滴眼淚,坐在飛機上盡量演得心神不甯。
大伯和小姑像轉了性子,對我照顧有加。
到了當地,我們見到了當地警察。
警察叔叔告訴我媽媽弟弟已經遇難了。
弟弟屍體被熊吃了一半,丢在路邊。
媽媽沒被吃,不過臉被咬爛了。
爸爸在距離他們幾百米之外的車裡不出來,應該是受到了驚吓,他們讓我們去勸勸,看看能不能把爸爸勸出來。
因為媽媽和弟弟的死相太慘了,警察叔叔不建議讓我看,隻讓大伯和小姑看了。
他們從存放屍體的房間出來,一直幹嘔,看起來受到了不小的沖擊。
之後警察叔叔拉着我們去了爸爸所在的位置,途徑媽媽和弟弟被吃的地方。
我往窗外看去,那裡還有大片的血迹。
到了地方,透過車窗,我看到爸爸臉色灰白,蜷縮在駕駛位,眼睛無神,如果不是胸廓起伏,簡直就是個死人。
“二哥,我們來了。”
小姑先是拍了拍窗戶。
她一拍窗戶,把我爸拍活了,他整個人激靈了一下,接着全身發抖。
下意識去擰車鑰匙。
然而車已經沒油了,再怎麼擰也動靜。
爸爸握着方向盤,一直打方向。
小姑跟大伯說:“二哥不會是傻了吧。”
隻有我知道爸爸經曆了什麼,也知道他為什麼對拍玻璃這麼應激。
大伯沒有拍玻璃,隔着車窗對爸爸說:“軍輝,是我們啊,我是大哥。”
她們兩個來回勸,爸爸都隻是死死握着方向盤,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期間小姑和大伯還一直讓我也喊一喊。
我象征性地喊了兩聲。
“爸,出來吧。”
我們三個人喉嚨都喊幹了,爸爸依舊沒有任何反應,最後警方提出了一個方案。
他們找人從後備箱鑽進去開門,然後由專業人士給爸爸注射鎮定劑,問我們同不同意。
大伯直接就同意了。
計劃進行的很順利,大家都很專業。
隻是在接觸爸爸的時候,他發出了豬一樣的慘叫聲。
打完鎮定,救護車就把爸爸拉走了。
他兩天兩夜沒喝水吃飯,外加精神高度緊張,身體狀态非常差。
送進醫院沒兩個小時,爸爸就被收進了icu,下了病危通知書。
媽媽和弟弟直接就地火化了,大伯和小姑很積極地處理他們兩個的後事。
一切處理完以後,警察調查出了媽媽和弟弟的真實死因。
跟上一輩子一樣,有熊敲門,他們把門打開了。
這次打開門的是弟弟,弟弟被熊抓出去以後,媽媽直接跳下車去打熊。
卻被一口咬了脖子。
爸爸本來要幫忙,看到這樣也不敢下車,直接開車保命了。
在醫院的時候,大伯問我願不願意跟他生活在一起。
還沒回答,小姑就來了,她見到我直接抱住我,流了眼淚:“思語,以後姑姑撫養你好不好?我絕對不會像你媽那樣重男輕女。”
大伯一聽這話不樂意了,他說:“思語是我們饒家人,跟你有什麼關系,我已經跟媽商量好了,以後思語跟我們住在一起,戶口也轉移到我名下。”
小姑直接翻了個白眼:“大哥,二哥還沒死呢你就這麼着急啊,思語願意跟誰,你讓她自己選擇呗。”
說完小姑摸我頭發,聲音很溫柔:“思語,小姑最喜歡你了,還給你買過玩具,你記得嗎?”
他們兩個之是以争搶我的心思,完全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我家裡條件好,就我知道的,爸爸名下至少有三套房子。
現在媽媽和弟弟死了,爸爸生死未蔔,他們不是想争着撫養我,而是想要遺産。
他們覺得我是小孩子,不懂這些。
殊不知我是重活一次的人。
大伯和小姑還在争吵我的撫養權,我直接開口:“我誰也不跟。”
兩個人愣住了。
小姑跟我說:“思語你别沖動,你看你爸這樣子,能不能出來還兩難,你跟着姑姑,姑姑保證供你上大學。”
我說:“用得着你供嗎,我爸媽這麼有錢,完全夠我上大學。”
“饒思語!”姑姑尖銳地聲音喊我名字,“活該你媽虐待你。”
我死死地盯着他們看。
原來他們都知道啊。
所有人都知道媽媽虐待我,可沒有一個人願意幫過我。
他們卻還在說喜歡我。
6
大伯和小姑最後也沒争赢,因為爸爸醒了。
爸爸醒了,精神上卻受了刺激,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以後,被送去了我們當地的精神病院。
财務實作了自由,營養也上來了,不用再做那麼多家務。
我在十七歲最後半年裡,長高了兩厘米,從年級第十考到了年級第一。
聯考結束,我考上了一所很有名的大學。
大一寒假那年,我爸出院了。
他始終沒有辦法從媽媽和弟弟去世那一幕走出來,于是醫生采用了一種療法,讓他忘記了那段記憶。
醫生對我說這種忘記隻是暫時的,可能下個月就會想起來,也可能幾十年都想不起來,讓我平常注意着點,能不提那天的事就不提。
是以我們隻是對爸爸說,媽媽和弟弟是出車禍死的。
爸爸出院以後跟以前的變化不大,可能是隻有我一個親人了,他跟我的關系緩和了一些。
就這樣平安無事到我大二下學期暑假,我回家,家裡多了個人。
“姐姐。”
看着眼前的小胖墩,我愣住了:“天天,你怎麼在這?”
小胖墩是大伯的兒子,今年九歲。
爸爸拿着茶葉從卧室裡出來:“以後天天就是你的親弟弟了。”
我問:“什麼意思?”
爸爸坐在沙發上開始泡茶:“你大伯可憐我沒兒子,以後沒人給我養老,準備把他過繼給我。”
我立馬就明白了大伯的意思,他還是惦記爸爸的家産。
我對爸爸說:“你有我啊,我給你養老。”
爸爸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表情非常嫌棄:“你一個丫頭片子,怎麼給我養老?再說我這麼多錢,一定要留給老饒家的人,怎麼能給外人。”
這句話宛如一盆涼水,直接從我頭頂澆下,把我澆了個透心涼。
這一年多跟爸爸和平相處,導緻我都快忘了。
在爸爸眼裡我隻是一個外人。
我沒有反駁爸爸,一個計劃在我心裡偷偷冒了尖。
爸爸招手讓饒天齊過去,把他攬在腿上,給他喝自己頂級茶葉。
還指着自己的臉說:“天天,叫爸。”
天天甜甜地喊:“爸爸。”
好一副父慈子孝的畫面,看來我得快點動手了。
如果晚了,我害怕過兩天屬于我的東西就變成别人的了。
過繼後需要回到鄉下老家辦,于是我也跟着爸爸一起回了村裡。
到了村裡已經晚上了。
奶奶見了爸爸很高興,拉着他在院子裡叽哩哇啦說個不停,全程沒有要跟我說話的意思。
我有點暈車,跟爸爸說了一聲便直接進了屋,找了半天沒找着燈,就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突然有兩個人在外屋開始說話,仔細一聽,是大伯和嬸子。
嬸子哭哭啼啼地說:“真的要把天天過繼給老二啊,我舍不得,咱就這一個兒子。”
大伯罵她:“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老二那麼有錢,等他死了全是咱天天的。”
嬸子提醒他:“老二還有個思語呢,他現在也不工作,看你媽這長壽的樣子,誰知道老二什麼時候死,到時候能剩多少錢。”
大伯笑:“那就讓老二早點死不就行了。”
7
嬸子倒一口涼氣:“這可是犯法的。”
“隻要不報警,就不會有人管,到時候咱們就說他是得病死的。”
嬸子問:“萬一思語不分給天天遺産怎麼辦?”
“她一個丫頭片子,早晚要嫁人的,還能搶過天天,大不了,就一起殺了。”
我聽着這些,震驚無比。
真是無知者無畏,大伯那麼老實的外表下竟然還有這深的心思。
就在我思考怎麼面對這件事的時候,我爸從外面進來了:“大哥,你們怎麼不開燈。”
我連忙閉上眼睛。
隻見大伯慌張地跟爸爸解釋了一下,又問他思語呢,怎麼沒見。
“就在屋裡睡覺呢。”
我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不到一分鐘,房間門就被人小心翼翼地打開。
大伯直接打開了燈。
我也隻好假裝被燈照醒的樣子,跟他打招呼:“怎麼了?大伯。”
“我找個東西。”
大伯假裝找了找東西,問我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我裝傻說沒有。
大伯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讓我繼續睡,然後就出去了。
這我還哪能睡得着。
我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想,終于想起來一個人。
是時候讓小姑出來發發瘋了。
我又等了兩個小時,确定院子裡的人都回房間了,我偷摸地從屋裡出來,準備去找小姑聊一聊。
結果剛出家門,經過門前苞米地的時候,又聽見了大伯和嬸子的聲音。
大伯說:“明天就讓老二帶着天天去辦手續。”
嬸子憂心忡忡:“你說她聽見了嗎?”
大伯搖頭:“聽沒聽見都不能留了,你哥給的百草枯還有嗎,明天倒她水杯裡。”
我聽了這話一哆嗦,連忙加快了腳步。
第二天一早,大伯就撺掇爸爸帶着天天去過繼。
嬸子給我沖了一杯橘子水,說家裡沒有飲料,讓我湊合喝。
給我以後我就一直握在手裡,嬸子一直往我這邊暼,我隻當沒看見。
就在他們幾個人往外走的時候,小姑的聲音響起:“大哥,我來了。”
小姑帶着她的兒子,從外面進來,大伯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好戲來了。
我搬了個小馬紮坐下來,把手中的水杯往旁邊一放。
看到他們裝扮,小姑略感驚訝:“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大伯生怕好事被壞:“我們去城裡玩。”
“是去城裡玩,還是去過繼,我都聽說了。”小姑直接把她兒子塞給爸爸,“二哥,你想要兒子早說啊,把我兒子給你吧。”
大伯:“你兒子又不姓饒。”
小姑叉着腰,十分彪悍:“我姓饒就得了,改個名字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他身上都沒有流着饒家的血。”
“他身上流着我的血,我就是饒家的。”
狗咬狗,一嘴毛。
真是精彩精彩。
就在我忍不住想鼓掌的時候,嬸子又往我這邊看了一眼。
突然大叫:“天天,你在幹什麼!”
我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堂弟來到了我身邊。
捧着那杯橘子水,噸噸噸喝起來。
嬸子直接跑過來,把堂弟裡的水杯奪下,尖叫道:“你怎麼能喝這個。”
堂弟哭起來,全身的肉都跟着發抖:“我要喝我要喝,媽媽我要喝。”
大伯也沖過來,直接說:“快送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