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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戰中的中國遠征軍(8)李光熹:随“飛虎隊”在仰光作戰

作者:子名曆史

李光熹口述:

1941年春,我輾轉被配置設定到當時中國空軍的第3飛行大隊當儀表員。不久,就接到當時的航空委員會的指令,要我們大隊派人去緬甸、仰光接收飛機。

我們一行以機務長梁增光、軍械長吳君幹為首的地勤人員二十多人于6月中旬(或下旬)乘卡車從成都雙流機場駐地出發,經宜賓、畢節等地先到昆明。

在昆明稍事休息後,辦好出國手續(即每人發一張軍人身份證後),就換乘另一輛卡車,沿滇緬公路,經過中緬邊界的畹町鎮直達緬甸的北方重鎮臘戍,再換乘火車,于7月初到達緬甸的首都仰光。

這一行程一共三千多千米,經曆的時間大緻一個月,飛行人員以大隊長羅英德為首,包括中隊長、分隊長及技術較好的飛行員共約二十人,則由成都乘飛機經昆明直接飛往仰光。

我們到達仰光的同時,美國寇蒂斯·萊特飛機公司的P-40B/C戰鬥機就陸續運到了仰光,總數原為一百架,有一架掉入海中,實際為九十九架。

這批飛機的組裝工作,由原在杭州後來遷至中緬邊界壘允的原中美合辦中國中央杭州飛機制造廠(簡稱中杭廠或壘允廠)派技術人員和勞工負責的。

據當時任檢驗員、現在是南京航空航天大學教授戴昌晖回憶,這批人員去時有先有後,最多時不超過四十人。

裝配人員的實際負責人,是一名叫薩金特的美方人員,他是當時壘允廠裝配工廠中的房間的領班;中方領隊是夏循檻,另外有他的弟弟小夏,其他職員中還有姓馬、姓蔡的華僑,勞工出身的技術員等(可惜名字都忘了)。檢驗人員有吳鐵镕、張沖、戴昌晖等,因吳資格較老,算是檢驗人員的頭頭。

另外,還有政府指派駐廠的驗收代表。試飛員中有美國人格林和空軍的周庭芳,他是原高志航所在第四大隊的少校。這批飛機的組裝工作,大緻7月開始,年底前結束,另有兩三架零件不全,實際傳遞使用的在九十五架以上。

當我們大隊人馬到達仰光不久,就有兩位剛從美國回來的留學生來給我們上課。

一位姓熊,聽說是熊式輝的兒子,給我們地勤人員主要講飛機的構造和維護;另一位是顧德昌,聽說是顧維鈞的兒子,主要講發動機的構造和維護。

課程大緻講了兩個多月結束,然後,就配置設定到裝配現場按各自的分工觀察實習,我當時雖然是儀表員,但也全面學習了飛機的裝拆和維護。

大緻在9、10月間,這批飛機決定交給陳納德組織起來的美國志願人員,他們大都是美國軍隊的退役軍官,來華參戰,大陸是要付給報酬的。

為了盡量減少他們的地勤人員,決定我們大隊的飛行人員全部回國,地勤人員除機務長外,其餘全部留在仰光幫助他們做地勤工作。

由于當時國内汽油供應非常緊張,而仰光附近又有油田和煉油廠,這批志願人員原拟在仰光訓練一個星期再飛回昆明。

可是,12月7日日本偷襲珍珠港進而爆發太平洋戰争之後,我們就奉命随志願隊留在仰光,與英緬軍隊共同對日作戰了。

當時,地勤人員中隻有我還會些英文,從此我就兼做翻譯,工作開始忙起來了。

随後不久,日軍就進攻緬甸,經常派飛機轟炸仰光,當時,英國皇家空軍留在仰光的隻有“惠靈頓”轟炸機,有的還趴在機窩裡飛不起來,地面防空部隊的力量也不強,是以,仰光區域的空防及前線陸軍的地面支援,幾乎全靠志願隊配備的P-40C這批飛機了。

抗戰中的中國遠征軍(8)李光熹:随“飛虎隊”在仰光作戰

圖檔來自網絡

P-40C飛機的性能,相對于日本當時較多的99式飛機(注:這裡應該是中島97式戰鬥機或中島一式“隼”戰鬥機)來說,還是較好的。

它除了有兩挺12.7毫米機頭機槍、四挺7.62毫米機翼機槍、防彈玻璃、防彈鋼闆、自封油箱等攻擊和防護裝備以外,高度在4580米的最大速度可達574千米/小時,爬升速度可達938米/分,正常航程可達1050千米,續航時間一般在兩小時以上。

志願隊當時采用各機能靈活應急的九機串聯編隊隊形(當時日本和大陸一般都采用六機品字形編隊隊形),并根據我機速度和爬升率相對較快的特點,采取打了就跑、爬高後再攻擊的戰術(意即避免與敵機纏鬥和格鬥),每次空戰都大獲全勝。

當時,志願隊有一個默契:凡是作戰回來,先對機場作一個俯沖,然後拉一個快滾表示打掉一架敵機,拉兩個快滾表示打掉兩架敵機等,我們知道這種默契的真意後,都把快滾看作是對我們地勤人員的極大安慰和鼓勵。

大緻在1942年元旦前後,日寇有兩次出動幾十架飛機空襲仰光,志願隊飛機及時起飛應戰。空戰結束後,我數了一下,我方飛機做的快滾,每次都有十五或十六個之多。

有一次,我們在機場上空看到,有一架日機在機場上空搖搖晃晃,盤旋不久就來一個垂直俯沖,轟然一聲,直撞地面,事後一年才知道,該機飛行員是準備撞毀一架我方趴在機窩裡的英國轟炸機的。

由于稍偏了一點,那架英國飛機完好無損,但這說明,那時日寇飛行員武士道精神還是很足的。

我印象中,美國志願隊在仰光作戰兩個多月期間,P-40飛機的性能略勝一籌,又由于他們有針對性地采用一些好的戰術,加之,他們也比較勇敢,取得的勝利還是較大的。

據有些資料透露:“在為期兩個多月的仰光保衛戰中,美國志願隊共擊落日本飛機216架,自己僅損失14架,取得巨大的勝利。”

是以,仰光最終失守,完全是由于英國太弱了,直到後來中國遠征軍出兵緬甸,才阻擋了日軍的銳利攻勢。

抗戰中的中國遠征軍(8)李光熹:随“飛虎隊”在仰光作戰

日本零式戰鬥機編隊舊照 圖檔來自網絡

大緻在2月上旬,聽說有一架日本零式飛機迫降在距仰光的兩三天路程的農田裡。飛行員在緬奸的幫助下逃跑了,飛機還相當完好。

為了研究敵機的性能,志願隊派我和一位機士(阿鐘,名字忘了)随一位英國軍官前往拆運,經過幾次車船轉換,好不容易才找到這架飛機的所在地。

由于所帶工具是英制的,而日本使用的公制,同該機的結構也有些特殊等原因,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在英國軍官督促地方政府派人大力協助下,來回花了十天左右的時間,才把這架飛機運回仰光。

當我去交代這一任務時,志願隊就告訴我:日本軍隊已逼近仰光,留在仰光的飛機(大緻一個中隊)将于次日飛往昆明;地勤人員将于第三天也撤往昆明。

大緻2月下旬一天的清晨,我們開着志願隊管轄的卡車、加油車、吉普車等各種汽車約十輛,浩浩蕩蕩撤離了仰光。

幾天之後,車到了臘戍,我們大隊的機械員(大家都喊他老梅,名字忘了)因中途患疾病而無法得到及時救治終于不幸死亡(可能是中暑,因為緬甸屬于亞熱帶氣候,2月份氣溫已經很高了),為抗戰獻出了寶貴的生命。

正好該地有航委會的辦事處,我們将屍體交給該辦事處處理并休息兩天後,又開車繼續前進了。

大緻3月中旬,我們安全回到了四季如春的昆明。這時,我們才知道由于中美已是盟軍及新聞報道等原因,志願隊已改名為“飛虎隊”。

抗戰中的中國遠征軍(8)李光熹:随“飛虎隊”在仰光作戰

圖檔來自網絡

同時,也看到許多P-40飛機所裝V形液冷式發動機形成的扁長形整流罩外殼上,用各種顔色的油漆,塗成一條可怕的大鲨魚,有鼻子、有眼睛、張着血盆的大嘴,露出兩排潔白光滑可怕的牙齒。

我們大緻随該隊又工作兩三周左右,就接到指令,要我們原班人馬到印度卡拉奇(當時巴基斯坦和孟加拉國都尚未獨立,統屬印度)接收另一批飛機,于是我們就結束了在“飛虎隊”的工作,走上新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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