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國兒童罹患不明原因肝炎，原因待查

3月13日，在英國倫敦街上拍攝的一名兒童。（新華社記者 李穎/圖）

2022年4月15日，世界衛生組織（WHO）網站釋出一則消息：英國發現病因不明的急性肝炎，部分病例新冠和腺病毒呈陽性。

在多個國家發現

WHO稱，4月5日獲悉蘇格蘭中部10歲以下兒童中出現10例病因不明的嚴重急性肝炎病例，部分病例同時檢測出導緻新冠肺炎（2019冠狀病毒病）的新冠病毒（SARS-CoV-2）和腺病毒陽性。在這10個病例中，9例于今年3月出現症狀，1例于1月份出現症狀。症狀包括黃疸、腹瀉、嘔吐和腹痛，這些病例均在住院時被發現。截至4月8日，英國各地已确定共有74例此類病人。英國病情嚴重的6名兒童接受了肝移植。

在英國發現不明原因的肝炎後，西班牙馬德裡地區也于4月13日宣布，馬德裡、Aragón和卡斯蒂利亞-拉曼查三個地區分别報告了1例來源不明的幼兒重症肝炎病例，其中一名兒童已經接受了肝髒移植手術。此外，歐洲疾病控制和預防中心（ECDC）表示，丹麥、愛爾蘭、荷蘭等國同樣報告了兒童不明原因急性肝炎病例。

美國同樣出現了不明原因的兒童肝炎。在時間跨度上，不明原因的肝炎始于2021年秋季。2022年4月14日，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CDC)報告稱，自2021年秋天以來，阿拉巴馬州已發現9例1至6歲兒童感染肝炎的病例。9名患者中有2名需要肝髒移植。美國CDC表示，目前正在與阿拉巴馬州公共衛生部和其他州部門合作，調查肝炎暴發的原因。

盡管發現不明肝炎的國家不同，但這種急性肝炎有共同的一些特點和症狀，患者大多是13歲以下的兒童，共同的症狀有肝酶顯著升高，通常伴有黃疸（皮膚呈淡黃色）、尿液或糞便變色、皮膚發癢、發燒、惡心和腹痛。

所有國家的不明原因肝炎患者迄今還沒有死亡者。

與腺病毒感染有關？

肝炎是一種傳染性疾病，通常隻有與肝炎患者和病毒攜帶者接觸才能傳播，但是，目前隻有一例英國病例與肝炎患者有密切接觸，即可能通過與肝炎患者的密接被傳染。

WHO的初步判斷是，肝炎病因不明。根據在于，實驗室檢測排除了甲型、乙型、丙型、丁型肝炎病毒和戊型肝炎病毒。是以，WHO的風險評估是，雖然有些病例檢測到新冠病毒和腺病毒呈陽性，但應對病毒進行基因鑒定以确定病例之間的任何潛在關聯。

不過，根據各國的情況，研究人員首先推測，不明原因的肝炎可能與腺病毒感染有關。在西班牙和英國，多達一半的受感染兒童在進入醫院時檢測出腺病毒呈陽性。美國阿拉巴馬州9名兒童中有5名腺病毒檢測呈陽性，并确認是腺病毒41型。為此，阿拉巴馬州的研究人員正在進行基因檢測以确定感染當地兒童的41型腺病毒與肝病之間是否存在聯系。

盡管許多腺病毒可以感染人類，但主要引起呼吸系統疾病。腺病毒是一個大家族，有A-F六個亞科，亞科中還有更多的分枝。不同血清型腺病毒的主要感染部位不同，症狀也不盡相同。腺病毒主要感染人類黏膜，大多可引起咳嗽、流鼻涕、喉嚨痛及發燒等呼吸系統症狀，嚴重者可引發肺炎，還可導緻腹瀉、眼睛發炎及紅疹。

既往腺病毒即便可引發腹瀉這樣的消化道症狀，但一般并不會引發肝炎，隻是腺病毒引發嚴重肺炎後容易繼發或并發心肌炎、中毒性肝炎和心力衰竭。但是，腺病毒現在是否可以引起肝炎，需要研究反複證明，至少要滿足科赫原則。

與新冠病毒感染有關？

不明原因的肝炎患者中有些查出了新冠病毒陽性，後者與肝炎有關嗎？

原始的新冠病毒株隻是感染上呼吸道和下呼道及肺部，嚴重者可導緻肺炎，而變異的病毒，如現在中國和世界主要導緻感染的奧密克戎BA.2分支已經不引發肺發炎狀，隻是引發上呼吸道症狀。原因既在于它們發生了變異，也在于它們擅長入侵的人體細胞有不同的結構和成分。

新冠病毒主要是與細胞表面的血管緊張素轉化酶2(ACE2)結合侵入人類組織細胞，ACE2不僅存在于肺髒、腎髒、心血管等器官，而且在人的結膜、角膜、房水及視網膜中也有表達，但是，在腎髒、肝髒和肌肉組織中的表達量較低，是以，迄今新冠病毒感染者幾乎很少出現腎髒和肝髒症狀。

另外，ACE2的分布具有物種及組織特異性，ACE2其實在人的睪丸表達量最高，但是，感染後出現生殖系統問題的病人較少。這說明，新冠病毒還是有選擇性地主要以呼吸系統組織細胞上的ACE2為靶點入侵細胞并損害人的健康。

而且，新冠病毒對人的危害性也在于它入侵人體的路徑，主要是通過呼吸道進入人體組織器官，是以主要傷及呼吸系統，至于對其他組織器官的傷害，可能是通過血液、淋巴液循環到達其他器官導緻的，由于病毒量少，因而造成其他組織器官的傷害也較低。是以，要證明新冠病毒與不明肝炎有關，甚至引發肝炎，也需要強有力的證據。

即便是5名兒童肝炎患者近期檢測出新冠陽性，但時間上有不同。2人在入院前3個月，2人在入院後11天内，1人入院時快速抗原檢測陽性。這些情況不能說明肝炎與新冠病毒有直接關系。

另外，研究人員也認為，兒童肝炎與接種新冠疫苗沒有關系，因為所有肝炎兒童都未接種新冠疫苗。

其他分析

不同的病原體也可以引發相同或相似的病症，因而臨床上有鑒别診斷這一特别環節。多種病原體和疾病症狀可以同時存在于同一個人的身上，如患肺炎的人也可以查到B肝病毒陽性。現在多國不明原因的肝炎病人同時存在新冠病毒和腺病毒陽性可能表明這些人感染了新冠病毒和腺病毒，隻是沒有出現症狀，自己沒有察覺，在發現不明原因的肝炎時才附帶查出了新冠病毒和腺病毒陽性。

另外，研究人員推測，新冠大流行期間的隔離可能使兒童免疫系統脆弱，更容易因病毒感染而患上嚴重疾病。如果被新冠病毒感染，在導緻免疫力下降的同時會同時患上其他疾病如肝炎，也就是肝炎是新冠的并發症之一，但是，這種推測也需要證據來證明。

再從肝炎的發現和診斷來看，也能說明科學上的嚴謹性對于疾病診斷和防治多麼重要。在A肝、B肝發現後，人們以為所有肝炎都是這兩類肝炎，但是研究人員經過10年努力才發現，還有一種血源性肝炎——C肝，在此之前醫生診斷出肝炎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肝酶顯著升高，一般有黃疸。但是，研究人員發現，在排除了A肝病毒和B肝病毒感染後，仍有大量肝炎病例存在，而且，在利用基因工程技術把未知的C肝病毒RNA變異體注射到黑猩猩肝髒中，也從黑猩猩血液中檢測出病毒，其病理變化也與人類慢性肝炎患者相似。至此，才确認有非甲非乙型肝炎，即C肝。哈維·阿爾特、查爾斯·賴斯和邁克爾·霍頓三位發現者也共同獲得2020年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

這些情況表明，不明原因肝炎與腺病毒冠病毒的關系不能确認，有待研究來揭示真相。WHO鼓勵會員國識别、調查和報告符合病例定義的潛在病例，同時調查不明原因肝炎的生物、化學或其他病原體病因。而且，WHO不建議對英國或發現不明原因肝炎病例的任何其他國家的旅行和貿易進行任何限制。

張田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