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軍離得久了，留在記憶裡的故鄉是屬于童年的。有人說回憶是老人的習慣，但這種習慣讓心理變得年輕。夢裡奔跑着的，還是那個蹦蹦跳跳的頑童……
——題記/李武兵
‖ 故鄉，永遠屬于童年
故鄉，這個親切的名詞
永遠屬于童年
無論離開這片土地多遠多久
總是記憶猶新
甚至瓦楞上的那棵野草
如今還在夢裡站着
一葉葉返青
犁破池塘的漣漪
一條水蛇昂着頭飛快地遊走
村邊的皂角樹
一隻螳螂潛伏在綠葉下
靈活地向夏蟬移動
草叢深處，孵蛋的雉雞
雙眼亮着警覺的光芒
一對彩蝶落在金色的南瓜花上
美得像梁山伯與祝英台的化身
翅上的圖案十分醒目
總之，故鄉五彩缤紛的色彩
一些具象的細節
明亮地走進童年的記憶
用它們的物質屬性
構造我的精神家園
播種綿延的鄉情
‖ 我愛村前的這一垅梯田
把這一垅梯田搬到夢裡
枕着睡覺。嘻嘻的夢語中
帶着水田的蛙鳴和稻禾的清香
我守着這一垅梯田長成少年
熟悉這裡的每一條田埂
傍着田埂生長的植物
有四月的秧裡紅，五月的艾蒿
六月的敗醬草，七月的紫荊
還有靠近田埂的黃鳝洞
藏着渴望探詢的秘密
最是梯田四季的風光
湖汊裡的遊魚追着春水沿溝上竄
田的老伯帶着漁簍
收獲了意外的驚喜
輪種時節的油菜花
層層疊疊。蜂鳴聲裡
蝴蝶張開翅膀翩翩起舞
田野裡熱熱鬧鬧
芳香漫進村裡
稻子成熟的季節
這一垅梯田鋪滿眼黃金
叫人心裡也亮堂起來
‖ 秧雞子又叫了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池塘偏角處，藏在水柳下
那隻秧雞子又叫了
招呼誰等等呢
栽秧時節
男将們趕着挑秧
女将們趕着插秧
都是在腳趕腳的忙着
誰還舍得等等
可我知道秧雞子為什麼這樣叫
它擔心這些日子
勞動的人慌忙火急
崴了自己的腳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秧雞子也知道心疼
那些插腫了手的栽秧女
‖ 甜津津的絲茅針——白茅根
童年的記憶裡
有絲茅針——白茅根的秀色
甜津津的滋味誘惑鄉村的孩子
讓我們不理會窮困的憂愁
不理會蒼涼的童謠
田邊地頭
這種植物頂像我們的性格
春深得意時，無視土壤的貧瘠
總是蓬蓬勃勃地生長
繁茂的勢頭可以蓋過一切野草
喜歡與嘴饞的鄉娃子為伍
逢着谷雨時節，抽出嫩嫩的穗子
長長的綠葉細緻地包裹成帷帳
沒有一絲風塵玷污綠帳内的新娘
于是，好多好多的絲茅針
任憑我們靈巧的手
一根根采入衣兜
還有夏季白瑩瑩的絲茅根
濕潤的口感就是我們嘴裡的甘蔗
嚼出的味道沁入心底
幾十年過去了
餘味尚存
回望故土，那裡的一草一木
已在夢裡生根，牢牢地
長成不敗的風景
‖ 我喜歡聽那叢竹林浩蕩的響聲
起風的時候
老菜園裡那半面坡的竹林
像村裡那群頑童鬧騰的響動一樣浩蕩
那些栽在這裡做籬笆的竹子
被父親悉心呵護着
長成了一種氣勢
大煉鋼鐵的日子
父親甯願拆下自家的樓闆
也沒舍得砍伐這片竹林
我喜歡站在遠處
聽竹林在風裡的嘯叫
我敬佩父親的性格就像這竹子
高風亮節
李武兵簡介：
原名李武斌，鐵道兵文化部創作員，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著有《李武兵抒情詩選》（上下冊），散文集《太陽鳥》，長篇紀實文學《自然之子》等。
《青煙威文學》編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