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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社群團購沖擊、平台支援力度低,曾經的網際網路小店退潮了?

遭遇社群團購沖擊、平台支援力度低,曾經的網際網路小店退潮了?

經濟觀察報 記者 鄭淯心“你的小店生意還好嗎?”3月10日,當記者向周雪麗抛出這個問題時,隻聽到她歎了一口氣:“現在店面零售額大幅下滑,社群團購毛利潤已經降到5%左右,加上人工、房租等成本,小店沒辦法幫我賺錢,周邊的幾個認識的小店也相繼關店轉型了。”

周雪麗是武漢一家天貓小店店主,2020年當記者同樣問及小店的生意時,她的答案中都是增長的數字:即便是在疫情期間,天貓小店的綜合利潤率也達到15%,增加的社群團購淘菜菜利潤也在10%左右。

兩年不到的時間,周雪麗的天貓小店經營狀況急轉直下,到底發生了什麼?周雪麗把原因歸結為幾方面,一方面是平台的支援力度減弱,另一方面是社群團購帶來了沖擊。

周雪麗經營的天貓小店,曾被看作是阿裡巴巴集團零售布局的大動作。其基本邏輯是,通過阿裡的零售通平台來賦能和改造小超市、夫妻老婆店等,使其遍布全國各地。2017年阿裡巴巴曾宣布當年要打造1萬家天貓小店,重塑線下零售。

不過,周雪麗的遭遇一定程度上反應着天貓小店現在的生存狀況。其實,不隻是天貓小店,另一家也曾重磅打造線下小店的蘇甯,也有退潮之勢。2018年蘇甯小店以4508家門店排名中國便利店榜單門店數量第四,此後蘇甯小店的門店數量不斷減少,2021年蘇甯小店的門店數量僅剩1568家。

首都經濟貿易大學陳立平教授認為,當年巨頭們改造小店,是想解決下沉市場的流量問題和到達消費者的最後一公裡的問題。目前來看,巨頭們的做法并沒有達到理想效果,但這并不意味着改造小店這件事就應該停歇,在未來的老齡化社會,小店們能發揮其他管道難以替代的作用。

至于下沉市場零售終端這盤棋如何下,巨頭們還要繼續思索。

平台的扶持少了

周雪麗還記得第一次接觸到阿裡旗下的零售通平台是在2019年。她嘗試通過零售通平台為自己的小店下單了一些商品,沒想到這些便宜時髦的商品賣得不錯,此後她不斷通過零售通進貨,最後也把店名也改成了“天貓小店”。

零售通平台可以被看作是阿裡巴巴改造小店的抓手,可以為小店店主提供特殊進貨管道、專享貨物、大資料等多項服務,另外零售通平台也可以接入到阿裡的生态體系中。

成為天貓小店後,周雪麗的小店的确享受到了大平台的福利,比如低進貨價、平台活動,但是一些優惠沒能長久持續。她以農夫山泉品牌日活動為例,在活動日,消費者來店購買農夫山泉的産品就可以領券減價。除了這些活動以外,零售通還會給新品一定營銷支援,“但是現在這些活動基本沒有了”。

過去,零售通通過規模采購和品牌商建立了直接的合作,2020年,阿裡巴巴集團副總裁、零售通事業部總經理林小海曾對記者介紹,較低的進價,是阿裡做零售通的第一步。阿裡根據大資料平台幫助小店選品,結合每一個城市熱銷的商品,制定商品品類的規劃,根據規劃再反向找品牌商進貨,把消費者愛買的商品推薦進小店,實作從幫品牌商賣貨到幫小店買貨的轉變。

但是作為一個個體戶的周雪麗,并沒有感受到這種轉變。相反,她最直覺的感受是,平台對小店的支援力度越來越小,“這兩年可以說是沒有任何服務,隻能靠自己”,雖然店名還挂着天貓小店,“但其實是幹得好就幹,幹得不好也沒人管”。

社群團購的沖擊

周雪麗曾想向阿裡的相關從業人員反映問題,但她聽到的消息是,零售通業務在阿裡内部被淘汰了,阿裡正在做減法。

周雪麗得到的消息并不準确,零售通業務還在進展。2016年,阿裡巴巴成立零售通,緻力于為超過100萬家夫妻小店搭建快消品一站式進貨平台,通過POS智能終端提高小店的數字化營運能力。2021年3月,阿裡在原盒馬集市與零售通的基礎上,組建了社群電商平台淘菜菜。

阿裡對于淘菜菜的描述是:依靠集團N盤貨的供應鍊優勢,淘菜菜搭起了品類豐富的“雲貨架”,同時又接入生态資源,提供多種子產品支援,使小店具備了“一店多能”:由淘菜菜搭建的“雲菜場”,由淘菜菜零售通業務繼續支援的便利店,由菜鳥驿站支援的收發快遞業務,由餓了麼支援接入外賣配送等。“一店多能”讓單一小店幾十平米的面積、店主坐待顧客的空餘時間,都得到了高效利用。由此,小店店主的收入結構也發生了變化:更多的人流進入小店,增加了賺取商品差價的銷售性收入;此外,新增了從淘菜菜和菜鳥驿站等業務中獲得的服務性收入。運作半年,接入淘菜菜的夫妻小店綜合收入提升了30%。

周雪麗也加入了淘菜菜等七八家社群團購業務,在其中擔任團長的角色,但她沒想到的是,社群團購對店裡的利潤率造成了緻命打擊。“之前日用品總能賣一點,還有利潤空間,社群團購太便宜,消費者‘九毛九’、‘九塊九’秒殺團購些日用品,就不會來小店購買”。周雪麗表示,之前開店一年還能存上十萬元,可是現在不僅不掙錢,反而比以前更忙了,為了分攤壓力,她還雇了一位員工,成本又增加了。

至于阿裡所說的引流問題,周雪麗表示并不認同。她說,很多消費者拿了社群團購的東西就走了,甚至他們覺得社群團購比店裡便宜,不太願意在店裡買東西。

如今,周雪麗認識武漢當地不少小店關店的店主,她和其中三個店主抱團取暖,合夥開了鄉村振興幫扶專櫃。

雖然天貓小店不掙錢,周雪麗沒有選擇關店,她在社群開了很多年小店,和社群鄰裡有情感聯系,她想借鄉村振興幫扶專櫃的積累,再次更新小店,服務好這部分消費者。

調整小店

相比阿裡,蘇甯的調整更加激進。

虧損的蘇甯小店早已被剝離出上市公司。根據2018年10月蘇甯易購釋出的公告,截至2018年7月31日,蘇甯小店淨資産為-3.1億元,2018年前7個月淨虧損2.96億元,蘇甯易購還借款6.53億元發展蘇甯小店業務。對于虧損,蘇甯當時解釋為,是由于快速開店,多數門店處于培育期,以及公司在組織人員、店面開發、推廣及供應鍊方面做了較多的前期投入。

不僅是虧損,蘇甯小店大量關店。根據中國連鎖經營協會釋出《2018年中國便利店TOP100》,蘇甯小店以4508家門店排名第四,位列中石化和中石油的易捷、昆侖好客便利店及美宜佳之後。然而,2021年蘇甯小店的門店數量僅剩1568家。三年間,蘇甯關閉三千家蘇甯小店。

一位業内人士表示,蘇甯小店在頂層設計上有缺陷,首先蘇甯沒有做小店經驗,蘇甯小店的位置多開在街邊而不是社群,沒有明确定位,以标品為主,沒有鮮食,功能性很差,很難與便利店競争,其次是加盟蘇甯小店的店主主要是煙酒店店主和不太懂零售的人,小店商品存在價格問題和串貨問題,在執行層面有諸多不足。

蘇甯對記者表示,小店有新的業務賽道調整,但沒有披露更多消息。京東方面也拒絕了關于此業務的采訪。

不可否認的是,在流量紅利被分食、電商引流難度加大之時,電商們早把目光轉向了這些與消費者更近的小店身上,這是新增流量的入口,也是平台下沉的抓手,即便小店業務調整,下沉市場仍是網際網路巨頭們的“心頭好”。

北京商業經濟學會會長王成榮分析,平台之是以做改造小店這件事是想争奪下沉市場的流量,通過小店直接面對消費者,他認為這種趨勢值得肯定,夫妻店本身存在人流低、成本高、價格高等問題,面對生鮮電商和社群團購的外來壓力,小店的生存空間越來越小,而平台可以幫助小店們降低進貨成本,增加流量,提高數字化水準。

但是經過幾年的實踐,王成榮發現網際網路巨頭在改造小店中存在一些問題,小店業态千差萬别,小店位于不同社群、大小不同、經營水準也參差不齊,不是所有的小店都适合改造,改造對小店店主來說也有成本,加上小店主數字化能力不同,有些小店不太适應改造。

陳立平認為,在改造小店方面,隻考慮經濟作用是不對的,應該考慮其社會屬性,小店店主和社群居民的關系黏性高,在老齡化社會中,小店除了賣貨,更能為老人提供一些生活幫助。中國可以參考國際做法,在日本等國小企業成立自願連鎖組織,在商業社會中發揮着較大作用,而目前網際網路平台在改造小店上,沒有考慮到中國下沉市場零售終端的特殊性,沒有建立組織化管理模式。

接近阿裡的人士表示,阿裡正在重新思考小店改造工作,不僅是把社群團購和小店結合起來,也不僅是把小店仿作一個分銷管道來看,而是從社群商業的角度考慮,把社群功能和經濟功能結合起來,重新發揮小店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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