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楊愛武
去年的一個春日,應朋友之邀,參加旗袍會。走進會場,一個化了淡妝、身着水綠色旗袍的女子熱情地過來和我打招呼,寒暄了好幾句,我竟沒有認出她是我相熟的微友。落座四顧,滿眼都是旗袍佳麗。她們有的在款款交談;有的獨坐一隅,置身世外一般;有的像花蝴蝶一樣穿梭其間,笑語嫣嫣。她們各具情态,臉上洋溢的都是自信滿滿。
我最初愛上旗袍,是近四十年前去同學家串門看到了她外婆年輕時的照片。在那張黑白照片上,同學的外婆高挽發髻,身穿旗袍,端莊地站在同學外公的身邊。我甚至沒有打量她外公一眼,隻是癡癡地、仿佛要看穿那照片一樣地盯着她的外婆,久久、久久地凝視。照片看不出旗袍的顔色,那靜谧的長款,溫婉的連袖,還有那古典精緻的手工扣,把她襯托得像畫中人一樣美好。尤其耐人琢磨的,是同學外婆那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好像儲存着故事,一副欲語還休的模樣。還有那修長勻稱的身段,不多一分,不少一寸,把女性曲線美淋漓盡緻展現了出來。
與當時奶奶穿的大褲腰、媽媽穿的列甯裝還有我穿的最流行的綠軍裝相比,旗袍把一個女人最極緻的張揚和内斂完美地诠釋了出來......同學的外婆出身于大地主家庭,後來随當勞工的老公去了濟南。她的底蘊、她的氣質、她的品味、她的典雅和靈秀被一件旗袍恰如其分地襯托了出來。
我從此有了很深的旗袍情結。
其時,我最大的樂趣就是在老家那個長滿梧桐樹的三合院裡,在斑駁樹影裡,攬鏡自憐,模仿戲曲裡的人物或唱或跳或演,當我搖擺腰肢,我腦海中幻想的就是穿旗袍的我,我穿了各色旗袍,展現了萬種風情……
走出那個三合院,我依舊穿當時流行的綠軍裝,以那個年代的審美觀念,那才是真正的美。在那種審美熏陶下,我很少穿鮮亮、時尚的衣服,買衣服的時候,總是哪件顯得沉穩買哪件,這麼多年,從沒張揚過。
後來,迷上張愛玲的文字,知道她喜愛旗袍。她有各式各樣的旗袍。或傳統華貴、或輕盈妩媚或華麗高雅;她穿旗袍的形象和她的文字一樣深深地烙印在每個傾慕者的記憶裡。讀着張愛玲的文字,看着她穿旗袍的照片依稀聞到一股歲月的味道。流年的暗香和生動的苦澀淡淡飄來。
十幾年前,有個很懂女人的男人當衆對我說:“你這身材,不穿旗袍可惜了。”他的話再次勾起了我對旗袍的欲望。我有了在花樣年華穿件旗袍的沖動。那時的我,正經營着那個三千多平米的超市,每天都風風火火、裡裡外外地忙碌着,連量身的時間都沒有。我也實在想象不出身穿旗袍的自己給員工開晨會會是怎樣一種情景?
想起幾年前,我脫掉工裝穿上媽媽給我買的一件藍色真絲絨長裙,當時的工會主席開玩笑說:“你得注意影響啊,别讓大家的眼球都瞪出來,”雖是玩笑,我聽得很清楚,我在機關大小是個頭,出風頭的事還是少攙和的好。
前幾年,電視劇《旗袍》熱播,我的心中再掀旗袍波瀾。心底裡愛上關萍露,隻為她每次出現都會穿着不同款式的旗袍。那風采各異的旗袍,讓關萍露成了八面玲珑的高手,她有時清澈秀麗,氣質高貴,像個大家閨秀;有時風姿妩媚,勾人魂魄,像個交際花。特别是那身讓萍露千嬌百媚的九鳳旗袍,那質地和做工,精緻到極點,唯美到極點。
葉傾城曾這樣诠釋旗袍:“沉靜而又魅惑,古典隐含性感,穿旗袍的女子永遠清豔如一阕花間詞。”
四十年的時間,旗袍夢一直伴随我,或許,是我骨子裡喜歡古典素雅的東西,或許,我像大多數做着文學夢的女人一樣,一直在期待着一場浪漫的邂逅?
旗袍,是我夢中的活色生香,讓我沉醉,讓我癡迷。
如果有那麼一天,我能着一襲旗袍,那一袖暗香流韻中,一定收藏着我的故事,帶着我深深淺淺的心事,穿過歲月的風霜,留下一路幽歌。

作者簡介:楊愛武,筆名阿彌。農工民主黨黨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省青年作協會員,市青年作協常務副主席,《淄博晚報》專欄作家。文章散見于《淄博财經新報》、《文學現場十年》、《淄博聲屏報》、《青島早報》《北京青年報》《中國紀檢監察報》、《山東畫報》《農村大衆》等省内外報刊,多次在各級征文中獲獎,有散文集《石榴花開》出版。多年來喜歡在名著裡徜徉流連,以文字記錄生活,在寫作裡不斷修行,希望逐漸完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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