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胡适的最後二十四小時

阿舒的話:

生命的最後一天系列,今天輪到胡适,正值他逝世60周年。

2019年年初,我因為《皇上吃什麼》去參加台北書展,聯經出版社發行人林載爵先生問我,想去哪裡觀光?林先生是長輩,此話顯然是盡賓主之誼,後輩如我,應該客客氣氣地說不必麻煩。但我想了想,老老實實回答,十分想去胡适紀念館。

胡适的最後二十四小時

台北胡适紀念館

林先生一口答應。次日一早,他親自開了車,和夫人一起帶我前往南港。故居并不大,曲尺形的平房,門前旁綴着低矮的樹叢,蔥綠的藤蔓爬在木格架子上。1958年,胡适給李濟寫信說:

“我想在南港院址上,租借一塊小地,由我自己出錢,建造一所有modern友善的小房子,可供我夫婦住,由我與院方訂立契約,聲明在十年或十五年後,連房與地一并收歸院方所有。”

不過,因為李濟将這件事往上彙報,最終這筆費用是常凱申出的。

胡适的最後二十四小時

在胡适墓前,很奇怪的是,我拍的照片忽然自動成了黑白

陳列室裡的藏品非常豐富,我印象深刻的,有胡适結婚時的菜單,徐志摩給胡适寫的信(彼時他正在杭州煙霞洞和小表妹在一起),我甚至看到了傳說中的“PTT”銀币,這本是從前法國打電話用的代币,因為諧音似“怕太太”,朋友送給胡适,說這是“懼内會”會員證。胡适欣然接受,并且樂在其中。

胡适的最後二十四小時

PTT銀币,被笑稱為“怕太太”勳章

回來的路上,林先生對我說,“我以為你會選故宮或者陽明山,在你們年輕人心中,胡适不是早就過時了嗎?”

胡适過時了嗎?

我好像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小時候的國文課本裡,胡适的形象并不算好。在很多人眼裡,他不過是新文化的一個符号,似乎沒什麼作品,卻曾在1939年和1957年都獲得過諾貝爾文學獎提名。有人批評他是僞君子,林語堂卻回憶,自己去美國留學時,太太生病,他打電報給胡适,胡适兩次寄來數額不小的支票,林語堂一直以為這是北大公費,回國後專門向北大代校長蔣夢麟緻謝,蔣夢麟大為驚訝,這不是北大的補助金,而是胡适自掏腰包。

當然,可能更多人談論起胡适的,隻是那個留學日記裡天天打牌的胡适之。

胡适的最後二十四小時

胡适日記裡除了打牌,更有不少自警自強的話語

我不否認自己喜歡胡适,熱鬧天真的性子,就像喜歡紅茶剛沖進滾牛奶,喜歡太陽曬過一下午的被子,喜歡剛撒了芝麻出鍋的生煎饅頭,那樣和煦溫柔,那樣如沐春風。

胡适對青年說過許多話,有一句話卻是說到我心坎裡的,每每念起,仿佛能瞬間得了鼓勵,有了勇氣,再大的挫折,吸一口氣,似乎就此别過了。在看今天的文章之前,想把這句話送給大家:

“昨日種種,皆成今我,切莫思量,更莫哀,從今往後,怎麼收獲,怎麼栽。”

胡适的最後二十四小時

1962年2月24日,農曆正月二十,星期六。

我查了台北那一天的天氣,像趙元任歌詞寫得那樣,天上飄着些微雲,薄霧中夾雜零星小雨。

八點二十分,胡頌平又核對了一下胡适今天的行程:

九點 “中研院”院士選舉會

十一點 廣播錄音

一點 午餐

五點 酒會

他皺了皺眉,這個行程,對于一個剛從醫院出院不過一個多月的病人來說,負擔委實不小。

一陣風,車門被打開了,一個老者翩然坐了進來,這是71歲的胡适之。

車子從福州街台灣大學學人宿舍出發。1月10日出院之後,胡适一直暫住在此。他們沒有徑直開往會場蔡元培館,而是先去接化學家潘貫。前一天,胡适就對胡頌平說,潘貫的腿骨折了,行動不便,自己給潘貫寫了紙條,說明天早晨會接他一同去會場。

這是胡适的一貫待人風格,如沐春風般熱情周到。

他看上去永遠大大咧咧的微笑背後,有一顆敏感而細緻的心,待人如此,待己亦如此。

胡适的最後二十四小時

胡适躺

這幾天,胡适的心情顯得不錯。

他“生平頂頂得意”的女學生吳健雄從美國回台,胡适張羅着“不知道你們願意住在南港鄉下,還是住在城裡,兩邊都給你們預備了住處”,又要她趕緊來看他。吳健雄最著名的一項科研成果是利用實驗方法驗證了宇稱不守恒,這項工作令其同僚楊振甯和李政道獲得了1957年的諾貝爾獎。吳健雄始終不忘胡适對自己的影響,曾經有人向她請教成功的秘訣。她說:“我們要有勇氣去懷疑已經成立的學說,進而去求證。是胡院長‘大膽的假設,小心的求證’教育和鼓舞了我。”

胡适曾經給她寫信說:“我一生到處撒花種子,絕大多數都撒在石頭上了,其中有一粒撒在膏腴的土地裡,長出了一個吳健雄,我也可以萬分欣慰了。”

胡适的最後二十四小時

吳健雄結婚照

2月22日下午,吳健雄夫婦的來訪讓胡适倍感欣慰,吳健雄還讓資格比自己老許多的吳大猷管自己叫“師叔”,這讓胡适哈哈大笑,他太需要這樣的快樂了。吳大猷是楊振甯和李政道的老師,和胡适的關系更親密一些,是以在無人處,他憂心忡忡地問:“先生怎麼樣?”上午因接待活動穿了西裝的胡适當時正換上長衫,他甩了甩袖管子說:“你看我不是很好嗎?”

但吳大猷知道,胡頌平也知道,胡适的情況,其實算不上很好。

就在一年前,胡适在南昌街陸軍聯誼社心髒病複發,是心髒障礙引起了冠狀動脈栓塞症,還有新的狹心症,當時脈搏每分鐘一百四十跳,呼吸困難,冷汗如雨,被擡上汽車後先送台大醫院急診處,打強心針,用氧氣幫助呼吸,這才緩過來。到十一月,又複發一次,這次出院之前,醫生對他提出七項要求,諸如每天上午做事不超過一個半小時,會客時間不超過15分鐘,午休2小時,晚9點半必須睡覺等。

胡适的最後二十四小時

醫生為胡适健康提出的七項要求

我特地請教了我的朋友、複旦大學附屬中山醫院血管外科醫生方圓博士,他說,狹心症就是我們常說的心梗,這在當時還屬于疑難雜症,“現在可以放支架治愈”。心梗的忌諱有三,按照重要順序排序如下:

1、熬夜。

2、生氣。

3、飲酒。

但這三條,胡适每一條都有。

胡适的最後二十四小時

長草了的胡适的随身酒瓶

就在兩周之前,他還因為給《脂硯齋重評石頭記》寫序而熬夜到淩晨三點——然而還是沒有寫出來,第二天中午,他對秘書說,寫文章就是開頭難,這點我深以為然,給他點一百個贊。

他覺得人活着,一定要照常生活,如同他的老師Walter Wilcox一樣:

“一個人活到一百歲,像我的老師威爾恪思那樣的健康,照常的演說、做事,是很少的。……這位老師到了90歲,眼睛看不見了,他有錢,每天有人念Times報給他聽。先念大标題,再由他指定的什麼消息,再詳細的念給他聽。他也能回信,有時給 Times報寫信,都是口授,别人替他打字的。一個人活到百歲,到了要靠别人才能生活的話,不如自殺。不過到了那時意志已經不清明了,怕又不能自殺了。”

在社會上,批評胡适似乎成了一種風潮,甚至有陌生青年看不下去徐複觀等人對胡适的批評,專門寫信來,請胡适自己做個辯解,而胡适的态度是:不回應。

但胡适仍舊很關注那些批評自己的言論,讓胡頌平搜集好給他看。胡勸他不要看,“實在不值得一看”,胡适說:

“你以為我看了會生氣嗎?我就是看了也不會生氣的。”

他說自己如果寫《西遊記》,第八十一難會寫,唐僧去西天途中被打死的許多冤魂來複仇,唐僧承願舍身,把他的肉一塊一塊的割下來喂給冤鬼。

而現在,胡适同樣願意做唐僧,“我來舍身,使他們可以超生,可以報賬。”

但我覺得他的内心并不是不在乎的,說完那番話後的那天,胡頌平在胡适的書房裡看到一張紙條,上面寫着:

大腹能容,容天下難容之事。

如何容?

克己,再三克己而已。

胡适的最後二十四小時

胡适晚年

汽車的後視鏡裡,看得見胡适的花白頭發。

這次出院,胡适的頭發白得厲害。他對着鏡子梳梳頭發,妻子江冬秀在一邊安慰他說:“你打扮打扮,年紀輕得多,也很漂亮了。”胡适笑着說:“江冬秀小姐,我從來沒聽過你說我漂亮,從來沒聽過你說我漂亮的話呀!”

胡适的最後二十四小時

江冬秀與胡适

他們在1961年12月末過了結婚四十四周年紀念日,别人送來了一個裱着兩顆心形狀的蛋糕,他想要吃一口,又怕太太怪他“傷了心”,就先讓秘書把蛋糕送給太太,讓太太給自己留一塊。他們的婚姻是舊式的,但胡适在經曆了一次掙紮之後徹底放棄,并将自己的人設設定為“怕太太協會會長”,我在南港的胡适紀念館裡看到了ptt徽章,對于婚姻,胡适在歡迎江冬秀回國的講話上說了一句至理名言——

隻有不自由,才獲得了自由。

胡适的最後二十四小時

“甯願不自由,也就自由了”

這似乎是胡适永遠的做人方式,無論在婚姻還是工作上,他首先做的是檢討和調整自我。

他自然顧全大局,而後,他希望他的朋友們也能顧全大局。

是以,盡管有醫生的再三叮咛,住院期間,他還是花了很多精力,來進行中研院的内部問題。

他寫了一封長信,懇請郭廷以不要辭職:

胡适的最後二十四小時

這封信是口授的,胡适說自己“失之忠厚”,因為他完全體諒郭廷以的難處。

程巢父先生在研究《郭量宇先生日記殘稿》時,發現當時中研院中的不少内讧,他摘錄了幾條如下:

胡适之先生病複發,昨夜頗嚴重。聞八日研究院會議,李濟于院務抨擊頗烈,與胡先生曾有争辯,午餐亦不與胡先生同席。事在餘去會場之後。

上午出席中央研究院院務會議,默察各所負責人态度,大都缺乏祥和之氣,對人說話語多諷刺,目空一切,而以李濟、李先聞為尤甚。讀書人氣量褊狹,自以為是,不留餘地,殊非良好現象。

……

胡适的最後二十四小時

李濟

畢業于哈佛的李濟是中國第一個人類學博士,中國現代考古學之父,他主持了安陽殷墟烤麸發現。在中研院,李濟是代院長、副院長,主要的工作是協助中研院院長胡适。

李濟字濟之,胡适字适之,胡适對李濟有多次提攜,兩位的關系卻稱不上協調,我猜測,這和李濟的性格剛毅,不太圓融頗有關系。

在郭廷以的日記裡,李濟居然因為和趙元任的太太楊步偉關系差,就不準許楊時逢申請的項目經費。

而胡适一直看重的中研院評議會秘書楊樹人,也因為和李濟不和,堅持不肯出任總幹事。為此胡适曾在1961年5月哀歎:

“我接事以後第一次主持院務會議時,看見□□□那種令人讨厭的态度,我就曉得樹人是沒有法子幫忙了。樹人不是不肯為我幫忙的,他連一個車馬費也不要,他是早已決定不預備長久幫忙;除非□□□大徹大悟,否則,樹人是無法來擔任的。□□□的态度真叫人讨厭;但人倒是不壞,他的最大的缺點就是從來不替别人想想。”

方框為三個字,不難看出來,便是李濟之。

胡适的最後二十四小時

1960年,胡适與李濟在“中研院”史語所辦公樓前。

但胡适對于李濟仍舊是客氣的,隻要看信件便知道,是他一貫的親切,看得出,他渴望盡量“适之”李濟:

胡适的最後二十四小時

1961年1月30日胡适寫給李濟的信,言語之中還很親切。

但他或許想不到,2月24日五點開始的酒會上,李濟會再次讓他難堪,而也許連李濟都不曾想到,這次難堪,是最後一次。

在和院士們吃過午飯之後,回到住宅時已經是兩點半鐘。胡适給自己把了脈搏,發現是八十多跳,一切正常。

他睡了一個不錯的午覺,四點半起床,他認為自己是主辦方,要早點去會場。胡頌平勸說,會場上新聞記者太多,會圍繞他問問題,讓他晚一點去。

五點,胡适“高高興興”地走向立式麥克風緻辭,在場的新聞記者拍下了他的照片。

胡适的最後二十四小時

胡适最後一張照片

胡适的講話積極向上,主要是肯定了中研院的工作,他笑着說“今天因為太太沒有來,我多說了幾句話”,而後便請李濟講話。

然而李濟一開口,卻說“感到科學思想在中國生根不成是最大的問題……一切科學裝置是向外國買來的,學生最後必須出洋去,我們有什麼中文的科學大著作?還比不上日本。我真不敢樂觀,科學不能在這裡生根,就總覺得它是舶來品。我提出這個問題,并沒有答案,隻是我40年來一直有興趣去想的問題,現在提供給大家想想。”

李濟不僅唱了反調,還特别提到了胡适在1961年11月“亞太區科學教育會”開幕式上一份25分鐘的講話,這份題為《科學發展所需要的社會改革》的演講主旨是批判東方人憑借公德心夜郎自大的觀念,發言引起了很多攻擊,李濟在現場舊事重提,并且表示:“其中一些小地方,與我自己的看法,也不完全一樣”。

現場氣氛就有些尴尬。胡适請吳健雄講話,吳健雄說已經推定吳大猷做代表。吳大猷幫胡适找了點場子,“我覺得李濟先生不必太悲觀。留學生出國,讓他們慢慢地去成熟,十個人裡有一個回來也很好了”。吳大猷講完,胡适請另一位院士劉大中說話,劉客氣不說,隻謝謝“中研院”寄贈給他的書刊。

胡适的最後二十四小時

吳大猷

而後又輪到了胡适,這一次,他的情緒顯然有些激動了:

“我去年說了二十五分鐘的話,引起了“圍剿”,不要去管它,那是小事體,小事體。我挨了40年的罵,從來不生氣,并且歡迎之至,因為這是代表了自由中國的言論自由和思想自由。”先生講到這裡,聲調有點激動,接着說:“海外回國的各位,自由中國的确有言論和思想的自由。各位可以參觀立法院、監察院、省議會。立法院建立了一座會場,在那兒,委員們發表意見,批評政府,充分的表現了自由中國的言論自由。監察院在那個破房子裡,一群老先生老小姐聚在一起讨論批評,非常自由。還有省議會,還有台灣二百多種雜志,大家也可以看看。從這些雜志上表示了我們言論的自由。”

說到這裡,他忽然把話題中止,也許覺得扯得遠了,也許覺得不符合酒會的一貫氣氛,也許已經感覺到有些不舒服,他急忙接着說——

“好了,好了,今天我們就說到這裡,大家再喝點酒,再吃點點心吧,謝謝大家。”

這時正是六點半。

他就那樣站着,含着得體的微笑,和前來向他告辭的客人握手,并且打算轉身,仿佛要向誰去說話,忽然面色蒼白,晃了一晃,仰身向後倒下,後腦先碰到桌沿,最終摔倒在地上。

很快趕到的醫生給胡适注射了三支強心針,并進行了人工呼吸。1961年10月25日,他在給友人的信中說:“年紀是不饒人的,我今年病了兩次,才有一點點覺悟了;如今不比從前了,不可自逞好漢了。話雖如此說,我時常還記着Tennyson的詩,——Ulysses——的最後幾行:雖然用去了不少,剩下的還多着哩/雖然我們現在不是從前掀天動地的身手了/今天我們有的什麼,就是什麼/我們有的是平勻跳着的勇敢的心房,/被時代和命運衰落了一點兒/但是,意志還是堅強的,去努力,去追求,去找尋——永不退卻,不屈服。”

7點25分,一輛計程車送來台大醫院的主治醫生,他在胡适的胸部聽了一下,随即宣布:胡适那顆“勇敢的心房”已經在十幾分鐘之前永遠停止了跳動。

據說,很久之後,王志維回憶起籌備酒會時,胡适曾經對他說:“人文組請副院長李濟做代表發言。如果李先生婉辭,就不必再請他。他不講話最好,免得講些不三不四的話。”

胡适的最後二十四小時

胡适給王志維的新年卡片

胡适去世之後,台北的雨一直在下。

台北市極樂殡儀館,數以千計的市民和學生成群結隊前去吊唁,人數超過了三萬人。

大家都想最後看一看這位“我的朋友胡适之”。

他曾經資助過無數青年,幫助過無數朋友,最後,人們發現他的遺産是135美元。

胡适的最後二十四小時

江冬秀在胡适遺體前

在悼念胡适的追悼會上,李濟送的挽詞隻有三句:

明天就死又何妨?

努力做你的工,

就像你永遠不會死一樣。

這三句話聽起來不通人情,也許卻并不是刻薄,一如李濟在酒會上說的那番話,不合時宜,卻未見得沒有道理。

有趣的是,李濟的悼詞恰恰暗含了胡适曾經對朋友說的話:

“我是不把病當作病看的。一個人到了要死的時候,就讓他死去好了,就是我不當作有病看待,是以我能很快地恢複。我第一次心髒病好了的時候,我對醫生說,我做的事太多了,我在上半世紀把下半世紀的事情都做好了,就是把下半世紀的精力都透支了。……如果還可以讓我再透支的話,我還是要透支的。”——《胡适之先生年譜長編初稿》第十冊

說完這段話,胡适哈哈大笑。

看了李濟的挽辭,九泉之下的胡适,恐怕還是會哈哈大笑吧。

在海外的張愛玲看到噩耗:

“我當時不過想着,在宴會上演講後突然逝世,也就是從前所謂無疾而終,是真有福氣。以他的為人,也是應當的。直到去年我想譯《海上花》,早幾年不但可以請适之先生幫忙介紹,而且我想他會感到高興的,這才真正覺得适之先生不在了。往往一想起來眼睛背後一陣熱,眼淚也流不出來。”

心梗故去,盡管突然,卻如張愛玲所說,是“真有福氣”。胡适生前,有很多人曾給他算過命。胡頌平有次在外面看到一本名人算命大全(有點類似今日的名人星盤),拿回來給胡适看——

胡适的最後二十四小時

胡适說《人鑒》中也有自己的命

在這段談話裡,胡适提及的《人鑒》,是林庚白的命學作品。林是民國時期有名的命理專家,他曾經算出袁世凱政權的破滅,也預言過徐志摩死于非命,他給胡适批的命是這樣的,我一個字也看不懂:

胡适的最後二十四小時

不過,胡适也許已經忘了,幾十年之前,1924年1月21日,蔣夢麟生日,胡适等朋友在北京寶華樓吃飯,座中有盧毅安,擅看相。為大家都看了一看,胡适覺得算自己的不準,許多都是推理。他把這件事記在日記裡。

胡适的最後二十四小時

胡适日記裡的算命

我注意到,日記裡有這樣一段:

他說我的将來:卅四歲生活有大變;卅四五歲須遠行;風波很多,壽約七十歲。

“卅四歲生活有大變”,大概說的是他最終結束了和曹誠英的戀情。

“卅四五歲須遠行”,他35歲前往英國。

1962年2月24日,是他生命中最後一天,這一日,他七十歲零兩個月。

胡适的最後二十四小時

1、胡頌平,胡適之先生年譜長編初稿,聯經1984

2、胡頌平,胡适之先生晚年談話錄,新星出版社2006

3、岱峻,民國衣冠——風雨中研院,北京聯合出版社, 2012

4、程巢父,求是| 胡适的死因,南方周末,2019-11-14

*本公衆号圖文消息為 「山河小歲月」獨家創作,歡迎分享至朋友圈, 未經授權,不得匿名轉載。

*本平台所使用的圖檔、音樂、視訊屬于相關權利人所有,因客觀原因,部分作品如存在不當使用的情況,請相關權利人随時與我們聯系以協商相關事宜。

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