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是人類最基本、最具決定性的特征之一，它塑造着我們的思想、文化和社會。在當今存在的衆多語言中，印歐語系是最重要、最廣泛的語言之一。從歐洲到亞洲部分地區，這個語系包括英語、梵語和數十億人所說的多種其他語言。
梵文，印歐語系的多種語言之一
然而，幾個世紀以來，這個語系的起源一直不為人所知，這加劇了語言學家和人類學家之間的争論和互相沖突的理論。然而，一項裡程碑式的研究，誕生于一個國際語言專家團隊的集體努力，現在揭示了這個古老的謎團，讓我們得以一窺印歐語言的共同祖先，以及将我們的語言遺産交織在一起的錯綜複雜的線索。
挖掘印歐語言的根源
在過去的三個世紀裡，有關某些語言共同起源的證據越來越多，為蓬勃發展的語言人類學領域增添了新的内容。發表在《科學》雜志上的新研究通過語言學分析，在廣泛建構 "來自 161 種印歐語言（包括 52 種古代或曆史語言）的核心詞彙的新資料集 "之後，指出了所有印歐語言的根源。英語和梵語的共同祖先可能是在 8100 年前使用的！
"研究報告的合著者拉塞爾-格雷（Russell Gray）說："我們的年代學在各種可供選擇的系統發生學模型和敏感性分析中都很穩健。"是以，古DNA和語言系統發生學相結合，表明解決長達200年之久的印歐語之謎的關鍵在于農耕假說和草原假說的混合。
這項具有裡程碑意義的研究是一個由 80 多名語言專家組成的國際團隊的聯合科研成果。它結合了語言學分析、先進的計算機技術、考古學和古代 DNA，成功地重建了代表印歐語系共同祖先的原印歐語。
馬克斯-普朗克進化人類學研究所語言和文化進化部的研究人員組建了這個龐大的團隊。
這些詞語從何而來？
根據 Glottolog 的資料庫，目前大約有 400 種印歐語言，不過地區變種、方言和語言之間的差別可能有些主觀。值得注意的是，世界上有近一半的人口使用其中一種語言。
這些語言的擴充經曆了數千年的漫長歲月，西起今天的愛爾蘭，東至中國，北起斯堪的納維亞，南至印度。
幾十年來，該領域的專家在原印歐語的起源問題上一直分為兩大陣營。據《國家報》英文版報道，其中一個陣營認為，大約 9000 年前，在新月沃地北部，包括今天的土耳其、黎巴嫩和伊拉克，人們開始使用祖先的原印歐語。
該地區見證了農業的誕生，意義重大。随着耕作方式的擴充，早期農民的語言也傳播到了很遠的地方。這就是所謂的 "安納托利亞 "或 "農耕 "假說。
另一方面，另一種假說認為，大約在 6000 至 4500 年前，草原人口向西和向東遷徙，大緻在波羅的海-裡海草原及其周圍地區。一個顯著的例子是 Yamnaya 人，他們将自己的語言帶到了歐洲，形成了印歐語系中的意大利語、日耳曼語和凱爾特語分支。
這種被稱為 "草原 "假說的理論為印歐語的擴充和多樣化提出了一條不同的路線。據《新科學家》（New Scientist）報道，這種傳播也被歸因于馬在歐洲和亞洲的馴化。
印歐語言起源和傳播的混合假說示意圖
(© P. Heggarty et al. /Science)
資料集的複雜性與混合起源假說
由于之前對印歐語系進行的系統發育分析得出的結論互相沖突，這一問題變得更加複雜。這些差異主要歸因于所用資料集的不準确和不一緻，以及使用系統發生學方法分析古代語言的局限性。研究結果與兩個假設都不完全一緻。
為了确定每個分支（包括現有的十個分支）的分化情況，研究小組采取了一種獨特的方法。他們對以前不知道曆史年代的語言進行了年代測定。例如，為了确定一個參考點，他們将古典拉丁語的年代定為公元前 50 年。從這個已知的日期開始，他們向後追溯，以确定不同分支的起源點。
這種方法的目的是統一所有分支，并确定印歐語系中所有語言的共同祖先的年齡。這種方法使研究人員能夠深入了解這些語言的時間軸和曆史發展，揭示其古老的根源和随後的演變。
該項目由主要作者保羅-赫加蒂（Paul Heggarty）上司，當時他還是德國馬克斯-普朗克進化人類學研究所的教授。目前，Heggarty 是秘魯天主教大學的教授，繼續從事語言學和語言進化領域的工作。
赫加蒂認為：
"最新的古 DNA 資料表明，印歐語的安納托利亞語分支并非來自大草原，而是來自更南邊的新月沃地北弧或其附近--這是印歐語系最早的8100年前的源頭。我們的語系樹拓撲結構和我們的語系分裂日期都表明，其他早期分支也可能直接從那裡傳播，而不是通過草原"。
相反，人們意識到起源可能是混雜的。根據這一假設，印歐語的最終故鄉位于高加索地區以南。随後，印歐語系的一些分支向北遷徙到大草原，大草原成為印歐語系的第二故鄉。這些特定的分支後來通過與雅姆納亞文化和繩紋器文化相關的擴張進入了歐洲。
馬克斯-普朗克進化人類學研究所考古遺傳學部小組負責人沃爾夫岡-哈克（Wolfgang Haak）在總結這項新研究的意義時說："除了對整個語言樹的時間估計更加精确之外，語言樹的拓撲結構和分支順序對于與古人類基因組資料中的關鍵考古事件和祖先變遷模式保持一緻也至關重要。這是一個巨大的進步，從以前互相排斥的方案，邁向了一個整合考古學、人類學和遺傳學發現的更合理的模型。
上圖： 梵文，印歐語系衆多語言之一。來源：laurent dambies/Adobe Stock
作者：薩希爾-潘迪
參考：具有采樣祖先的語言樹支援印歐語言起源的混合模型。《科學》，381（66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