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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未了|窦憲君:生豆芽兒

青未了|窦憲君:生豆芽兒

來自豆莢兒文學

青未了|窦憲君:生豆芽兒

生長第三天

作者:豆莢兒

每年冬天,我都會生豆芽兒,生黃豆芽兒。這個本事是和舅媽學的。早年間,舅媽生豆芽兒賣,綠豆芽和黃豆芽兩種。舅舅活着的時候,夏天去工地施工,冬天就負責給舅媽挑豆。

舅媽一天生不多,二斤綠豆,五斤黃豆,生出來的豆芽兒夠裝滿一個膠皮車的槽子,集市上一兩個小時賣掉,一天能賺三四十塊錢補貼家用,挺好的。

舅媽是勤快人,總說,這日子抓撓點,就夠生活了,不是還有兩個兒要娶媳婦嗎。雖然舅舅賺的錢足夠養家,但是娶了個能幹的媳婦,也不好說什麼,又不能看着媳婦忙裡忙外不伸手,隻是這天天挑豆的活太磨人。

舅舅一個大老爺們,每天得有一兩個小時的時間是盯着黃豆過來的。黃豆裡的豆莢兒、豆瓣,死豆,将它們一一挑出來就是舅舅一天的任務。這活幹久了,都練出火眼金睛了。明明完好無損的豆子,舅舅一眼就能認出哪顆豆是不發芽的。舅舅叫這種豆子為死豆,舅媽會過,死豆挑出來不扔,死豆也是豆,多了還能換豆腐。

舅舅和我家住得近,年年夏天去建築工地施工,我母親就有大半年見不到弟弟。到了冬天,舅舅閑了,有時間便來家陪我母親喝茶。每次舅舅來,都是忙活活的,和母親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這不,剛挑完豆。母親急着倒茶給舅舅喝,這不,就等你了,茶都泡過了。

因為舅媽,我多少也學到了點生豆芽兒的知識。早些年,北方一進入冬天,主菜主要是白菜、洋芋、蘿蔔,能換個口味的,豆芽兒就是首選了。我隻生得了黃豆芽兒,綠豆芽兒就是不行,任舅媽怎麼教,都是賠了種子。每次扔掉,搞得我對那小小的綠豆又愛又恨的,白瞎了我的那些心思。

黃豆就好,我對黃豆沒一點成見,回回生,回回成全,得舅媽真傳,生出來的黃豆芽兒真沒丢舅媽的臉。而且,我和舅媽生的豆芽兒不同的是,我的黃豆芽兒是不加任何添加劑的。舅媽的豆芽兒,講究個賣相,我是生了自己吃,豆芽兒不管高矮胖瘦,好好長就行,即使豆芽兒生了根,有個好牙口,根也不剪,一樣吃。

主要是,自己生的豆芽兒環保。現在每年三十,桌子上一定有道菜,爆炒黃豆芽兒。炒這道菜,肉是不用說了,燒油時,一定放幾段幹辣椒,紅紅的,添香還添彩兒。即使現在不似從前,這道菜依然于一幫紅肥綠瘦的俊男靓女間受到青睐,那數點鵝黃和嫩白永遠勾着人的眼眸,加之數年來的口味相随,人人都有吃上幾口的欲望。

有時候,嫌煩,也懶得生。這幾天,我又開始生豆芽兒了。特殊時期,物流受限,而且,菜價高得叫人心跳。黃豆是入秋時備下的,不是從市場裡買的精選豆,是從個人家手裡買的,不是很幹淨,挑豆的過程也挺有樂趣的,也能像舅舅那樣認出死豆。死豆不能吃,也不扔,漚個花肥也是好的。

挑好豆子,進入生豆芽兒的環節,第一道工序便是燙豆。這一步非常關鍵。黃豆的自我保護感是很強的,皮肉裹得瓷實,不把皮燙開,芽兒很難長出來。這樣,水溫就很關鍵。但是,太熱,豆又容易受傷;太溫,豆皮又撐不開。舅媽告訴我,這水吧,手伸進去,燙,但是還能受得了,這種程度才行。這是舅媽的經驗,至于水溫究竟是多少,她沒管過,她自信,她的手就是尺。

我随着舅媽。黃豆燙過,泡上大半天,完全泡開了,幾乎能看見迫不及待地往外拱的芽兒了,再進入下一步。将泡豆芽兒的水控淨,蒙上厚一點的濕布,蓋上蓋子,放個熱乎的地方,生豆芽兒就算是成功了一半。接下來的活就是按部就班了,每天早晚沖水兩次,給黃豆一個舒爽的生長空間,便隻管等着吃豆芽兒了。

這個期間的豆芽兒,想什麼時間吃就什麼時間吃。随着豆芽的生長,生豆芽的容器會越來越滿,不一定非等長長了吃,好就好在,你吃着它長着,就感覺那豆芽兒盆像是聚寶盆。一斤黃豆能出七八斤豆芽兒,什麼概念,在這個非常時期,想想就劃算。

青未了|窦憲君:生豆芽兒

作者簡介:

窦憲君(豆莢兒),女,現居黑龍江,從事散文、詩歌創作,從上世紀九十年代開始發表詩歌、散文作品。作品散見于《詩林》《小說林》《石油文學》《歲月》《廣西文學》《東京文學》《太行文學》《少年文藝》《中華散文》《在場》等多家刊物。有作品入選多個散文文選。代表作《沒心草》單篇曾榮獲2012年華語民間第一散文大獎的“在場主義散文獎”之新銳獎。《沒心草》散文集又于2016年榮獲哈爾濱市天鵝文藝獎。

編輯:馬學民

壹點号青未了菏澤創作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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