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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網誌早該對網絡暴力動手了

微網誌早該對網絡暴力動手了

作者|周超臣

頭圖|丹麥電影《狩獵》截圖

微網誌終于行動了,但晚了。

1月27日晚,微網誌管理者在微網誌中表示,為進一步落實中央網信辦“清朗·2022年春節網絡環境整治”專項行動要求,回應網友關切的網絡暴力問題,微網誌第一時間成立了治理網絡暴力專項工作組,并對相關内容進行了集中排查;後續站方将加強對網絡暴力、不友善言論的治理力度,不斷完善産品功能更新,拟上線“一鍵隔離網絡暴力”模式,加強人身攻擊/不友善言論識别處置,優化新聞當事人保護,確定使用者安全。

微網誌早該對網絡暴力動手了

截圖:微網誌管理者

中央網信辦“清朗·2022年春節網絡環境整治”專項行動可能隻是促使微網誌上線“一鍵隔離網絡暴力”模式的動因之一,更直接的誘因可能是前幾天十幾歲的河北尋親男孩劉學州留下遺書自殺身亡。

1月24日0點,劉學州在微網誌上留下了一封遺書,稱被自己的親生母親拉黑,在網上被網友颠倒黑白,在抖音、微網誌等平台上“有很多人罵我,諷刺我,誣陷我,诽謗我,對我評論和私信人身攻擊”,“這幾天一直有人抖音、微網誌私信攻擊我、罵我”。他說:“承受了太多太多‘心機婊’‘快去死’‘惡心’‘娘炮’等等各種各樣的詞”。

雖然劉學州輕生,網暴不是唯一的原因,但也是很重要的一個誘因。就像他說:“把這些全部加在我一個人身上,我實在是承受不起來了,因為我才十幾歲……”

他希望“那些在網絡上喪盡天良的人,得到他們應有的懲罰”。留下這封遺書後,他在三亞的海邊吃了藥,被好心人發現後,被送去了醫院搶救,淩晨4點多,劉學州經搶救無效死亡。

微網誌早該對網絡暴力動手了

截圖:劉學州微網誌

原本劉學州因為受到孫海洋尋親鼓勵,尋找到了自己的親生父母,本是一樁喜事,但因為後續的種種,包括來自親生父母的、輿論的,最終導緻了悲劇收場。

渡渡網絡創始人黃歐在《财富Plus》上寫道:“作為一個多年的線上社群管理者,我深知新浪微網誌這樣一個公開社群的管理難度:一邊是戾氣越來越重的網友;一邊是要求越來越嚴格的政府。雖然法律對網絡暴力有相應的規定,但明顯執法成本還是太高了,最終管理的任務還是會大部分落到平台這裡。我個人希望國家和平台對于網絡暴力有一個類似于前幾年治理酒駕那樣的決心。如果新浪這一系列措施可以奏效,其他社群也可以參照他們的經驗對網絡暴力進行嚴格管理。這本身是一場長期的教育:‘我們不能在網上對他人肆意妄為。’”

還有網友評論道:“微網誌之是以變成了現在這樣跟‘大糞坑’一樣的輿論環境,上面充斥着網絡暴力和謾罵,跟微網誌平台方之前利用粉圈賺錢,默許粉絲控評,進而失去對平台治理能力有很大關系。不用說之前江歌媽媽遭遇過的網絡暴力,最近劉學州的慘案,就是網絡暴力的直接結果。對于平台方來講,如果不對平台上的網絡暴力、侮辱謾罵等行為進行治理,恐怕在劣币驅逐良币的效應下,微網誌的環境會進一步惡化。”

更多網友呼籲應該實名制,同時舉報維權等方面需完善。“網絡暴力和侵權懲處應有力度,要打疼、成本上不劃算,煽動和失實就少了,不讓無刀殺人者得逞。真正需要幫助的就能出來,輿論監督也就起效。”一位網友寫道。

資深媒體人蘇牧野寫道:“在我看來,圍觀即網暴。微網誌和其他平台可以改進規則,但悲觀地說,社交媒體存在一天,這個現象就不會消失。”

1月28日上午,@微網誌管理者 又發了一條微網誌:

關于近期廣大網友關注的尋親男孩劉學州事件,微網誌社群進一步排查線索。自1月12日當事人收到私信以來,至24日0點,共有1239個與當事人有私信往來的使用者。依據法律法規,站方無權檢視使用者私信内容。我們對相關使用者近期以來的公開發博内容、評論内容,以及被其他使用者舉報投訴情況進行了逐一核查。情況如下:

1239個賬号中,近期公開發言支援鼓勵劉學州堅強生活的内容居多,有使用者還曬出與劉學州的私信對話,内容溫暖積極,充滿愛心。還有部分賬号對劉學州事件發表客觀評論或提出一些正常問題。同時,有個别使用者存在人身攻擊言論,站方對排查出的40個違規賬号予以永久禁言處置,對52個賬号予以禁言180天至1年的處置。

下一步,站方将持續跟進劉學州事件,全力配合相關政府部門進行調查,讓網暴行為在法律架構下得以有效限制和治理。

今天有媒體報道,劉學州的遺體已于27日在三亞火化,28日骨灰被帶回河北老家進行了安葬,他的舅媽(養)接受采訪時稱,想讓他先“入土為安”。

事實上,這些年,網絡暴力事件幾乎每天都在上演,無論是名人、明星還是普通人,要麼遭遇人肉搜尋,要麼被群起而攻之,遭遇網暴多人,輕則關閉評論區、退出微網誌,重則以性命為代價。

誰還記得2018年8月,四川德陽的安醫生因為在遊泳池裡發生的一個小小的沖突,遭遇了鋪天蓋地的網絡暴力後,于8月25日下午在自家車内服用500粒安眠藥自殺,不幸身亡?

劉學州則是最新的一起。

在剛剛收官的熱播網劇《開端》中,黃覺飾演的司機說:“那些人他們懂什麼?他們憑什麼可以在網上随便造謠诋毀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

“你看到是誰開的槍嗎?”

“我看不清,他站在道德制高點上,他在陽光下。”

——電影《狩獵》

這些躲在鍵盤後面、躲在黑暗處用刻薄和無恥的文字當武器,肆意攻擊着他們的“獵物”,他們是現實版的烏合之衆。他們“不善推理,卻急于采取行動”,古斯塔夫·勒龐在《烏合之衆》裡寫道。

他将這些烏合之衆的群體特征歸納為三個——

首先,即使僅從數量上考慮,形成群體的個人也會感覺到一種勢不可擋的力量,這使他敢于發洩出自本能的欲望,而在獨自一人時,他是必須對這些欲望加以限制的。他很難限制自己不産生這樣的念頭:群體是個無名氏,是以也不必承擔責任。這樣一來,總是限制着個人的責任感便徹底消失了。

第二個原因是傳染的現象,也對群體的特點起着決定作用,同時還決定着它所接受的傾向。傳染雖然是一種很容易确定其是否存在的現象,卻不易解釋清楚。必須把它看作一種催眠方法,下面我們就對此作一簡單的研究。在群體中,每種感情和行動都有傳染性,其程度足以使個人随時準備為集體利益犧牲他的個人利益。這是一種與他的天性極為對立的傾向,如果不是成為群體的一員,他很少具備這樣的能力。

決定着群體特點的第三個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同孤立的個人所表現出的特點截然相反。我這裡指的是易于接受暗示的表現,它也正是上面所說的互相傳染所造成的結果。

謠言和網絡暴力,往往是一對孿生兄弟,也是網絡世界的兩大顯性毒瘤。無論有意無意,造謠者往往無視法律和道德的限制,前段時間甚至把謠言造到了統管媒體和輿論的中央網信辦頭上。

微網誌早該對網絡暴力動手了

截圖:網信中國微信公衆号

1月25日,劉學州去世的第二天,中央網信辦釋出簽署時間為1月22日的一份《關于開展“清朗·2022年春節網絡環境整治”專項行動的通知》,第一條就是“集中整治網絡暴力、散播謠言等問題,切實維護網民利益。”

微網誌早該對網絡暴力動手了

美籍德國猶太哲學家漢娜·阿倫特說:“當一個人拒絕主動思考時,他就交出了作為人類獨有的特質,是以他不再有能力做出道德判斷。這種思考的無能,會讓許多普通人犯下駭人聽聞的罪行。”

《狩獵》裡說道:“世界上存在着太多惡意,但如果我們互相支援,那些惡意自然會離去的。”

微網誌早該對網絡暴力動手了

但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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