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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筆】我愛讀木心

【随筆】我愛讀木心

紅樓夢裡的詩詞,究竟好不好?

“《紅樓夢》中的詩,如水草。取出水,即不好。放在水中,好看。”

讀到這些,呆立良久,嘴巴驚訝到合不上。你不能不重視他。有這等見識,并且願意暴露自己的不完美而率性表達的先生,還能再舉出來一位嗎?

疫情初起,隔離的那一段,偶遇木心的文學回憶錄。一讀便不能罷手。周遭慌亂而危機四伏的世界模糊了,隐退了。仿佛間,留我在潮水退去的沙灘,月光皎潔,心底平靜。

如此相見恨晚,于是,竟然讀了他寫的每一本。抵擋時代風雨侵襲的文字,不容易。怎麼做到的?除非,心裡有一個無比寬廣的天地。在被敗壞的漢語的泥沼中,長出的不隻是惡之花,竟然還有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枝,又驚又喜,感動不已。

長期以來,由于木心處境的孤絕,是以我們能了解,自言自語頗多。面對陳丹青等藝術家的文學小講座裡,不足為外人道,完全即興發揮的私房話也很多。才思奔湧,令人如癡如醉。

他的文字裡,有詩人和畫家的獨特視角,傳遞的更多是感受,他可不想跟你說些什麼周全的理論。他不完美,這很好。正确和完美到面目可憎的東西,我們看得太多了。靈活敏銳,洞穿世事的又有幾人?

溪雲初起般,清新優雅,見識超群的木心,我又敬又愛。

長期以來,木心的學問水準和文學成就有争議。因為不好歸類等原因,主流評論界一直沉默。他的作品中,随處可見民國遺風式的漢語表達方式,并非刻意。字裡行間,神采奕奕,不禁感歎,發現木心,是我輩幸運無比的奇遇。他很謙虛,在遺稿中說到“我的文章比不過海,隻是一帶不太長的沙灘,而你們可以眺望海”。

我卻要為先生辯護。木心創作的目的,不為功名利祿。用心寫就的話,不求“聞達于諸侯”,也不妨礙他日暮空谷中,卓然而獨立。旁人怎麼看,又有何妨。

借用喬治奧威爾的話,玫瑰和香腸是不能比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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