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2年半，28歲的顧帆（化名）和男友決定結婚。這需要一個漫長的準備。
顧帆是新上海人，男友是土著，倆人在公司認識，日常接觸中慢慢靠近。雖然男友大7歲，并非想象中的“他”，工資略低于女方，但這些不重要。和男朋友在一起，顧帆發現，生活不需要那麼緊繃，“把很多小事做好也是一件很厲害的事情”“這一天什麼事情都不做，也是有意義的”。“可愛”“很暖”“非常有安全感”“性格互補”“願意花心思”是她對男友的描述。
顧帆和男友，在桃花潭的合影。本文圖檔均為 受訪者 供圖
2022年上海疫情封控，倆人“被迫”同居3個月，關系更近了一步，開始談婚論嫁。買房、準備彩禮是第一步。
最近的周末，倆人一直在外面看房子。為了首房首貸，房産證會寫顧帆的名字，男方家付首付，兩人共同還貸。他們坦言，首付幾乎百分之百由父母支援，否則一切會困難許多，後續還貸額盡量控制在保障現有生活水準的基礎上。
至于彩禮，今年五一，雙方父母碰面時會商定。顧帆認為，送彩禮隻是結婚的一道流程，不能沒有，但也不能成為負擔。錢的問題，她主張要談開，要坦誠，“談錢會不好意思，但是不會傷感情”。
房子、彩禮、職業、家庭條件、戶口，這些關于愛情的物質問題，顧帆和男友都曾讨論過，倆人共同接受了采訪。以下是顧帆的講述（男友做補充）：
第一次見就覺得這個人挺可愛的，就被他戴着口罩的臉給騙了。
2020年夏天畢業後，我的第一份工作在一家國企，他是公司IT，來幫我裝電腦，感覺人還挺可愛。後來發現我們住得也很近，經常一起坐班車、聊聊天，認識一個月左右就表白在一起了，到現在差不多兩年半。
去年上海疫情封控，三月份我剛好困在他家，三四五月都跟他朝夕相處。兩人生活習慣還挺一緻，相處那麼久也沒有讨厭彼此，感覺還可以更好一點。
我以前談戀愛都沒有很久，基本上幾個月，不是很穩定，這個是最長的戀愛關系。我們感覺可以談婚論嫁了。
顧帆男友拼的小房子模型，裡面有2張合影。
房産證寫誰的名字？
封控在一起時，我們就想今年下半年或年底領證，讨論這個時間前後需要确定哪些事情，其中之一就是婚前買房。
首付是我男朋友家出，我們一起還房貸。考慮到上海的政策，他名下是有房的，如果買第二套房，首付預計要70%；而首房首貸的話，首付隻需要35%，買房的選擇更大。我畢業就落戶上海了，是以決定以我的名字來買房。
從去年到現在，我們每個周末都在看房，計劃買在浦東中環附近，六七十平方米，大概兩室一廳，以後如果有一個小孩也夠住。
首付幾乎百分之百靠他父母資助，月供預期在1萬出頭。公積金抵消部分，剩下的錢跟我們現在房租（6000元）差不多，基本能保持現在的生活水準。
一般情侶走到結婚，可能會有的沖突就是房産證上寫誰的名字。我男朋友讓我覺得非常有安全感的一點是，從來沒有想過離婚會怎麼樣，沒有抱着結婚後可能離婚的心态，是以我們讨論這些事情都沒有沖突。
彩禮的問題，我媽媽說，自己家定一個數字就好，怎麼定其實看我們倆相處，這個數字定多少也不是為了為難我們，之後也會被我帶過來，都是給我們兩個人的。可能也會參考老家（安徽銅陵）習俗，大概都是雙數的吉利數字，8萬、10萬左右。我心裡大概也是這麼多，還要考慮我男朋友能不能接受這個數字。
我有認識西北某省份的同學，彩禮要40萬。聽聽就好，我覺得這個數字沒有什麼必要，而且負擔不起。彩禮隻是結婚的一個流程，一個習俗，不能成為負擔。
我們去過彼此的家，也了解情況。我倆都是獨生子女，我爸媽開小飯店，自己給自己交了保險。男朋友媽媽是工廠退休職工，有退休工資。從家庭條件來說，我男朋友家應該比我們家要富裕一些。
他媽媽比較開放，到他這個年紀還沒結婚的挺少，但他媽媽會覺得不要急，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開心，也不催他找女朋友，親戚來介紹還會幫他擋掉。跟我認識的家長不太一樣。
有一段時間，我會覺得，會不會因為我的出現讓他原本沒有什麼壓力的生活變得有壓力，如果不談戀愛、不結婚，他會輕松一點。
（顧帆男友：客觀上來講，錢的确是會多花的，但主觀上來講，我不會覺得這是個壓力，因為這是我自己選的，我願意這麼幹。）
倆人遊玩時在手上蓋的印章。
戀愛消費誰“買單”？
從戀愛到結婚，不可避免會涉及錢。
我們第一次旅遊去長沙，他買的車票，我訂的酒店。平時吃飯好像都有付過錢，沒有算得很清。
我心裡覺得，各自都應該付一點，但也不用完全AA，也不要比較誰付得多。我們兩個都比較自覺，他不能吃軟飯，我也不能不公平。
如果過節，他付出的還挺多的。他送的禮物可能不是很貴重，但都是花了心思的。我就簡單粗暴，直接買個稍微貴點的東西。并非買的東西越貴就越好，花的心思也很重要。
他是雙魚座，是個挺浪漫的人。之前他送過我一個自己拼的房子，花了一個月時間，小房子床頭櫃照片和電腦螢幕照片都是我們倆。還有一次，他寫了一個程式，U盤插進去就會有動畫，一些小愛心。
談錢，要看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如果能感覺到對方在計較錢多錢少，這頓是誰付的，下一頓一定要誰付，我肯定也會不由自主地計較。而對方如果不計較，原則上我會覺得他付一頓我也要付一頓，不用完全對等，盡量平衡。
花錢主要是看這個人是不是願意為我付出，是不是一個小氣的人。一旦确認不是，談錢就不太傷感情。我們之前也有過談錢的時候，談錢會不好意思，但是不會傷感情。
而且這種事情，我覺得是要談開的，要坦誠一點，讓對方知道你的想法到底是什麼。本質上我倆都不是自私的人，把錢這個顧慮拿出來，敞開說，對彼此都是一件好事。
本地人會排外？
在一起之前，有次我們在等紅燈過馬路，我問他零幾年的時候在幹嘛，他說2006年他上大學，我想了一下，我2006年還在上國小，相差7歲。我整個人就驚了，馬路都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
那時我也不知道他是上海人。我理想中的男朋友可能不是上海人，這樣我們倆共同話題會多一點，可以一起努努力，在上海一起買房，有那種一起奮鬥出來的感覺。
得知他是上海人，也打破了我的一些偏見。我以前覺得上海人有些排外，但我男朋友不一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人好。不過必須承認，他是上海人，會讓我的生活輕松一點，畢竟家裡有原始積累，沒有很多，但剛剛好（買房首付）。
（顧帆男友：在上海買房，即便對于大部分上海人，家裡有點積累的，也不是件輕松的事。如果說兩個人都是外地的，家裡沒有資助，攢首付可能需要不短的時間。）
現在，我在網際網路公司做營運，工資比他稍微高一點。我爸媽也沒說什麼，這個年頭有個工作就不錯了。職業沒有那麼重要，主要是生存壓力，房價太高了，對我們工資有要求，後續找銀行貸款還得開一個高一點的收入證明。
他跟我以前喜歡的男生不太一樣。以前會希望男生在某方面比我強，比如知識比我多，學曆比我高，讓我能仰望；但他讓我覺得，把很多小事做好也是一件很厲害的事情。
他做IT，能幫我修電腦，遇到Excel問題可以問他，碰到資料分析處理，讓他寫個爬蟲也能寫，家裡修東西、Wi-fi有問題都是他來弄，多好。
這可能和個人成長經曆也有關。我小時候覺得一定要好好學習、找個好工作，父母有時候也會說“老了之後就靠你了”，一路成長都很有壓力，考大學、讀研、拿獎學金、找工作都一定要做好，對自己要求很高。即便休假，也會想着假期我一定要幹點什麼，每一天都要做點事情，這一天才是有意義的。
但是我男朋友會覺得，完全休息一天，這一天什麼事情都不做，這一天也是有意義的。第一次聽到這個觀點的時候，我還挺震驚的。做到其實很難，但不妨試一下。
我們倆不是同一個類型的人，但是可以互補。意見不一緻時，大多數時候是聽我的，我不太懂的就聽他的。涉及到買房等重要問題，兩個人的意見都很重要，就看誰能說服誰，誰拿出的證據多一點，我們的目标是一緻的，是以不存在争吵，盡量一起做出最好的選擇。
祝碧晨 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