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滏口陉!壯闊悲喜的曆史舞台

作者:邯鄲晚報

在邯鄲,沒有一處地方,像滏口陉那樣,與邯鄲曆史的每一個階段,都有着或多或少、或喜或悲的因果、鍊條關系。在滏口陉,可以穿越邯鄲每個時段的曆史。

滏口陉!壯闊悲喜的曆史舞台

滏口陉,以山為帷幕,以岸為舞台,以水為音樂,上演過一幕幕驚心動魄的邯鄲曆史劇。

作為帷幕的鼓山與神麇山,一北一南,形成寬闊的大峽谷,因為有泉水發源于峽谷,如湯在釜,故稱滏水,又因滏水發源于此,故稱峽谷為滏口。滏口是古代太行山東西交通咽喉之一,故稱之為“滏口陉”,為“太行八陉”之一。古人雲:“連山中斷曰陉。”“陉,山之絕坎也,凡兩山中斷以成隘道者,皆謂之陉”。太行八陉是古代晉冀豫三省穿越太行山互相往來的咽喉通道,是三省邊界交錯山嶺之間的重要軍事關隘所在之地。晉代郭緣生《述征記》載:太行首始河内,北至幽州,凡八陉:第一曰轵關陉,今屬河南府濟源縣,在縣西十一裡;第二太行陉,第三白陉,此兩陉今在河内;第四滏口陉,對邺西;第五井陉;第六飛狐陉,一名望都關;第七蒲陰陉,此三陉在中山;第八軍都陉,在幽州。

從今峰峰礦區的滏口陉,途經磁山、響堂鋪、神頭嶺、黎城、潞城,最後進入山西的腹地長治,即上黨。最早演繹的曆史劇正是“山西”與“山東”之間的故事。那時,還在晉國做高官的趙氏家族,通過這條通道,在邯鄲建立了自己的飛地。此後,通過這裡,在邯鄲建立了自己的趙氏國家。趙國的強大,日益成為秦國東出滏口陉,稱霸中原的障礙,兩國在滏口陉通向山西之間的山間谷地交戰一百多年,互有勝負,最後還是在滏口陉的古道“長平之戰”中,秦軍坑殺四十萬趙軍,從此趙國處于守勢,最終敗于秦國。

滏口陉!壯闊悲喜的曆史舞台

漢代開始後,滏口陉依舊不寂寞,山西多少商人通過這裡,來到邯鄲“商業都會”做生意,在滏水岸邊,留下一串串馬蹄聲、駝鈴聲。

漢末,随着戰亂而起,滏口陉再次迎來一次次戰争。交戰雙方或憑滏口陉之險取勝,或憑滏口陉之險而敗。“曹操滏口陉邀擊袁尚”就是古代憑滏口陉之險而敗的著名戰例。建安九年(204年)五月,曹操占領邺城,七月,袁紹之子袁尚率軍一萬多人來救邺城。曹操的部下勸曹操說:“袁尚衆軍是歸來之師,人自為戰,不如避開他們。”曹操說:“袁尚如果是從大道而來,應當避開他們;如果是從西山小路而來的話,他就被擒住了。”蓋兵法雲:“觀敵之動。”是說袁尚如果從大道來,那真是懷有必死之心,人自為戰,如果從滏口陉而出,那就有依險自保之心,士氣不足。結果,袁尚沿小路從西山滏口陉而出,紮營滏水邊,夜間舉火與城中相應而動,被曹操迎擊,敗退中山。

此後,曹操為平亂,數次往返滏口陉。建安十一年(206年),曹操征高幹,高幹是袁紹之甥,降曹後又反,當時屯兵在壺關口。曹操從邺城出兵,取道滏口陉,北上太行山,時在正月,北風溯号,萬木蕭殺,曹操揮筆寫下了傳之千古的《苦寒行》:

北上太行山,艱哉何巍巍!

羊腸坂诘屈,車輪為之摧。

樹木何蕭瑟!北風聲正悲。

熊罴對我蹲,虎豹夾路啼。

溪谷少人民,雪落何霏霏!

延頸長歎息,遠行多所懷。

我心何怫郁?思欲一東歸。

水深橋梁絕,中路正徘徊。

迷惑失故路,薄暮無宿栖。

行行日已遠,人馬同時饑。

擔囊行取薪,斧冰持作糜。

悲彼東山詩,悠悠使我哀。

曹操去世後,三國鼎立,滏口陉成為魏國的重要行政區,黃初三年(222年),在“滏口之右”設臨水縣,以臨滏水故名。這是滏口陉第一次成為一方的政治、經濟中心。晉代,有一個臨水縣令窦允,以“克盡職守、士民悅熙”而被載入地方志,入古磁州“名宦祠”受人敬奉。經過三百多年和平時期,到北魏末年,葛榮率兵起義,滏口陉再次見證戰争的血腥。

那葛榮是北方鮮卑族人,率河北民軍在河北稱雄,斬殺魏王後自稱天子。北魏武泰元年(528年),引兵圍邺城,衆号百萬。魏柱國大将軍爾朱榮率精兵七千,倍道兼行,東至滏口。葛榮接連打了幾個勝仗,驕橫輕敵,對其部衆說:“這是非常容易打的,到時都帶一根長繩,捆他們就行了。”然後命大軍在邺北列陣數十裡待敵。爾朱榮潛軍滏口陉山谷,命督将每三人為一處,每一處率百餘騎兵,一字排開,揚塵鼓噪,迷惑敵人,又用人馬互相逼戰,每人袖木棒一根,不以殺頭多少記功,而以木棒打馬,騰逐陷陣。令下,爾朱榮率先隻身沖進陣中,其他将士随後陷陣,這時,鼓聲齊鳴,塵煙滾滾,人吼馬嘶,内外合擊,葛榮陣中大亂,衆兵投降,葛榮也于陣中被擒。這是中國曆史上依憑滏口陉之險取勝的以少勝多的著名戰例。

北魏永安三年(530年),滏口陉走來另一個鮮卑族人,名叫高歡。高歡後來挾北魏皇帝至邺城,建立東魏,滏口陉成為他往來邺都與陪都晉陽之間的通道。到他的兒子高洋時,建立北齊政權。北齊更加呵護滏口陉這條通向山西的通道,相繼在沿途開鑿南北響堂石窟、娲皇宮石刻等,形成了一條北齊文化帶。南響堂石窟就位于滏口之右,從此,石窟中的大佛,雙眼微閉,注目着滏口陉來往不絕的人們,露出神秘的微笑,不置可否。

于是,滏口陉開始上演新的曆史劇。唐永泰元年(765年),河北藩鎮廉察使薛嵩路過滏口陉,聽說這裡曾設過臨水縣,于是下令在這裡置昭義縣。唐大曆十年(775年),魏博節度使田承嗣誘使昭義将吏作亂,田承嗣命部下大将盧子期,率軍萬餘人,屯軍滏口陉,準備進攻磁州。唐軍來救磁州,在滏口陉兩軍相遇。官軍安營紮寨,自閉寨門以驕盧子期。盧子期命步兵萬人環繞官軍營寨,又派四千兵從山上乘高望麾而下,進攻官軍營寨。與此同時,前來救磁州另一路軍官軍與盧子期決戰,于是,山上、山下同時合擊盧子期軍,在滏口陉進行了一場血戰。

戰争的鮮血被滏陽河水沖走了,滏口陉依舊還是古老的滏口陉,死去的将士随水而去,隻留下一個曆史的符号,這個符号叫昭關,是朝庭向兩大藩鎮魏博節度(今大名)與昭義節度(今長治)妥協的結果,兩大節度使在滏口陉設立昭關,征收關稅,同時,也讓滏口陉成為走私之地,人稱“昭義饷道”,有的商人靠此發财了,有的商人是以而破産了。但在今東紙坊村内,仍舊保留着“古昭關”石砌卷。

或許是滏口之右的佛實在不忍再看見滏口陉流血了,宋以後,滏口陉成為一條商業通道,造福山西與山東的百姓。彭城的陶瓷、西部山區的山貨、煤炭,由此外運。明代,大量的龍鳳酒壇,由此外運,上解到北京的光祿寺,最後進入皇宮,為皇帝盛酒。明代皇帝好道,于是,官方在滏口陉建造了長江以北最大規模的無梁殿——玉帝四明無梁閣。

寺廟、石窟、道觀,在滏水的緩緩流動中,滏口陉還是曆史中的滏口陉;橡皮壩、元寶山公園、川流不息的汽車,以及路旁接連不斷的店鋪,滏口陉已然是非曆史中的滏口陉。

時代潮流浩浩蕩蕩,明天,滏口陉會上演什麼樣的曆史劇,這裡的山山水水都将成為忠實的記錄者。

來源:李春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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