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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去世後,她竟向醫生要求“閹”了自己……

接到玲姐的咨詢已經是将近半夜的十二點,窗外淅淅瀝瀝下着小雨,我正準備睡覺,卻看到玲姐的資訊。

深夜咨詢的人們,往往有白天看不到的苦。要麼白天太忙,要麼實在難以啟齒,隻有到了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敢隐匿在暗處,卸掉日光之下的僞裝和堅強,把自己心裡最深的隐秘說出來。

幾年來,我曾遇到過失去婚姻的女性,午夜的時候給我發來語音,說着說着就開始嚎啕大哭;也曾遇到過惴惴不安的小年輕,淩晨一點着急問我,姐啊,剛才套套好像破了,怎麼辦?

日常習慣晚睡的我,對于這種情況已經習以為常,也能夠了解。畢竟,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誰願意大半夜不睡去打擾别人呢。

玲姐的頭像是一朵向日葵,她跟我打招呼說,我不能喊你飒姐,我比你大,我能喊你飒妹嗎?

我說,可以的。

然後她說:飒妹,我今年41歲,想把自己“閹”了。

丈夫去世後,她竟向醫生要求“閹”了自己……

圖檔來源:站酷海洛

這句話讓我的腦袋一時半會有點懵,也許确實需要睡眠,我恍惚中覺得對面可能是一位男性,但是後來我們語音,玲姐确實是一位40歲左右的大姐。

她的訴求很是簡單,卻是我聽到過的,最為棘手也最為讓我心酸的問題。

相伴了20年的老公,因為癌症去世,她感覺到心灰意冷,人生從此隻剩下暗夜。每當自己睡在床上,總覺得身邊好像還有一個人。

而随着時間的推移,身邊有人開始幫她張羅着介紹對象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再也無法像當初那樣去愛一個人,甚至打心眼裡抵觸。長夜漫漫之後的孤寂,讓她有了一個想法:

如果自己永遠不再有性欲該有多好。

在看新聞的時候,她看到原來對于性犯罪者,可以進行“化學閹割”手段,是以想着,自己也許可以尋求這樣一個辦法,來讓自己“閹割”自己,從此再也不要有性欲,就這麼默默消耗掉剩下的人生。

“孩子大了,外出上學,也總擔心我一個人孤單,讓我多出去玩,多接觸人。可是一到晚上,我就會考慮這個問題。

我覺得這種欲望好像是一種背叛,讓我感覺到對丈夫的羞愧,我永遠也不想再擁有它,如果能像電腦裡的記錄,直接删除幹淨那該有多輕松。“玲姐說。

丈夫去世後,她竟向醫生要求“閹”了自己……

她在網上看到過一種針,說是打了以後就可以讓女性提前進入到絕經狀态。

“真的有這個嗎?”她有些期待地問我。

我想了想還是告訴她:有的。

有時候,對于一些飽受子宮内膜異位症困擾,口服藥物治療效果也不佳的女性來說,我們會給她們注射一種針劑,這種針打完之後,月經就會停止一段時間,身體提前進入到絕經狀态。

這種治療方法其實是屬于“卵巢去勢”的一種,相對于直接的卵巢切除這種決絕的方法,藥物性的卵巢去勢常常是暫時的,可逆的。

在停藥後,随着藥物的代謝,卵巢的功能可能會逐漸恢複,月經重新到來,是以又稱為“假絕經療法”。

除了口服的雄激素類藥物,假絕經療法還有一種方法就是“打針”,這類針劑其實是促性腺激素釋放激素激動劑,縮寫為GnRH-a。

它們屬于人工合成的10肽類化合物,作用和我們的腦垂體分泌的促性腺激素釋放激素GnRH相同,但是活性要比它高上50~100倍。

這些活性更高的成分進入到我們的身體,就會像一群工作更加積極的新員工,接替了原來“老員工“的位置,來”搶奪“垂體的GnRH-受體。

當我們的身體持續給予GnRH-a後,垂體的GnRH-受體就會被耗盡,進而實作“降調”,讓促性腺激素的分泌減少,雌激素水準達到極低的水準,卵巢功能明顯受到抑制而閉經,身體相當于進入到了“絕經”的狀态[1]。

玲姐聽得很仔細,但是對于她的躍躍欲試,我還是潑上了一盆涼水:

首先,對于這種醫療手段的卵巢去勢,并不适合健康女性。這種治療方式,常常是用在子宮内膜異位症,兒童性早熟,以及在乳腺癌和子宮内膜癌等這類跟雌激素分泌相關的惡性良性腫瘤治療中。

它并不是沒有副作用的,因為本來不該絕經的時候,提前讓身體絕經,那麼就會出現我們俗稱的“更年期綜合症”,比如潮熱,出汗,外陰陰道幹澀,性欲減退和骨質丢失。

短時間的用藥,效果可能不會一勞永逸,藥物代謝後,卵巢功能還可能恢複,月經還可能再來,長期用藥的話,還可能會導緻骨質疏松。

如果僅僅是為了不想擁有性欲,就對自己使用種方法,未免弊大于利,而且在沒有應用指證的情況下,醫生也是絕對不會給予用藥的。

說完這些,電話那邊的玲姐陷入了沉默。

我能想象到日常生活中她的壓抑,在别人面前要強顔歡笑,在孩子面前總要堅強,可是這世上最遙遠的距離莫過于生死,門關上,夜晚到來的時刻,那種蝕骨的思念又應該如何安放?

玲姐的故事讓我很心酸,但是在聆聽完她的淚水之後,我建議玲姐,去找一找心理醫生,這也許是比起她希望的“自我閹割”,更能夠幫助她的辦法。她同意了。

我沒有說出“人生還很長,還會有人來愛你,也還會有人值得你愛”這樣的話,隻要生命沒有終結,誰不知道未來一切皆有可能呢?我相信玲姐并非不懂,隻是現在她還沒有能力去做。

隻希望時光和醫生的幫助,能讓她的傷口慢慢愈合,哪怕傷疤會一直在,最起碼依然可以能發自内心的歡笑出來。

丈夫去世後,她竟向醫生要求“閹”了自己……

那個雨夜我輾轉反側難以入睡,起來寫下了玲姐的故事。我也曾經寫過對于性犯罪者的化學閹割的内容,還記得那時候我的胸腔被憤怒所充滿,而這次,我的心中有着說不出的心酸和沉重,同時還混雜着一些感動。

擁有過如此美好愛情的人是幸運的,隻希望她的餘生可以平安順遂。

也希望所有人口中說出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永遠不會隻是一句空話。

參考文獻:

[1] 徐叢劍,華克勤.實用婦産科學(第四版)[M].人民衛生出版社:北京,2018:733

作者:婦産科女司機飒姐 婦産科主治醫師

審稿專家:高芹 山東大學附屬生殖醫院生殖中心主任醫師

編輯:翟昂、趙亞楠

*本文内容為健康知識科普,不能作為具體的診療建議使用,亦不能替代執業醫師面診,僅供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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