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8月的柳絮
圖：來自網絡
因為上海疫情，很多獨居老人走進人們的視野，他們的境況令人擔憂。
最近幾天，每天晚上9點鐘以後，我所在的住宅樓裡就會彌漫着一股瓦斯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濃烈，持續至午夜。
居民在業主群内驚呼，要求管理處趕緊排查，管理處也不敢大意，全面檢查後未發現異常。
第二天氣味又出現了，大家都慌了。管理處通知業主先暫停使用瓦斯，馬上聯系了瓦斯公司。從業人員上門檢查，也無異樣。
第三天氣味再次襲來，一籌莫展之際，有業主猜測是否某住戶熱水器故障？業主群裡呼籲大家自行檢查。
第四天氣味依然如故，氣味開始後，物業人員和業主代表從一樓開始挨門挨戶敲門，說明來意，檢查熱水器。
經過多方努力，終于找到了，原來是16樓一戶獨居老人家裡的熱水器故障，老人生病，估計是她鼻子的嗅覺出了問題，沒聞到異常的味道。
16樓這戶居民，大家都叫她“黃姐”，在我們這裡可是一位名人。
黃姐出名，一是因為她有一個特别優秀的兒子，二是她本人性格開朗豪爽，喜歡旅遊。
黃姐的兒子是個學霸，從清華大學畢業後，去了美國讀博士。博士畢業後留美， 可謂小有成就。
黃姐的兒子不僅學習好，鋼琴和唱歌也是一流的。
黃姐的兒子在美國結了婚，找了他的師妹。師妹長相、個頭、才華都遠遠不如黃姐的兒子，黃姐不喜歡，可是婚姻大機率父母最後都拗不過孩子，何況還處于山長水遠的地方。
婚後，生了兩個孩子，一男一女。
兒媳婦生孩子的時候，黃姐還沒有退休，嶽母照顧了一段時間，因為嶽父身體不好，嶽母就回中國了。
孫子八個月的時候，兒媳婦的父親病重，兒媳婦要回國照顧，孩子沒人帶。
兒子打電話給黃姐，讓黃姐來美國幫忙帶孩子。
兒子正是事業上升期，兒子遇到了難處，黃姐肯定義不容辭。黃姐辦理了提前退休手續，隻身赴美，黃姐的老公自己留在國内家中。
黃姐在美國帶孩子将近一年，她真的是超人，兩個娃，一個三歲，一個八個月，自己一個人，買菜、做飯、收拾房間、帶娃，忙得團團轉，雖然累，但是心裡歡喜。
等到兒媳婦處理好家事（兒媳婦的父母相繼去世），回到美國，黃姐才傳回中國。
又過了幾年，黃姐老公突發疾病，兒子趕回來見了最後一面，老公去世。
黃姐一個人在國内，經常出去旅遊，國内國外地跑，南極都去了。
朋友們都問黃姐怎麼不去美國享受天倫之樂，她說她喜歡國内，熱鬧。
朋友問她年紀大了怎麼辦？她說：她早想好了，過幾年去養老院。
一次她去墨西哥玩兒，順便去美國看兒子，孫子孫女以為她是新來的保姆。
又一次，兒媳婦要去歐洲公幹兩個月，又是黃姐義不容辭到美國照顧孫子孫女。
兒媳婦回家的第二天，黃姐就啟程回國了。
三年的疫情，旅遊成了奢侈的事，好在黃姐喜歡養花，她把空閑的時間都用來培育花朵，家裡成了花的海洋，目及之處花朵養眼。
但是人總有病痛虛弱的時候，天氣變化，晚上沒蓋好被子，就感冒了。一個人，吃了藥，暈暈沉沉的，難聞的氣味沒感覺，熱水器故障更無從發現，萬幸有鄰居幫忙排查，避免了一次事故。
深圳疫情封控的一個星期，為了確定每一戶人家都完成核酸檢測，志願者每家每戶都上門登記家庭成員。（以前在社群也登記過）
發現了很多類似黃姐這樣的獨居老人，幫助他們進了業主群，有不懂的在群裡問，鄰居們都非常熱心，很快就會有人解答。
網上買菜，盒馬和美團在開業前夕曾經在住宅小區擺攤宣傳，銷售人員幫助下載下傳了APP，手把手教會了如何下單。
基本生活解決了，精神狀态隻能靠自己去調節。（好在深圳封控的時間不長）
像黃姐這樣的獨居老人很多，孩子出國留學定居，盡管子女的經濟條件不錯，但他們基本都是因為不适應國外的生活（語言不通、孤單、家庭沖突等），選擇回國。
去年美國疫情嚴重的時候，黃姐心急如焚，她不能去看兒子，兒子也不能回國。她隻能在兒子有空的時候和兒子一起視訊。每次打完電話，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掏空了，可是不打電話，又會非常思念子孫。
每當看到樓下的老人和孫子孫女玩耍時她就更加後悔了。黃姐也經常抱怨，覺得兒子能力好沒有用，年紀大了，孩子不在身邊。年老之後，她精神上更加孤獨。
小區其他老人的兒子和孫子經常來看望他們。他的兒子遠在美國，要好幾年才能回家一次。那種精神上的孤獨真的很折磨人。
當年，兒子的求學生涯一直都是披着“學霸”的光環走來的，這給他帶來莫大的榮耀。後來，黃姐極力支援兒子去美國留學，并在那裡工作定居。
但是旁人羨慕的目光終究随着時間而散淡。
現在鄰裡間一句“你兒子還在美國啊？”頓時讓黃姐心裡五味雜陳。她不知道再過若幹年，當自己老得不會動了的時候，日子會變得怎麼樣？
如今，疫情之下，黃姐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國内，哪怕兒子再愛她，可遠水救不了近火。
即使以後去養老院，如果沒有子女探望，裡面看護的阿姨，也會另眼相看的。
每當說起兒子的學業、成就、孫子孫女的可愛、聰慧，黃姐必定滔滔不絕；但是一涉及到去美國看孩子、買房等話題，黃姐必定一言不發，故左右而言其它……
某些出國定居的人，似乎西化很多，抛掉了中國人民優良的傳統。有出息、飛得高飛得遠的孩子們，應該回頭看看自己獨居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