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在默念,
那江南紅杏着春雨?
是誰在感懷,
那落花缤紛人獨立?
早知道不獨江南有杏花,
哪曾想故國深山花也密。
在這片遠離了喧嚣的山野,
漫山遍地的老杏,
就那麼低眉颔首地伫立,
就立在少年必經的路旁,
立在少年青蔥的眸裡。
老幹盤曲,
虬枝橫逸,
交織萬千缤紛如花的心緒。
花瓣飄飄灑灑,
飄成片,飄成雨,
飄成生生世世的幽怨與偎依:
濰河岸邊春帶雨,
長城嶺前候佳期。
隻為等你,
我在此演繹了上百年的花事。
這裡歲月靜好,
是我細碎的步履。
這裡時光停歇,
是我駐足傾聽自己。
漫漫草色新雨後,
人如春花花如你。
無風的日子,
我站成城隅的靜女,
翹首凝望雲端,
掐指細數你的歸期。
風起的日子,
我就是持家的村婦,
日日勞作在搖曳的春光裡。
心事随風近,
花事催人急。
三月芳菲将随去,
兩心纏磨眼迷離。
少年啊,
奴身懂你的辛勞,
懂你的迢遙,
也懂你無邊無際的心思。
奴心似君心,歸期總有期。
春閨無所憑,夜夜難将息。
偶有山外來訪的男女,
恰似莒北多變的天氣,
熱烈也有微雨,
逗趣而且調皮,
奈歡聲笑語漸去,
隻帶走一聲歎息。
他們走過的身影,
我須一個一個注目,
總覺那個短發的少年是你,
總覺那個寬展的背影是你,
總覺那指指點點的手勢像極了你……
都對不上你騰挪笑鬧彈指揮手的氣質。
又是一年花開季,
再披上那身杏花粉底的嫁衣,
仍在少年必經的路旁,
兀自站立。
可是,
花在枝頭你不折,
錯過流年空折枝。
少年啊你在哪裡?
經年複隔世,
一季複一季,
又見蓮花山上薄雲起,
又聞齊長城外子規啼。
風來過,雨又去,
少年歸期是何期?
燕子回時懶梳頭,
枉奴三春裹白衣,
少年你在哪裡,
莫負奴家盛花期……
2017.4.13——2022,3,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