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過了一大半，
街上的草木像擰開了顔料罐，
洶湧出大片大片的綠，
空氣裡的寒意也已徹底散去。
哪怕是在北方，
這幾日也愈加舒泰了，
怪不得豐子恺說：
一年中最愉快的時節，
是從暮春開始的。
當小院撞上暮春，
會是一番怎樣的景象呢？
花褪殘紅，枝葉漸茂，綠蔭堪好，
院子從光秃秃，到熱熱鬧鬧。
一半花開，一半花落，
一半春深，一半夏淺，
無常之下，小小的院，
容身安心，撫慰焦灼。
01
小院暮春，聽風靜心
陸遊說：小樓一夜聽春雨，
深巷明朝賣杏花。
小院聽雨固然歡喜，
可在暮春，還是更喜歡聽風。
記得小時候，
我家小院被樹木圍攏，
右側種着一株桃樹，一株梨樹，
屋後是一棵很大的核桃樹，
斜對大門是片竹林，竹林一側是塊地，
爸媽在裡面種滿了柏樹、楸樹。
那會一到暮春，
最愛搬個凳子倚着院牆坐坐，
聽風過竹林，沙沙作響，
看風吹花落，一地芬芳，
聽累了，仰觀碧藍的天雲卷雲舒。
聽風，是件很私人的事，
隻要開始，就會越聽越沉醉，
四月的風，是暖，是希望，
極盡溫柔，極盡浪漫，
越聽，心越靜。
暮春，想在小院，
感受下顧城詩裡的意境。
早晨，陽光照在草上，
我們站着，
扶着自己的門窗，
門很低，但太陽是明亮的。
草在結它的種子，
風在搖它的葉子，
我們站着，不說話，
就十分美好。
等門窗曬熱，
我們再輕輕靠着，
且聽風吟，聽憑風引，
心靜之處，不憂，也不懼。
02
小院暮春，莳花養心
汪曾祺曾說：
如果你來訪我，我不在，
請和我門外的花坐一會兒，
它們很溫暖。
若有來生，願為草木，
今生就做個愛花草的人，
在暮春的小院，莳花弄草，
親近自然，纾解憂懷。
給舊年的花松松土，
往院角，扡插一株薔薇，
再養幾盆蘭花，幾叢繡球，
依着自己的喜好，細心打理小院。
花草有靈，
你用心了自有回應，
而莳花弄草，心閑手忙，
可見自己，見天地，見衆生。
老舍先生愛花成癡，
養了滿滿一院的花草，
雖不名貴費事，但甚是繁茂，
他與妻子，對花十分上心。
風雨來襲，擔心花草受損，
就一盆盆往屋裡搬去，
天氣好了，又不厭其煩往外搬。
日日與花草相伴，
有喜有憂，有笑有淚，
可活動筋骨，也可養眼養心，
莳花弄草的樂趣，叫人歡喜。
03
小院暮春，讀書安心
有句詩，很喜歡：
“讀書不覺春已深，
一寸光陰一寸金。”
捧起一本書，
即可忘卻萬千憂。
這個春，本該閑來無事，
隻為花忙，奈何疫情侵擾，
一些人困居家中，
更多人囿于一城一地。
城市的小屋待久了，
愈加羨慕那些擁有院子的人，
陽光更充裕，天空更遼闊，
即便隻是閑讀書，也自有風月來相宜。
可在窗下讀《紅樓夢》，
遠處青山在望，浮雲來去，
讀到動情處，或哭或笑或有所悟，
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且莫嗟歎，詩酒趁年華。
可在樹下，
置一桌一椅一杯，
泡一壺茶，書架上抽一本書，
抿一口清茶，讀幾行字，
任地上斑駁的光影緩緩移動，
一顆心，不再慌亂，有所定，有所安。
小院的暮春，
綠肥紅瘦，晚風溫柔，
可做的事太多，而讀書為最樂。
04
願有一院，且慰餘生
這一兩年，
看到越來越多的人，
去到鄉下，租下當地小院，
慢慢改造成自己喜歡樣子。
無怪梁思成感歎：
“對中國人來說，
有了一個自己的院落，
精神才算真正有了着落。”
小院，千百年來，
承載着無數人理想中的生活。
小院，暮春，
可聽風吟，賞花開落，
可莳花弄草，飲茶讀書。
四方小院，
其實并無多大，
但内心豐盈的人，
卻能擁有一整個世界。
願有一院，與風月花草為伴，
詩書琴茶為友，養心靜心，
得心安，慰盡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