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生每個邊上,都有風景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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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文原創:人生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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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儀式
離别應該有一個儀式。
無儀式,不離别。
可若離别該有儀式,那又應當賦予它什麼樣的儀式?
秦觀在《八六子》中,便給後人來了一個絕佳的示範:
倚危亭,恨如芳草,萋萋刬盡還生。念柳外青骢别後,水邊紅袂分明,怆然暗驚。
無端天與娉婷。夜月一簾幽夢,春風十裡柔情。怎奈向、歡娛漸随流水。素弦聲斷,翠绡香減,那堪片片飛花弄晚,蒙蒙殘雨籠晴。正銷凝,黃鹂又啼數聲。
02
暗驚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
芳草給詩人帶來無數的靈感,也承載了太多不一樣的情緒。
有時是歡愉,有時恰恰相反。
恨如芳草,萋萋刬盡還生。
恨,什麼仇,什麼恨?
自然是幽恨。
恨而不能發那種。
恨而不能痛痛快快發那種。
恨而不能痛痛快快發也不能痛痛快快消那種。
隻有這樣的恨,才會像芳草一般,榮後還枯,枯後還榮。
沒完沒了。
沒完沒了的芳草或許可以悠然自得,但沒完沒了的恨,卻足以讓任何一個人抓狂。
抓狂的原因不僅在于恨的沒完沒了,更在于這沒完沒了的恨,會反反複複地讓時光倒流,反反複複地讓過去的場景重制——
柳外青骢,水邊紅袂。
柳色蒼翠,紅袂似火。
多麼濃烈的畫面。
濃烈到一望便觸目驚心。
更不用說還是無數次回望。
無數次不得不回望,想忘也忘不了。
那似火的紅袂,一次次灼痛了回望者的眼睛。
燃燒了回望者的魂魄。
他卻無能為力,隻能聽任自己一次次怆然,一次次暗驚。
怆然是對的,暗驚也是對的。
非怆然,非暗驚,就對不起那蒼翠的柳色。
更對不起那似火的紅袂。
注定,在劫難逃。
03
銷凝
無端天與娉婷。
上天為什麼要将那個人的容顔生得如此美麗,引得人不停地思念呢?
夜月一簾幽夢,春風十裡柔情。
美妙的時間總是太短,不拘這樣的時間是發生在現實中,還是夢境裡。
怎奈向、歡娛漸随流水。
如同奈何不了上天将斯人生得如此美麗一般,也同樣奈何不了一天天漸行漸遠的事實。
素弦聲斷,翠绡香減,那堪片片飛花弄晚,蒙蒙殘雨籠晴。
春天是一天一天去得遠了。
如同那些共度的時光,一天一天漸行漸遠。
花兒一片一片飛落枝頭,細雨迷迷蒙蒙,籠罩着天地。
這時節,不春不夏,如同人心中不上不下無以安放的焦灼。
也隻有怅然黯然癡然茫然了。
正銷凝,黃鹂又啼數聲。
為什麼黃鹂要在這個時候啼鳴?
是因為看不下去主人公怅然若失的悲愁,還是無端助興,在主人公的凄楚之上,再增添縷縷哀傷之音?
又或者,看見這一切的黃鹂,為春天的離去一直悲傷的黃鹂,隻不過同病相憐,在主人公的情境中,照見了自己?
04
在劫
《八六子》在黃鹂的數聲啼鳴中終結。
但黃鹂的聲音,并不随着詞作的終結而終結。
它會繼續在讀者的耳畔回響。
我們不知道詞作中主人公因何與自己的心上人分開,是自願,抑或是不得不如此。
沒有交待原因,留給讀者自己思索的空間很大。
我們可以将這一段分别,代入任何一段故事。
前人的,今人的。
身邊人的,甚至自己身上。
離别,就該不問原因。
相思,就該不說長短。
曾經的夜月幽夢有多美,春風十裡有多柔情,如今的怅然,就有多麼刻骨銘心。
還有那至死難忘的分離場景。
正适合裝點離别的浩蕩。
非濃豔至極的場景,便不足以表達相思的如火如荼。
一如那如火如荼的牽手時光。
或許,他和她之間的愛,正如同他對她的相思,都要轟轟烈烈地燃燒過,才會真正被慎重其事地刻印在靈魂深處。
那是他的緣,也是他的劫。
在劫難逃。
人生君說
“相思處,柳外青骢,水邊紅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