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曆史上,孫伯翔有哪些故事?

孫伯翔先生,碑學大家、當代碑學巨匠、有名書法家、魏碑泰鬥、書法大家、被書壇譽為當代“碑學巨匠”、被稱為當代碑學藝術的創始者。

話說2015年9月的一天,天津市一對新人的婚禮上,一位老人的到來引起了衆人的擁簇。簽到本上的三個字道出了老人的姓名,也表明了老人的身份,他就是中國著名書法家孫伯翔。“爺爺給畫的牡丹。大夥看,愛裱就裱上,不愛裱就撕了它。”新娘的父親是孫伯翔的學生,也是天津有名的書法家,是以到場很多都是天津書法界的知名人士,其中一大半都是孫伯翔的學生。“讓倆小輩敬爺爺。”“作為我們大家的第三代的、孫門第三代你們作為代表。”孫伯翔:“告訴你啊,大家注意了,我說實話。以後千萬不要提孫門,沒有門啊”。“對,沒有門、沒門。”孫伯翔自居無門,卻有着數以千計的學生,幾乎每一天都有學生登門請教,許多人甚至不遠千裡來拜師。之是以如此備受推崇,是因為他在書法上獨一無二的地位。孫伯翔,被譽為一代“魏碑巨匠”,他以一管柔軟的長鋒羊毫破解了沉睡千年的魏碑筆法,使魏碑書法得以發揚光大。因為這項貢獻,孫伯翔在2014年獲得第十一屆造型表演藝術成就獎,又在2015年獲得蘭亭獎的終身成就獎,這是國家級書法藝術的最高榮譽。與他的盛名形成反差的是孫伯翔的生活卻非常簡樸,早上七點起床、吃過簡單的早飯,看半小時的早間新聞。到了八點,備好紙墨,開始寫書法,他把這個叫做幹活。在硯田上幹活,不就是幹活嗎,現在來說,就是日出而作,但是不能做到日落而息了,天天如此、月月如此,或者是年年如此,這一晃可以說就一生了,一生也沒撂下紙和墨。已經八十一歲的孫伯翔仍然堅持每天三小時習字畫畫、雷打不動。這張桌子既是孫伯翔平日裡的書法案台,也是一家人一日三餐的飯桌。筆墨紙硯,都很普通,然而提起筆的那一瞬間,孫伯翔終于顯露出了他不同尋常的一面。任雲程言:“你比方說他畫畫,突然有個筆寫的墨大了,他沒有紙、他就敢拿他自己的衣服往上去吸墨,他就是那麼一個人。生活中對于吃呀、喝呀、穿呀,那真是沒有什麼追求,可是對于藝術那是一絲不苟”。張建會說:“看似好像是平常在飯桌上寫或者什麼,但是讓自己覺得這個都是一種外在、他内心非常的就感覺到特别強大,那個氣場非常足。”回望這一生,孫伯翔如今在魏碑上有如此大的成就,來自于他三十多歲時的一個決定。那時他還在天津一家公司做倉庫管理者,默默無聞地過着人生最艱苦的一段歲月,從小就開始學習的書法成為了他精神上最大的慰籍。1934年,孫伯翔出生于天津武清縣一個殷實的農民家庭,祖上雖非書香門第,卻也略通文墨。五六歲時,他便開始癡迷于書法。青年時代,正趕上土改,因為富農出身、國中畢業之後就無法繼續求學。十八歲,他隻身來到天津找尋生計。一九五六年公私合營,孫伯翔被配置設定到天津市南開區的一家服務公司,一待就是近三十年。因為能寫會畫,機關讓他記賬、管倉庫兼工會宣傳。那時候,孫伯翔一家四口擠在一間不足十平米的房子裡,被局限在小小的幾乎被人遺忘的一個空間,書法成為了他傾訴内心、排解苦悶的世外桃源。孩子睡着了,是自己利用的時間。那時候說實在的,确實有時候練到一二點,不知疲倦。

夜以繼日,孫伯翔沉醉在書法的世界裡,半夜寫完字,他常常興奮地睡不着,繼續用原子筆在炕圍子上勾字。孫伯翔兒子孫建中說:“本來很白很幹淨的一個炕圍子,叫自己父親上面勾的全是字。因為這個自己母親跟自己父親打架,但也沒有辦法啊,他這是迷怔啊。”在那個年代裡,書法并不像今天這樣受到推崇。既不會換來錢财,也改變不了命運。廢寝忘食地練習書法,完全是因為熱愛。那時候沒人注意自己讀書寫字,自己就不被人知道、不被人發現、也不被人看着好。自己發奮讀書,努力寫字,是以要說自己有點兒成就,那一段是自己打下基礎的最好時期。那時,孫伯翔依然是按照童年時老師教的方法,一遍一遍地臨摹唐朝的楷書。顔真卿、柳公權、歐陽詢,三十多年日積月累的練習為孫伯翔後來成為書法大家打下了堅實的基本功。然而他的書法生涯、他的命運乃至于整個書法曆史的改變卻是從他由唐楷轉寫魏碑開始的。唐楷是規矩的,自己把它歸納到工作照,他們那個年候工作照就跟自己這樣,你把我固定住了,“站好了啊,照了啊”,咵嚓一弄、拿出來一看,就是規規矩矩、一本正經,再說句不好、毫無生氣。

楷書到了唐代已是登峰造極、很難超越;而魏碑卻仍有着旺盛的生命力。孫伯翔對這種雄強、靈動、多變的字型一見鐘情,小時候第一次見到老師在黑闆報上書寫魏碑時、他竟然因為看得入神,不知不覺站在老師身後看了一小時。就好像吸鐵石吸住自己一樣,說句最通俗的話,如夢方醒啊。魏碑的旺盛生命力與它獨特的曆史有關。魏碑,是南北朝時期北朝文字刻石的通稱。孝文帝遷都洛陽之後,提倡漢化,立碑與墓志之風盛行,北魏書法也随之興起。因而魏碑既有漢晉雍容方正之态,又具北方少數民族金戈鐵馬、粗犷強悍之神,處于漢晉隸書向楷書的過渡之中的魏碑屬于楷書不完全成熟時期的書法。但正因為不成熟,才表現出自然質樸而又靈動多變的美。如果說唐楷是工作照,魏碑就是生活照。免冠照是靜的,生活照是動的,天安門那儀仗隊那就是工作照;在戰場上硝煙彌漫那就是生活照。這天晚上,一個學生拿着新臨的魏碑作品《張猛龍碑》登門請教。如同往常一樣,孫伯翔給出了自己的意見。“方向是好的,她這結構把握得也不錯。主要是寫大了,記住《張猛龍》别寫太大了,越寫大越難看。”魏碑筆法複雜多變,然而孫伯翔總是能用深入淺出而又幽默的語言來解析。對于孫伯翔的學生們來說,老師無疑是自己書法道路上的指路明燈,而對于孫伯翔自己來說,能在魏碑這條路上越走越遠也與一個人的指引分不開,那就是他的老師王學仲。王學仲,著名書畫家,師從徐悲鴻,從中央美術學院中國畫系畢業後、在天津大學任教。七十年代,孫伯翔聽說王學仲倡導碑體,便帶着自己憋足勁臨寫的作業到天津大學登門拜訪。那時,他拿的也是《張猛龍碑》。那時候也窮呀,沒錢給老師買禮物,空着倆手拿着作業就那麼去了,自己在他教室門前等了一個多小時,下課了自己才進去。王老拿出來一看,半天說一句,你寫的還可以、接着寫吧,過些日子你再來。自此,孫伯翔與王學仲結下了師生之緣。在王學仲的指引下,他更明确了鑽研魏碑的方向。他就主要告訴自己目的,你把魏碑寫成鋼打的鐵鑄的,我的媽啊,鋼打的鐵鑄的那麼好寫呀,寫魏碑注定是一條艱難的道路,因為幾乎沒有前人的經驗可以借鑒,由于不為傳統主流的審美觀念所接納,魏碑在很長一段曆史裡都備受冷落,一直到清代中晚期趙之謙、康有為、于右任等書法大家倡導魏碑,才結束了魏碑千年落魄的局面。然而,這些大家對碑學的貢獻主要集中在理論方面、卻沒有在實踐上取得突破。王樹秋說:“趙之謙和康有為這兩位碑學的大家、他們恰恰是用寫帖的這個辦法寫魏碑,他和孫老師就不一樣了,孫老師恰恰就是他把整個北魏碑這種刀筆合臻的這樣一個效果把它诠釋出來了。”“爺爺再告訴你三個字慢慢再體會,叫穩準狠。什麼叫穩準狠,要果斷、不要遲疑,這個是穩準狠、這個是穩準狠。”當年,在王學仲的建議下,孫伯翔開始臨寫《始平公造像記》,這為他一生的魏碑之路打下了基石。《始平公造像記》是魏碑方筆的代表,以雄峻偉茂、鋒芒畢露的陽剛之美流傳後世,然而臨寫這篇碑文的難度也最大,許多書法家在這件作品之前都知難而退。書法界普遍認為魏碑方筆是刻工刻出來的,無法用筆表現,甚至有人用連描帶畫的辦法去寫魏碑,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孫伯翔卻有着自己敏銳的解讀和思考,堅持認為魏碑是寫出來的。唐雲來說:““孫先生在悟出魏碑書法的筆法方面他是有見地的,他正确地解決了魏碑書法書寫和雕刻的關系。”王樹秋言:“他們有好多都是這樣描頭畫角那樣去學,那就一輩一輩傳到今天,那我也這樣寫不就完了嗎,這不也是一種魏碑之路嗎,但是孫伯翔老師沒有,他一定在這裡找出他心目當中的天地、他的魏碑精神。”然而,作為一個國中學曆的普通勞工又幾乎完全靠自學成才,孫伯翔在當時的書法界備受争議,幾乎沒有立足之地。王樹秋說:“我們整個學書的這樣一個氛圍是在一個吳(玉如)門的、在二王這樣一個體系,形成一個天津的主流;而孫伯翔孫老師呢,他寫這個東西能不能被人認可和接受,天津當時很多很多人也是不屑的、冷嘲熱諷。”

面對着種種争議、不屑,甚至人身攻擊,孫伯翔幾乎可以說是孤軍作戰,然而他卻始終堅持自己的信念。為了證明自己的觀點、為了把斧劈刀削般的字用毛筆寫出來,孫伯翔一度練習到走火入魔、廢寝忘食的地步。炎炎夏日,習字時的汗水會打濕地面,因為傾注全力在筆鋒回環絞轉時筆杆有時竟會突然折斷。孫建中言:““他攥折了無數那是瞎話,自己親眼看到的,老人家捏折了應該、攥折了應該五六支筆。寫着寫着大字,啪從當中就折了。”又一個十年,寒窗寂寞、鐵硯磨穿,為了寫好魏碑,孫伯翔用過的紙可以用卡車計。實際自己這一生啊,是糟踐紙而來的。古人說,筆成冢、墨成池。那紙沒數了,原來說用一卡車,現在五卡車也不夠。經過十幾年的反複實踐和探索,孫伯翔終于成功地把石刻魏碑搬到了宣紙上,寫出了魏碑斬釘截鐵、鋼打鐵鑄般的藝術效果。孫建中講:“那種力道是千鈞的,應該說是力透紙背的,有一次自己記得有一次自己給老人家拿紙,自己也沒注意,回為他寫他催我,老人家寫對聯的時候,自己拿了兩張紙給他鋪上,當然老人家寫完以後、等拿起來以後才知道是兩張紙,但你看到第二張和第一張的墨迹是一樣的,你就想想他當時用了多大力量。”

孫伯翔創立了一套科學的書寫魏碑的方法,尤其是方筆魏碑的寫法解決了人們上百年來沒有解決的難題,将魏碑書法推向了新的高峰。一年複一年,一年複一年,他把魏碑從薄寫厚、從死提活,這是他一生的方向。魏碑這個世界淹沒了他,他也漸漸地擁有了這個世界。1982年,全國中青年書法大賽中,孫伯翔憑借魏碑楷書文天祥的《正氣歌》脫穎而出,給剛剛複蘇的書壇吹進了一股雄健剛建的魏碑之風。與此同時,孫伯翔的境遇也發生了很大的改變。他當選為中國書法家協會理事,他的工作也有了變動,從此專門從事書畫創作。求新求變,永不滿足,貫穿了孫伯翔的整個書法生涯,當他的魏碑體掀起全國性的模仿熱時,他卻冒着自毀長城的風險,大膽嘗試着尋找魏碑全新的突破,一路走來有過保守、有過激進,也曾走過不少彎路。自己是幾次激進幾次回歸,走過了再回頭,再走過再回頭,一定保持一種美的狀态。三十多年來,孫伯翔的創作路數不斷變化,或霸氣沖天、或含蓄内斂、或柔中帶剛。2010年,孫伯翔重寫文天祥《正氣歌》,與二十年前的版本相比已經是截然不同。他追求一種無力之力,但是你看寫字,他不是那種強弩之力,很輕松、很放松,那種書寫狀态就是很自由,有的看着很浪漫、抒情。但是那個裡頭的内在氣象和格局是非常大的。”王樹秋講:“今天孫伯翔老師看他、在他的這樣一個北碑、在他《正氣歌》的這樣一個創作當中,無古無今、一片天然,完完全全是他自己的再創造。”晚年的孫伯翔仍然在書法的道路上探險,他開始了碑帖合一的嘗試,将帖學的秀美帶入碑學的壯美之中,逐漸從方正走向溫潤和境界。山石美不美啊,美,但是光山石不行,你在迎春的時候再插一盆水仙花,非常協調。藝術講的最好的是什麼,就是協調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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