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森
編輯|洲洲影視娛評
由張國榮、王祖賢主演的《倩女幽魂》讓多少人在童年看得面紅耳赤？
亮眼的俊男美女固然抓人眼球，但這部片子的亮點遠遠卻不止于此。
其中，一身正氣，外貌形似鐘馗，法力高強又童心未泯——
一言不合還能在鬼怪夾擊中，喝酒唱跳的重要配角燕赤霞。
又成為了多少人心中無法超越的港片經典形象？
而燕赤霞的扮演者，也是一個身懷“奇術”卻潇灑一生的“老頑童”——午馬。
01
1942年，“天子腳下”北都天津，老馮家新出生了一個孩子。
從事戲曲業的父母給他起名叫宏源。
這個馮宏源，也就是後來在香港影視業有“金牌綠葉”之地位的午馬。
因為從小就受到相聲快闆、西河大鼓和天津時調等中國傳統曲藝藝術的熏陶，午馬自然也就對曲藝藝術産生了濃厚的興趣。
本來立誓要繼承父母衣缽的他，卻萬萬沒想到将來有一天卻走上了完全不同的路。
17歲的時候，午馬和家人一起移居香港。
初來乍到，當然會有各種不習慣。
但好在他适應力很強，且天生善于觀察和思考。
沒事的時候經常揣摩當地人說話的表情和語調。
很快就掌握了流利的粵語，還習慣了當地的生活方式。
甚至讓很多人誤以為他是土生土長的香港人，而不是大陸人。
定居後，午馬的父母也意識到香港的演藝事業的火熱。
而大陸熟悉的曲藝事業卻相對沒那麼受歡迎了。
于是他們開始建議，午馬朝着演員的道路邁進。
彼時為了幫襯家裡緩解負擔，早早開始做一些雜工的午馬也沒多想，之後便去出演了話劇。
他個子不高，其貌不揚，一開始出演一些戲份不大的小角色。
自然也一一都沒濺起什麼水花。
這時候的午馬，還并沒有意識到以後自己的命運會發展到哪個方向。
隻是一天又一天規規矩矩的接着去劇團上班。
在他21歲那年，轉機出現了。
彼時在香港電影業占據一席之地的邵氏影視公司要開辦南國實驗劇團。
有機會接觸真正的熒幕，能訓練還有錢拿。
午馬便跑去邵氏當起了真正的演員。
然而這一行，從自古以來都沒有那麼好混。
當時的邵氏影業，旗下有一幹英俊小生，像狄龍、姜大衛、羅烈、王羽等。
狄龍
資曆平平，相貌更是扔到人海裡都找不到的午馬在這些人裡，根本沒任何競争力。
更别說什麼出頭機會了。
但長得怎麼樣這種事情是父母給的，既然外在改變不了，那就努力改變其他的事情。
正因為這“思想跟得上”， 是以午馬做起行動起來也沒什麼心理壓力。
他從不奢望什麼大紅大紫，但隻要能演戲，跑龍套也行。
這時，午馬善于學習的特點在這時候又幫上了他的忙。
每次到片場之後，他都會仔細觀察劇組每個人的工作。
除了觀察其他演員都是怎麼演戲的，還觀察導演、攝影、以及其他一些輔助拍攝的工作。
他時常想這場戲到底是怎麼拍的？為什麼這麼拍？演員又為什麼這麼演？
并将那些不會講明給外人，放到台面上的技巧琢磨出來後暗暗記下。
02
生活不會虧待有心人。
終于，片場沉寂數年後，午馬的機會來了。
當時香港史上也能稱得上是“一代枭雄”的著名導演張徹計劃拍攝新片《金燕子》。
要飛到日本去取景。
但是當時的副導演因為手續不全，不能出國。
張徹就在現場詢問：“誰會拍戲？”
午馬當時壯着膽子應了一聲：“我會！”
就是這簡簡單單的二字，卻讓午馬的名字出現在了副導演欄上。
張徹從此也成為了午馬的恩師。
他總是無私地分享給午馬演戲上的見解和作為一名導演的職責。
1965年，張徹邀約午馬出演黃梅調電影《花木蘭》。
他在其中飾演一名小弟，依舊不是主要角色。
但因為演技太過出彩，進而開始備受關注。
但即使這樣，午馬也依舊沒有将重心放在演戲上面。
而是選擇繼續學習，計劃将來有天轉型做一名導演。
有媒體曾經采訪他為什麼還有這樣的想法？
午馬的回答清晰表明了他自己的定位，既“跑龍套可以演一時，卻演不了一世”。
自己都已經在”娘胎“起跑線上輸了個光光，如果不琢磨點别的，還是會不可避免被淘汰掉的。
1970年，午馬執導了屬于自己的第一部影片《怒劍狂刀》。
由于是師從張徹，是以依舊有着濃郁的張徹風格。
但也開始讓他積累了一些名氣。
1982年，午馬與多年老友洪金寶合作了《人吓人》。
林正英、鐘楚紅等大牌加盟，加上午馬本人親自上陣。
這部集喜劇、驚悚元素融為一體的電影，給往常看慣了一本正經僵屍片的觀衆帶來了非同一般的視聽體驗。
立馬引起了巨大反響。
之後午馬和林正英這兩位的組合一唱一和，接着連續出演了多部香港鬼神片。
1987年，程小東執導的《倩女幽魂》問世。
午馬也就此迎來了自己事業的高光時刻。
他飾演的燕赤霞，“穩中帶瘋”，又“瘋中帶癫 ”。
除此之外，還法力高強。
多次護甯采臣于危機中得救。
甚至有觀衆這樣言：
隻見他嘴裡哼着由黃霑作詞作曲的《道》，邊喝酒邊舞劍，電閃雷鳴，符紙滿天飛。
那一刻午馬仿佛同燕赤霞合二為一。
數十年龍套生涯和角色燕赤霞身上“我自求我道”立意完美融合。
他就是燕赤霞，燕赤霞就是他。
那一幕當初不知使多少人都看得入迷了。
一場電影下來，腦子裡隻有那句：“人間道/道道道道......我呸呸呸呸呸胡說八道”
03
午馬雖然在事業上是腳踏實地的“實幹派”。
但感情上，他卻能稱得上是“風流浪子”。
這也是他一生中唯一能讓人诟病的地方。
與曾經著名的“鬼後”王玉環相戀過15年。
王玉環
王玉環是中韓混血，曾經在南韓就學。
兩人當時相差14歲之多。
午馬通過自己的人脈給王玉環也找了份演員行當，隻不過她不是那塊料一直沒有紅起來。
後來轉行卻賣起了保險，反而掙了大錢。
王玉環與現在的豪宅
分手後，二人相處也比較平和。
如今陰陽相隔，王玉環回憶往事一向很平靜。
她曾說午馬是個好的戀人，但作為老公還是算了。
除了這段戀愛，午馬在年輕時也常常流連與夜店歌廳之類的是非之地過。
感情經曆也稱得上是“豐富”。
在某次的采訪中，主持人對午馬提出了一個犀利的問題：“你以前交往過那麼多女朋友，這算不算是濫情？”
午馬沒有回避這個問題，而是義正言辭地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我雖然多情，但我不濫情；我雖然風流，但我不下流。”
就這麼一個多情不濫情，風流不下流的午馬确實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2014年2月4日淩晨，午馬因為身患肺癌而在家中暈倒，送醫後去世。
午馬現在的遺孀，更是與午馬的年齡差更是離譜。
是1995年他在深圳拍戲期間，遇到的比午馬小23歲的房産中介馬燕。
馬燕的父母當初很擔心女兒會上當受騙。
反複的考驗午馬。
為讓妻子極其家人都放心，午馬把所有财産交給了她，還讓她做了自己的經紀人。
自己隻負責演戲掙錢。
後來馬燕的父母也就放心的接受了他。
兩人幸福地走過了十幾年的時光，馬燕為其誕下了一個女兒。
午馬離世後，傷心的妻子給他留下了一封絕筆情信後，本來想從簡而辦葬禮。
沒想到昔日舊友聽聞他去世的消息，立馬趕來要為他進行風光大葬。
有狄龍、洪金寶、成龍、姜大衛、曾志偉、唐季禮等等重量級的明星大佬。
狄龍和午馬曾一同是邵氏的演員，從他進入邵氏第一天起就認識了午馬。
二人打趣時還有個外号“龍馬精神”。
中年狄龍
洪金寶曾評價午馬一直是個很随心的人，他沒什麼要求，對人也不怕吃虧。
曾志偉也說過午馬對人太好了，他是娛樂圈裡的“吃虧王”。
按照香港傳統擡棺習俗，扶棺人員的站位必須由關系深淺、血緣、人氣大小等等多種因素來考慮。
但是為午馬扶棺的8位大哥，順序卻都是由抽簽來決定出的。
沒有尊卑高下之分。
至于為什麼這樣......
也許是這8位都是午馬生前的好友，不想在葬禮上搞出那麼什麼輿論。
扶靈結束後，成龍和洪金寶也沒有着急離去，而是立于門口與來往的賓客握手安慰。
成龍在這期間，一直表情嚴肅，未開口接受采訪。
2016年，午馬死後兩年後，被追頒第20屆華鼎獎中國電影終身榮譽獎。
結語
回望午馬一生，他既是演員、導演、編劇、副導演，也當過雜工、場記、制片等。
他憑着自己的聰明才智，彌補了自己在外形方面的欠缺和其他不足。
午馬自己曾有過一句很精辟的總結：“沒有小角色，隻有小演員。”
廣東有句話叫“搵（wen,四聲）食艱難”。
可以了解為找工作很難，或者謀生很難。
他跑了幾十年的龍套，仍然需要自嘲“仍未足夠努力”。
走時已經年過七十，人生酸甜苦辣鹹他全都嘗過。
含笑而逝，屬于喜喪。
人的一生很短。
真要算下來，如嘻嘻哈哈的燕道長一樣“不負人間遊一遭”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