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與華為的鉸鍊專利之争背後，是折疊屏手機到了“爆發”前夜

圖檔來源：視覺中國

2023年的“雙十二”，霸占各個社交平台榜單的不再是往年各大電商平台的低價政策，而是小米和華為的隔空對戰，主角不再是直闆機，而是折疊屏手機中的核心技術鉸鍊。今年華為花粉年會上，華為常務董事長、終端BG CEO、智能汽車解決方案BU董事長餘承東稱小米自研的“龍骨轉軸”技術是抄襲了華為的“雙旋水滴鉸鍊”技術。不同于以往高管們在個人微網誌賬号上的互嗆，這次小米官方直接發文回擊餘承東，并擺出了各項與專利相關的證明。但直至今日，華為方面也未對此作出回應。

鉸鍊專利技術的競争從業内走向大衆輿論場的另一面，則是折疊屏正在從小衆極客的玩具走進大衆視野。前不久，一條關于蘋果折疊屏的詞條登上了微網誌熱搜，盡管信源并非權威媒體，而是網絡自媒體援引了一張外網社交媒體的截圖，卻依舊熱度不減。當“蘋果”這個全球消費電子領域流量最大的品牌，遇上折疊屏，天然就具備了話題性。

如今，入局折疊屏則成為各大手機廠商們的共識。據藍鲸财經記者不完全統計，2023年各大主流手機廠商共釋出折疊屏20餘款，包括橫向折疊屏和縱向折疊屏兩種形式。在機身重量普遍下降的同時，價格也持續下探，其中榮耀V Purse首次将橫向折疊屏手機的價格拉低至5999元。變化的背後，是鉸鍊技術的門檻在不斷降低和供應鍊的逐漸完善。

小米和華為的鉸鍊之争，正是折疊屏的靈魂之争

在國産手機廠商的營銷政策裡，口水戰和拉踩友商已經司空見慣，高管隔空互嗆也常有發生，但這主要還是集中在直闆機，像華為和小米此番在折疊屏的鉸鍊技術上的對戰還并不多見。此前，餘承東曾表示，“友商不太尊重我們的知識産權，抄襲華為，把華為自主研發的雙旋水滴鉸鍊直接變成所謂的龍骨鉸鍊，而龍骨是不存在的。”

小米針對餘承東的言論進行了發文回擊。按照小米的說法，小米自研的“龍骨轉軸”和華為的“雙旋水滴鉸鍊”在設計思路和機械結構上完全不同。“龍骨轉軸”的機械結構為“3級杆組、5構件、7低副”設計，而“雙旋水滴鉸鍊”則是“2級杆組、3構件、4低副”。簡單地了解就是，杆組和構件的設計方式會決定折痕的深淺、折疊的次數以及機身重量，是折疊屏的“靈魂”，是決定折疊屏性能的核心要素。

不可否認的是，當下折疊屏之是以可以快速發展就是因為水滴型鉸鍊的出現。一般來說，鉸鍊技術主要有三種形态：U型、球棒型和水滴型，U型雖然結構簡單但折痕卻比較明顯，球棒型是U型的優化，但無法讓整機“瘦身”，水滴型則可以兼顧重量和折痕樣态，但同時設計難度大、成本也相對較高。據公開資料顯示，最開始發明水滴型鉸鍊技術的是三星，早在2016年，三星就申請了水滴鉸鍊技術的專利，但一直并未在自家産品上使用。據《中國電子報》采訪TrendForce集邦咨詢分析師周詩博的觀點稱，普通鉸鍊的成本則約為‘水滴’型鉸鍊的1/4～1/5。三星為了保證在折疊屏手機普及過程中可以不斷搶占低階市場，并確定有足夠利潤，‘U’型鉸鍊是很好的選擇。

按照華為官方的說法，2021年華為推出的Mate X2是行業内克服技術難度首次真正實作的無縫設計，也是業界獨有的雙旋水滴鉸鍊，可以保證最小化的彎折痕迹。據藍鲸财經記者不完全統計，當下手機廠商們的折疊屏手機都是在水滴型結構的基礎上再進行衍生設計，具體的機械結構以及組合方式卻各有不同。具體來看，三星Galaxy Z Fold5、三星W24 Flip、三星Galaxy Z Flip5采用超閉合精工鉸鍊；OPPO Find N3和OPPO Find N3 Flip采用精工拟椎鉸鍊；榮耀Magic V2和Magic Vs2采用魯班钛金鉸鍊；vivo X Fold2和vivo X Flip則是選用高強度碳纖維鉸鍊。

水滴型結構疊加不同的機械結構設計方式的鉸鍊也使得其機身重量及折疊厚度均有所下降，逐漸接近直闆機水準。

例如，榮耀之是以可以将重量和厚度大幅減少，就得益于魯班鉸鍊中的榫卯結構，将92個零件精簡至4個，傳統的齒輪和彈簧換為滑動元件，同時實作了鉸鍊多角度懸停。據各手機廠商公開資料顯示，榮耀V Purse機身重量為214g、榮耀Magic Vs2機身重量為227g、榮耀Magic V2機身重量為231g；OPPOFind N3的重量為239g。這已經與普通的直闆智能手機相當。

厚度方面除了少數機型，大部分折疊屏手機還是要比直闆手機更厚的。榮耀Magic V2 9.9mm、Magic Vs2 10.7mm；華為Mate X3和華為Mate X5均為11.08mm；OPPO Find N3為11.7mm；vivo X Fold12.9mm；三星Z Fold513.4mm。

從戰略價值走向使用價值，下探的價格是關鍵

回溯折疊屏手機在2023年的發展脈絡，已經很明确走在了“親民”的道路上。從手機廠商的角度出發，最初入局折疊屏或許有一些“不得已”的情況，在技術發展尚未成熟的階段推出折疊屏手機，是戰略選擇，既不想掉隊，又想展示自己高端化的實力，但結果卻差強人意。

2019年1月，小米總裁林斌在微網誌宣布“小米雙折疊手機來啦！”并宣布該工程樣機應該是全球第一台雙折疊手機，然而卻無法避免折痕明顯、耗電快等問題，市場反應平平無奇。最先引領折疊屏風潮的三星在初期也遇到了類似的難題，2019年，三星推出折疊手機Galaxy Fold，采用了滑軌加雙轉軸的模式導緻其螢幕無法閉合，此外，設計問題使得其螢幕在使用期間會出現破裂的情況，無奈之下三星決定将産品延遲上市。

伴随着鉸鍊和螢幕這兩個關鍵技術的快速發展，重要的變化展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功能逐漸向旗艦機靠攏；二是價格逐漸下探。

在今年旗艦榮耀Magic V2釋出會後，榮耀CEO趙明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這一次，榮耀的目标不是跟折疊屏手機競争，而是直闆的旗艦手機，是iPhone14以及未來的iPhone15。”按照趙明的表述，榮耀将兩年半時間所做的技術積累全部應用到了折疊屏手機上，比如全新的青海湖電池技術、全新的鉸鍊技術以及在材料和工藝上的突破。

另外一邊的OPPO和小米聚焦于影像上的突破。OPPOFind N3喊出的口号是“影像新世代，也是折疊下一代。”OPPO進階副總裁兼首席産品官劉作虎稱，OPPO Find N3搭載的是6400萬像素的潛望長焦，全新的鏡頭設計使其在成像表現上也達到了影像旗艦級；小米MIXFold 3搭載了四攝五焦段的影像配置，配備了潛望式長焦。覆寫15mm—115mm焦段，主攝基于ISZ功能實作兩倍焦距拓展，最高支援50倍數位變焦。

若從消費者的角度出發，價格還是首要關心的要素。在橫向折疊屏中OPPO Find N3起售價9999元，小米MIX Fold 3起售價8999元，華為Mate X5起售價12999元，榮耀Magic Vs2，起售價6999元，榮耀V purse的價格為5999元；在縱向折疊屏中，其價格區間已進入5000-6000元的區間。據和訊網引用艾瑞咨詢的資料顯示，2021、2022、2023年前三季度中國市場折疊屏手機釋出産品平均售價分别為12598、9238、8846元，價格下探幅度非常明顯。

手機産業高度依賴産業鍊上下遊之間協作，價格的下探意味着供應鍊的日趨完善。據國際商報采訪杉金光電有限公司開發科長熊羽的觀點，2023年，折疊屏行業價格的下滑是由于國産化材料的大面積引入。

目前能夠生産可折疊柔性OLED面闆的廠商有三星顯示、京東方、TCL華星光電、維信諾、深天馬和柔宇科技。據界面新聞報道，京東方A在接受機構調研時表示，經過公司在柔性AMOLED領域多年布局，已經建構起産能規模和技術優勢，2023年前三季度，公司柔性AMOLED出貨量突破8,000萬片，四季度受終端品牌需求持續高漲影響，柔性AMOLED需求預期保持增長，公司全年1.2億片出貨量目标正穩步達成。CINNO Research的資料顯示，在2023年上半年全球智能手機柔性OLED面闆市場的出貨量份額中，三星顯示占46%，京東方占23%，LG顯示（LGD）占10%，居前三位，三星顯示、LG顯示的份額在收縮，京東方的份額在增加。此外，據搜狐科技，維信諾方面表示截至2023年，廣州國顯（維信諾）共有15條量産線，預計年底21條量産線将實作全部投産，柔性屏生産能力可達到5500萬片/年。

技術的突破和商業化落地并不同步，折疊屏現在還不能賺錢

如前文所述，2023年的折疊屏不管是在外觀還是在攝像等性能上，均有了一些進步和突破，價格也有了一定程度下降，但還沒有達到“親民”的程度。

高昂售價的背後，則是居高不下的研發成本。據國際商報報道，時任魅族副總裁李楠曾表示，一個普通5G手機零件成本約3000元，更新為折疊屏後，螢幕額外需要約1400元，再加上電池等其他部件，一款折疊屏手機的零件成本預計5000元。此外，螢幕開模、結構件模具、鉸鍊設計以及軟體研發成本，均攤至每台手機約15000元，一款折疊屏的利潤微乎其微。

據公開資料顯示，OPPO Find N鉸鍊單個成本達到800元；vivo X Fold鉸鍊成本一度超過1200元，基本與手機屏的成本相同。若從整個行業來看，水滴型鉸鍊成本則是U型鉸鍊的四倍。

在OPPO Find N3會後的媒體采訪上，OPPO進階副總裁、首席産品官劉作虎坦言，“今天的折疊屏還沒有完全變成一個大衆産品，但也在慢慢被越來越多的使用者所接受。”OPPO的定位是做最高端的折疊屏，也正是基于這個原因，産品的設計、用料的成本超乎普通閱聽人的想象，至于9999元的起售價，劉作虎則認為，還是定低了。

事實上，技術的突破和商業化落地速度并不同步，折疊屏也是如此。當談及哪一款折疊屏産品能在商業上實作盈虧平衡時，劉作虎卻并沒有直接地給出回答，而是表示通過不斷地疊代，産品會一代比一代好，經營效果也會一代比一代更好，但具體的銷量資料還并不友善透露。

趙明也曾在榮耀Magic V2之後的媒體溝通會上表示，“這款手機的開發過程是先有技術的原型機，然後做商用機的開發，進入産品開發流程。在這個開發過程中，産品開發不能失敗，因為進入産品開發流程，一款折疊屏要10億元的投入，但作為技術驗證的原型機開發，可以天馬行空不設限。”

回到折疊屏行業整體資料來看，據IDC資料，2022年折疊屏手機的出貨量雖然同比增長了118%，但從智能手機大盤市場佔有率來看，也僅僅隻有1.2%，依舊還是小衆産品。

不僅如此，一旦折疊屏手機出現問題，其維修成本也會令很多人望而卻步。以小米MIX Fold3為例，折疊屏的特殊形态導緻其内屏和主機闆的維修成本較高，據小米官網資料，保外物料費就高達3650元，外加40元人工費；主機闆的維修費用加上人工後也達到2470元。除小米之外vivo X Fold2的内屏維修價格也達到5080元；OPPO Find N2的内屏價格也要3900元。

不管是研發成本還是維修成本，折疊屏現在雖然還沒有完成從“電子茅台”轉到可以“飛入尋常百姓家”産品的蛻變。趙明認為，任何事情都是從量變到質變的過程，我們希望有朝一日蘋果也做折疊屏，那蘋果就從領先者變成跟随者，從整個行業來說，是大家樂于看到的，榮耀的目标是把折疊屏賽道做得更大，變成主力賽道。

據IDC報告，2024年中國折疊屏手機市場出貨量将接近1000台，同比增長53.2%；2027年複合增長率将達到37.5%。随着鉸鍊、螢幕等主要零件成本的下降，折疊屏手機的銷售價格将有望繼續下探，其中橫折産品有望下降到人民币4000-5000元的價格區間；而更多豎折産品将會進入到3000-4000元價格段。

對于折疊屏，有人覺得已經迎來了屬于自身的“iPhone時刻”，有人覺得是商家營銷的籌碼，任何一個新産品都無法在短期内完全收獲使用者的認可，但可以确定的是，技術在進步，成本在下降，折疊屏總有普及到更多消費者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