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明珠王健林：2億年終獎，過不好春節
以下文章來源于最人物，作者東野聰明
思聰的私人飛機，準備賣了。
作者：東野聰明
來源：最人物（ID：iiirenwu）
董明珠和王健林的新年，過得都不太平。
1月28日，時隔五年，格力集團再次舉辦“夢想盛典”年會，以慶祝格力營收重回2000億。
晚會上，董明珠還宣布，将額外給員工發出2億年終獎，消息快速沖上熱搜，但很快，就被另一則新聞蓋了過去：
格力年會的一個快闆節目中，員工表演時的一句台詞“我媽就是董明珠”，将董明珠推上風口浪尖。
這句話飛速成為網絡新梗，衆多網友對此并不認同，認為職場就是職場，怎麼打了工，還要認老闆做父母。
另一邊，董明珠的好友王健林，也在14天前登上熱搜。隻不過，與格力的慶典不同，王健林的關鍵詞則為：
“王健林的年會，停了。”
對于王健林而言，剛過去的2023年是極為艱難的時光。
萬達身陷對賭危機，王健林不得不多次售出手中資産，斷臂求生。一年時間裡，他的資産蒸發超400億，甚至連兒子王思聰的私人飛機都被售出。
時間回到2016年，董明珠要入局新能源，王健林立刻投資，當被問及是否做過調研時，他笑眯眯地回答：“沒有，我相信董明珠。”
記者再次追問投資數額大不大時。
王健林回答：“不大不大，5個億。”
01
董明珠上熱搜早已不是新鮮事。
2024開年不到一個月，她就先後因身穿200塊錢毛衣、多發2億年終獎與納稅176億，拿下三個熱搜。
2024年1月28日，時隔五年，格力集團再次舉辦極具規模的“夢想盛典”年會，晚會總共有3萬人出席，不僅請來了鳳凰衛視專業主持人，還設定了主題煙花與節目表演。
同時，晚會還通過格力董明珠直播間直播，并順便帶貨，當晚，格力董明珠直播間吸引來近5.4億人觀看。
晚會上，董明珠宣布，格力将額外撥出兩億人民币作為年終獎，隻為讓員工“有尊嚴的過年”。
與此同時，董明珠還公布，在整個2023年期間，格力電器納稅176億，創曆史新高，公司年營收額也重回2000億。
如此氛圍烘托下，當天直播間賣出60億銷量，第二天，格力股價應聲上漲4.16%。
同時，一些争議也随之出現，晚會中的一個視訊切片，開始在網絡上被多次轉發，内容是當晚一個快闆節目中，員工們合唱歌曲時的一句詞：“我媽就是董明珠”。
鏡頭掃到台下，董明珠笑得開心。
許多網友覺得這一節目十分不妥：“老闆就是老闆，不能給發工資就喊媽吧。”更何況，前不久董明珠還剛因為“工資”，被推上風口浪尖。
在2023年底格力電器大學生入職儀式中，董明珠怒斥曾被她視為接班人的孟羽童，稱其工作能力不行，隻想利用格力平台做網紅。
之後又接連輸出觀點，稱年輕人工作不應隻為工資，而應該有夢想：“工作想着掙更多錢跟行屍走肉沒差别。”
此番言論一經發出，立刻引發大量反對：“都出來工作了，誰還不是為了工資啊。”
同為大型企業，在格力舉辦年會的半個月前，萬達集團也剛剛舉辦完年會。
隻不過，和格力一場晚會上幾個熱搜不同，萬達集團的年會十分低調，既沒有文藝表演，也沒有媒體報道。
唯一流出的年會照片，是萬達集團官網上一則新聞，配圖是王健林面色嚴肅地站在台上做工作總結與規劃。
曾幾何時，萬達的年會因為陣仗大、花樣多，被稱為萬達春晚。通常晚會籌備會從每年3月開啟前期規劃 ，7月征集節目，9月确定節目名單，之後是長達3個月的排練。
而王健林在年會上的獨唱，更是萬達晚會的保留項目。
2016年，王健林第三次登頂中國首富。
那年，在西雙版納舉行的年會上，王健林一口氣唱四首歌。在網際網路上，王健林演唱崔健《假行僧》的片段，頂着“搖滾首富”的題目，獲得超12億觀看。
第二年，萬達年會在合肥舉行，王健林又唱了一首安徽黃梅戲《夫妻雙雙把家還》。
這是王健林最後一次在年會上唱歌，2017年因為對賭失敗，王健林緊急賣掉了13個文旅項目和77座酒店。
如今，萬達的年會漸漸安靜，王健林的寒冬還沒過去。
在過去一年時間裡，因為上市無望，對賭失敗，王健林不得不出售手中的大量資産求生。
在短短幾個月内，他出售了10家萬達廣場，同時還将“萬達電影”51%的股權，轉賣給上海儒意。就連兒子王思聰價值近4億的私人飛機，也被售出。
不斷資産瘦身後，在最新公布的《福潤百富榜》中，王健林的資産從去年1000億減少至470億，成為2023年身價縮水最多的企業家。
時也，命也。
萬達最風光那幾年，王健林談及未來，他說：
“大概再有幾年，我萬達的租金收入就能達到1000個億，就憑這一條，萬達集團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船。”
如今，風浪依舊，但王健林的釣魚船，卻岌岌可危。
02
2016年，董明珠計劃進軍新能源領域，她喊來朋友王健林與劉強東共同投資珠海銀隆。這也是王健林創業30年來，在制造業投資的第一單。
談及原因，他稱第一是因為對于董明珠的信任，第二則是相信自己的判斷。
當被問到有沒有仔細研這一項目時，王健林說：“董總說投我就跟着投，我沒考慮那麼多。”
對于以“不近人情”著稱的董明珠而言，王健林是她在圈内為數不多的“戰友”。究其原因，或許因為他們都是基層出身，吃過苦，卻又從不輕易認輸。
在成為格力的“董總”之前，董明珠生活在南京，她在一間化工研究所從事行政管理工作，認識了同樣從事行政工作的丈夫，戀愛結婚，28歲生下兒子東東。
兩年後，丈夫因病離世，為了掙到更多錢，董明珠辭去安穩的工作，去往深圳一家化工企業擔任行政。之後又進入海利空調廠（格力前身），成為一名銷售。
和董明珠30歲逃離安穩生活不同，王健林在35歲，才決定下海經商。
在此之前，他生長在四川廣元一個幹部家庭，中學畢業後，他在當地的森工局工作過，覺得日子無趣，又在16歲那年從軍入伍。
直到32歲進入大連西崗區人民政府工作，王健林的日子才算是安穩下來。
沒安穩三年，1986年，王健林決定下海創業，他進入一家房屋開發公司擔任總經理，憑借第一個舊棚戶改造項目，王健林就賺到了1000萬。
另一方面，董明珠也勢頭正猛。
憑借着獨創的銷售模式，入職第二年，董明珠的銷售額就突破1600萬，占整個公司的八分之一，随後一年内，她的個人銷售額更是達到3650萬。
憑借着出色的工作能力，董明珠實作事業上的連跳，2001年，入職第十年，47歲的董明珠升為總經理，格力電器也正式走入董明珠時代。
在她的掌舵下，2004年起，格力的銷售額連續八年排名世界第一，2012年更是實作1000億銷售額。
手握如此出色的成績單，58歲的董明珠成為了格力電器的董事長。
也是在這一年，王健林決定擴大商業版圖，布局文娛産業，開始大規模在全球收購電影院線、體育與豪華住宅。
其中最為成功的是萬達電影，巅峰時期萬達擁有影城超過900家，螢幕超過1萬塊，占據全球12%的票房市場。
除此之外，王健林還曾出資超3億人民币，收購西甲足球豪門馬德裡競技20%的股權，進入俱樂部的董事會。
同時斥資近50億美元，在芝加哥、洛杉矶、倫敦、悉尼等地，打造城市地标建築。
如此商業布局下，2013年，王健林以淨資産860億人民币，問鼎中國首富，兩年後，他又以2600億的财富，超越李嘉誠，成為全球華人首富。
那是王健林最為意氣風發的幾年，接受采訪時，他信心滿滿地說：“隻要萬達進入的領域，别人就别想和萬達争第一。”
隻不過，帝國的坍塌從不做預告，後來的故事，誰也沒想到。
03
董明珠與王健林雖然身處兩個行業，且經曆不盡相同，但如果以“成功的企業家”這一定位進行拆分，不難發現，他們身上有着極多共通之處。
比如他們都能吃苦且有韌勁。
萬達成立之初，王健林曾經遇到過一次财務危機，需要一大筆資金中轉，那時他還沒有成為中國首富，萬達也未見雛形。
王健林隻能低三下四借錢，常常在别人家門口一等就是一夜，為了獲得貸款，他連續跑了55次銀行，一次因為近九天沒太睡覺，王健林暈倒在房間裡。
最終，萬達度過難關，也正是從這之後，王健林下定決心，總有一天要将萬達做大做強。
在董明珠的事業中也有着這樣的片段。
剛升為銷售負責人時，公司曾派董明珠去安徽一家公司追債，對方老闆不願還錢，董明珠便連續40天跑到對方公司，使盡渾身解數讓對方還錢。
對方被逼到極點，最終決定用貨物抵押。
拉貨那天，董明珠叫來一輛大卡車，和勞工一起把5噸重的貨物扛到車上，之後她坐在副駕駛上，對欠債老闆大吼：“我這輩子不會再和你做生意！”
比如他們都同樣膽大敢做。
1988年，王健林操作自己第一個房地産項目。
當時大連的房子都沒有明廳和衛生間，王健林給每套房子配備了明窗明衛，将木窗改為鋁合金窗，再把門裝成了防盜門。
那時大連最好的房子也不過每平米一千左右，王健林的房子一推出，就賣出1500一平，憑借此，王健林賺到事業中的第一桶金。
幾年後，董明珠也打破了一些“規定”。
90年代時，國内的空調經銷商大多是“先拿貨再給錢”，這也導緻每到年尾，制造業就要四處去“追債”，十分被動。
董明珠成為管理者後，立刻大刀闊斧地改成“先給錢再拿貨”，雖然過程十分艱難，但最終，董明珠獲得了勝利。
再比如對待員工都極為嚴格。
成為格力的掌舵者後，董明珠修改了員工手冊，規定每個員工上班都必須要穿制服、挂工牌，不能佩戴誇張首飾，女性不能披散頭發，男性則不能留長發；
工作中不允許遲到早退、喝茶、吃零食、看報聊天，發現一次罰50元，發現兩次罰100元，發現三次直接辭退。
在格力園區内部，人行道與車道有着明确劃分，如果員工在車道上走路，也會面臨開除的處置。
在萬達，王健林對于員工也有着極其嚴格的要求。
比如女士穿裙子，如果裙邊在膝蓋以上，那麼裙邊距膝蓋不能超過10cm；男士則要穿長袖淺色襯衫、深色西褲、深色皮鞋，總部的員工不系領帶，各地分公司則要系領帶。
開會應當有明确的時間點，做到準時開會，準時散會，且下級要比上級早到5到10分鐘。
當然也有不同之處。
比如，王健林常會反思自己是不是不夠親切，在接受魯豫采訪時，當被問到覺得自己有什麼不足時，王健林想了想回答；
“我覺得大概是我太兇了，員工們都怕我。”
但董明珠卻十分堅定：“工作中沒有柔情可言，和諧都是鬥争出來的。”
對于員工的忠誠度，兩人的看法也是泾渭分明。
王健林從不期待來自員工的“忠誠度”，他曾在公開場合表示：“萬達不信任任何人，不靠忠誠度，靠制度。”
董明珠卻堅持，對企業保持忠誠是一個員工的基本品質。
她甚至在采訪中呼籲通過立法手段，讓員工在離職後向原機關支付一定的“教育訓練賠償金”：“跳槽員工應該收取教育訓練費，要限制一下年輕人，不要老想着工資多少。”
時代的風向早已變了，董明珠沒有發覺，也并不在意。
04
2017年，萬達陷入債務危機。
上半年，因為海外投資布局的舉動，中國銀監會對萬達進行授信風險排查，緻使萬達招來“股債雙殺”，在極短的時間内，背負上4200億債務。
王健林不得不斷臂求生，變賣海外資産，他先是以437億人民币，賣掉13個文旅項目，又以199億賣掉了77家酒店。
兩項交易的總金額高達近638億元，在當年，被媒體稱為“世紀交易”。
之後幾年，為了償還債務，王健林開始接連抛售海外地産項目：西班牙大廈、澳洲黃金海岸以及芝加哥物業項目都被他一一出售。
與此同時，王健林還向20多位投資人借款380億，并簽下一份對賭協定，條件是萬達商管能在2023年年底上市。
但老王沒想到，一步錯，步步錯，之後的幾年裡，萬達商管4次沖擊港股，都以失敗告終，萬達不得不繼續出售資産，以求自保。
另一邊，董明珠雖沒有在決策上“暴雷”，卻屢屢因為言行被推上風口浪尖。
那幾年，董明珠是業内當之無愧的話題女王，她公開舉報奧克斯空調品質問題，指出美的空調賣點“一晚一度電”是虛假宣傳，與小米雷軍對賭營業額，一賭就是10個億。
對待别人家的産品格外嚴格，對待自家産品，董明珠卻頻頻翻車。
比如她稱青菜買回家，在格力冰箱裡放20天，會“比菜場買回來時還要新鮮”，西瓜在冰箱放一周，口感會比剛切開的還好，介紹格力手機，最大的賣點是摔在地上不會壞。
這些“不合理”的發言，為董明珠招來議論，但她卻并不在意，她說：“格力的地位無法被撼動。”
2018年，格力電器的銷售額突破2000億銷售額，董明珠放下豪言，到2023年，格力電器銷售額要達到6000億。
這一次，董明珠的希望落空了。
2020年，格力空調業務第一次被美的反超。國内的空調行業也從過去的格力一家獨大，變為海爾、美的、與格力的三分天下。
2023年4月，格力釋出了一份财報：公司2022年營收增長0.26%，2023年第一季度營收增長僅為0.44%，8個月後的12月底，格力的股價在一夜間下跌7.09%，市值蒸發132億。
雖然不像萬達那般命懸一線，格力的日子也并不好過。
再被問到6000億目标時，董明珠回答：“很遺憾，主要是我們自己的原因。”
同為1954年出生的人，今年，董明珠與王健林都70歲了。
前不久，消失許久的王思聰，終于在公開場合露面，以北京寰聚商業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長身份，現身泰山文旅健身中心項目簽約儀式。
王思聰的這一舉動，不禁讓人紛紛猜測，他是否準備歸來繼承家業。
王健林曾在接受采訪時稱，自己給了王思聰5億創業基金，允許他失敗兩次，第三次再失敗就老老實實回來上班。
如今，被當機了名下資産，且限制了高消費的王思聰，或許到了回家的時刻。
另一方面，董明珠的繼承人卻遲遲沒有蹤影。
和王健林不同，董明珠的兒子十分神秘。
在為數不多的資訊中，人們知道她的兒子東東身高一米九，成年後，取得了法律碩士，之後去往重慶生活，進入一家律師事務所工作。
在開始工作前，東東就與董明珠“約法三章”，要求她不要幹涉自己的學業、工作與生活。
正因為此，自始至終，董明珠從未試圖讓兒子成為自己的“繼任者”。
近兩年，常有人問她，準備何時退休，董明珠回應：“如果今天有合适的人接班，明天我就退”。
但讓她滿意的繼承者，遲遲未能出現，過程中，唯一被她短暫認可過的，是孟羽童。
2021年，在一檔名為《初入職場的我們》的綜藝中，經曆5輪面試的孟羽童獲得入職格力的機會，并被董明珠指定為秘書。
入職後，董明珠不僅各大場合都帶孟羽童一起出席，還為她開設直播間，稱會将其培養為“第二個董明珠”。
但這段蜜月期僅僅維持了不到兩年，便以孟羽童的離職宣告終結，制造第二個董明珠的計劃，以失敗告終。
05
萬達再次逃過一劫。
2023年12月中旬，太盟投資集團聯合其他投資者與萬達商管集團簽署新投資協定，這次投資不再附加其他的對賭協定，但條件十分苛刻——
王健林原來持有的萬達商管70%的股權，被稀釋到僅有40%，這也意味着，他失去了對萬達商管的絕對控制權。
雖然定時炸彈已被拆除，但資産的大幅縮水，也意味着王健林的下一次決策，必須要十分謹慎。
畢竟，相比過去，他倉庫裡的“糧食”，早已存量告急。
另一邊，雖然格力2023年的銷量重回2000億，但不可否認的是，2023年夏天，氣溫受到厄爾尼諾現象的影響持續升高，全球空調銷量也随之升高。
更何況，2000億的銷量對于格力而言，不過是回到2018年的水準，當下格力存在的棘手問題，是其總業務收入大部分還是來自空調業務，相對單一。
在此之前，格力嘗試進入手機與汽車賽道，都以失敗告終。和王健林一樣，下一步該邁向何處，或許也是董明珠需要謹慎考量的事情。
無論是曾經的首富王健林，還是格力掌門人董明珠，亦或者是更多企業家，寒冬飓風下，似乎每個人都走得困難。
2024年初，曾經被企業用來展現财力與實力的年會，也開始悄無聲息的消失。
曾幾何時，每年年末，網際網路上總會充斥着有關各個大廠年會的讨論。
前有2015年，李彥宏在年會上身披金色戰袍敲鼓，後有2017年，阿裡包下整個杭州黃龍體育中心舉辦年會，馬雲騎着機車出現在舞台之上。
抽獎環節也曾是年會的重要闆塊。
2018年，騰訊微信團隊每位員工，都在年會上收到一部頂配版最新蘋果手機。
2019年小米年會上，雷軍和何小鵬送出21輛小鵬汽車，作為年會獎品。
這些都是過去的光景了。
今年關于年會的話題，除了格力年會上的“董明珠是我媽”，以及騰訊年會上，馬化騰身穿紅色毛衣演唱了一首《祝福你》。
其餘的大部分公司，都不約而同選擇了低調過年。
“降級”早已不是新話題。
從年初的“消費降級”，到年末的“年會降級”，似乎無論是個人、企業、行業都在發生着改變。
豪華的年會究竟會從此成為“時代的眼淚”，還隻是短暫消失，或許還要交給時間來定論。
舞台的聚光燈滅了，不知是否還會亮起，就像董明珠和王健林的黃金時代，不知何時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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