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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味琥珀色的美

品味琥珀色的美

黎荔

品味琥珀色的美

想起李清照《浣溪沙》中的句子:“莫許杯深琥珀濃,未成沉醉意先融”,琥珀之色,在古詩詞中,常是酒的顔色。而琥珀色,亦如酒,需要細細端詳,慢慢品味它的美。

由于琥珀的多色種和不同産地所緻,中國傳統色彩中琥珀所指,其實是一種琥珀紅,即洋紅偏黃的結果。因琥珀得名,介于黃色和咖啡色之間。中國傳統色彩是以婉妙,雅緻,鮮妍為特點的。而那些筆墨難以形容的色彩,更是都有着自己獨特而美麗的名字。寶藍不叫寶藍,叫皎月色;深灰不叫深灰,叫百草霜;棕黃不叫棕黃,叫琥珀色。

中國古代的顔色不是一種特定的顔色,而是以一些近似顔色的物體來命名。描述一種近似的範圍,在這樣的範圍内,或深或淺,或明或暗,都可統稱為這一顔色。現有資料和網站所給出的精确到數值的色譜,也隻是近似的參考罷了。是以,琥珀色其實很難描述,因為淺琥珀接近蜂蜜色,深琥珀又似褐棕,琥珀色是一個介于黃棕之間的色彩,深淺疊加,變化豐富。

琥珀是瞬間凝聚而又經千年曆練、通過巧合和時間奇迹般形成的化石,任何一件琥珀都是世間獨一無二的。作為大自然瑰寶的琥珀,根據顔色就有血珀、金珀、蜜蠟、藍珀、綠珀、白珀等。血珀顧名思義就是顔色像血似的紅色的琥珀;金珀則金燦燦如黃金的顔色,散發着金色光芒,透明度非常高;蜜蠟是半透明至不透明的琥珀,有各種顔色,其中金黃色、棕黃色、蛋黃色等黃色最為普遍;藍珀并不是藍色的,而是棕色有點紫,在光線下轉動,當角度适當時,它會呈現藍色,藍珀相當罕見;綠珀是當琥珀中混有混有微小的植物殘枝碎片或硫化鐵礦物時,琥珀會顯示綠色,綠色是很稀少的琥珀顔色,約占琥珀總量的2%;白色也是很稀少的顔色,約占總量的1%~2%。因為藍珀、綠珀、白珀極其少見,我們通常說的琥珀色都是同尋常琥珀的顔色,也就是一系列淡黃色與紅棕色。琥珀色不是固定的某一個顔色,它有深有淺,深如褐棕、淺若蜂蜜,是以我更願意将它們稱之為琥珀色系。琥珀色系獨有一種甜蜜濃郁的基調,以天生的暖調、流動的色彩、凝固的質感,給人輕柔、溫暖的印象,讓人深深沉醉其中。

品味琥珀色的美

我喜歡張愛玲筆下寫一個琥珀色的女子——《茉莉香片》中的言丹朱。她是華南大學中文教授言子夜的女兒,隻在華南大學讀了半年書,就在校花隊有了相當的地位。張愛玲在小說中描述言丹朱的外貌為:滾圓的臉,熱情大方,自信漂亮,曬成赤金色,眉眼濃重,個子雖然不高,體形卻是豐滿的。“那時雖然還是晚春天氣,業已暴熱。丹朱在旗袍上加了一件長袖子的白紗外套。她側過身來和旁邊的人有說有笑的,一手托着腮。她那活潑的赤金色的臉和胳膊,在輕紗掩映中,像玻璃杯裡滟滟的琥珀酒”。南粵少女言丹朱,特别愛穿白色,很襯她的蜜糖膚色,在白紗掩映中,她如“玻璃杯裡滟滟的琥珀酒”,這一筆,真是妙不可言。在某種程度上,她也如同大自然中的昆蟲琥珀一般,被張愛玲封存在了白紙黑字間,作為一個文學人物一直流傳下來。

琥珀色作為中國傳統色,多用來形容美酒的色澤,因為中國最早出現的清酒色呈黃橘色,又稱黃酒,色澤非常類似琥珀色。李白的“蘭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李賀的“琉璃鐘,琥珀濃,小槽酒滴真朱紅”,李清照的“莫許杯深琥珀濃,未成沉醉意先融”,都是用琥珀色來代指黃酒,在中國文化中,琥珀色是一個散發着酒香的顔色。不過,既然琥珀是天成之物,我還是更願意用這個顔色來形容天地自然。比如,日出,日落,太陽就像一枚在光裡炫目的渾圓琥珀一樣。一個個琥珀色的清晨或黃昏,當萬丈霞光落滿湖面,天與湖所盡染的,也是一抹變幻流動的琥珀色。此時此際,眺望遠方的一雙眸子,晚霞的火焰在眼底燃燒,太陽嬉戲在遠方,遠方在一雙琥珀色的眼睛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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