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羊城晚報全媒體記者 孫磊
圖/人民文學出版社供圖
自1993年出版以來，陳忠實的長篇小說《白鹿原》印數已達400餘萬冊，該書持續被各種藝術形式進行改編，熱度始終不減。
值《白鹿原》出版三十周年之際，4月28日晚人民文學出版社組織舉辦了紀念陳忠實誕辰80周年系列活動第一場——“我把生命交給你了”。活動總計30餘萬人線上觀看。
2016年4月29日，陳忠實因病逝世。6年後的今天，我們一起走進他的文學世界，緬懷這位偉大的當代文學作家。
鑲嵌在四合院門樓中的寫作靈感
陳忠實生在農村長在農村，在公社當幹部，整整十年。公社大小30多個村莊不知走過多少回。直到駐到渭河邊一個公社，全國農村開始實行責任制，改革開放的時代開始了。
陳忠實一直鐘情于文學。從小幫家裡勞動的時候，父親就給他講《三俠五義》《薛仁貴征東》“封包正刀鍘陳世美”，國中二年級他在作文本上寫下第一篇小說，十四五歲一雙眼睛就凝眸着文學。
陳忠實
他的興趣和特長使他從公社調入了灞橋區文化館，3年時間裡，發表了30多篇短篇小說和特寫。
1982年年末尾，他調進陝西省作家協會創作組，成為一個專業作家。但成為專業作家的他不僅沒有把家搬進城市，反倒從原來供職的區文化館所在的涵橋鎮搬回了甚為偏僻的老家。
這一年他剛剛跨過40歲，回到老家，他一待就是10年，創作了《康家小院》《梆子老大》《地窖》》《藍袍先生》等中短篇小說。
在1985年夏天以前，陳忠實把長篇寫作視為作為較為遙遠的事。“主要的一點，在我對寫作的意識裡，長篇小說是一種令人畏怯的太大的事，幾乎是可望而不敢想的事。”
陳忠實祖屋的書房
在老家一個秋天，陳忠實坐下來寫《藍袍先生》時，卻突然萌生寫長篇小說的想法，這個長篇小說此時尚無任何具體的内容。“如果要找最初的影像，就是原上一幢镂刻鑲嵌着‘讀耕傳家 ’的四合院的門樓，我想探知這門樓裡神秘的故事。”
多年以後，陳忠實還感動于當初對白鹿原北坡根下祖居老屋這個寫作環境的選擇，“出于我的也許特别的心理，想找一個清靜甚至冷僻的環境，讀我想讀的書和非讀不行的書，尤其是需要冷下心來，回嚼我親身經曆的生活，我剛剛跨過40歲，前20年作為學生所看見的鄉村生活，以及後20年直接參與其中的鄉村生活。”
追尋白鹿原上不盡的蘊藏
1986年4月，陳忠實先生蹚過冰冷的灞河坐上公共汽車前往藍田縣搜集資料，在接下來兩年多時間裡，陳忠實在追尋白鹿原上不盡的蘊藏：
風調雨順的豐年裡的鑼鼓，以旱災為主的多種災害裡餓殍遺野的慘景；某朝某年發生的鄉民驅趕貪官的壯舉驚心動魄，萬民跪伏官道為一位清官送行的呼喊和眼淚感天動地……
他踏訪寫下中國第一部教化群眾的《鄉約》的宋朝進士呂大臨的歸終之地，這裡也是“牛才子”（朱先生原型） 坐館興學的書院；他尋找白鹿原上建立的第一個共産黨支部的糧店遺址。
還有從村裡老人口中掏出的包括自己的祖宗的故事，其中不乏令他得來竊喜不盡的生活細節……種種人和種種事，誘發出虛構的人物和情節，又把他記憶裡的某些生活細節一一激活。
白鹿原
陳忠實把主要用心和精力都投入到自己祖屋後的白鹿原上，還有和白鹿原隔浐河可望的神禾原、少陵原、鳳栖原和隔灞河可望的銅人原。在那些糟朽得經不住翻揭的《縣志》上，他看到了“竹書紀年”裡的白鹿原人的生活形态。
一邊探訪搜集素材，一邊想象力催發的構思同步發生，《白鹿原》的整體架構漸漸成形，人物和細節也不斷豐滿了。
用個人稿費設立“白鹿當代文學編輯獎”
1988年的清明節期間，一個好日子的早晨，陳忠實在自己祖屋簡陋的書房裡，坐在由鄉村木匠割制的沙發上，把一個大16開的硬皮本在膝頭上打開，寫下《白鹿原》草稿第一行鋼筆字：“白嘉軒後來引以為豪壯的是一生裡娶過七房女人。”
這個時候，整個世界已經簡略到隻剩下一個白鹿原；這個地理概念上的古老的原，又具象為一個名叫白嘉軒的人：《白鹿原》裡最後一位族長，堅守着一部古老的《鄉約》，面臨着來自多種勢力的挑戰。白嘉軒就是白鹿原，一個人撐着一道原。
如此一來寫作非常順暢，陳忠實僅用八個月就完成了草稿，又用了兩年多精心修改，1992年年底，《白鹿原》橫空出世。
陳忠實《白鹿原》手稿
稿子完成後，他把五十萬字的手稿交給了人民文學出版社。後來，陳忠實先生跟朋友說：那個時刻他好像也将自己的生命交托了出去。他回到家裡等候命運的安排，他對夫人說，如果不行就回家養雞，從此不再寫作。
陳忠實（中）與人民文學出版社編輯合影
當年該書出版後，不僅獲得文學界的高度好評，在市場上的成功也有點始料不及，五個月内連續加印六次，印數六十萬冊，一時洛陽紙貴。《白鹿原》在人文社一版再版，在國内各經銷場所及幾大網站都處于顯著位置，并被幾代讀者接力追捧和喜愛。
在《白鹿原》出版二十周年紀念活動期間，陳忠實先生提議由他捐資，從2013年開始設立人民文學出版社“白鹿當代文學編輯獎”，用于獎勵人民文學出版社在中國當代文學領域中做出突出貢獻的編輯。這是國内首次由一位作家以自己的稿費為編輯設立獎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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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 | 羊城晚報 羊城派
責編 | 朱紹傑
校對 | 彭繼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