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以來，我們頂住了來自于商業等很多層面的壓力，在這（打擾使用者）方面非常非常謹慎。”在被記者問到目前企業微信的商業化進度時，騰訊企業微信副總裁、生态合作負責人李緻峰這樣說。
繼2018年企業微信打通微信、開啟流量池閥門後，企業微信進一步加快内部協同。不久前，企業微信聯合騰訊文檔、騰訊會議團隊宣布，三大産品融合打通，在企業微信上聯合推出一套全新的效率協作功能。
随着企業級客戶的需求不斷湧現，李緻峰稱，企業微信在不斷調整中間的平衡點，一點一滴地進行偏向，但是，“這并不能立刻就說是不是企業微信開始向商業化傾斜，我認為更多是一種對企業客戶的需求适應。”
在平衡中逐漸向企業級客戶傾斜，在“不打擾”原則下慢慢滲入商業化動态，企業微信變化的背後，是協同辦公行業在數字化轉型浪潮中愈發白熱化的競争态勢。此前，阿裡雲智能總裁張建鋒在内部信中表示：“未來十年，最大的确定性就是數字化技術的普及，整個社會經濟和生活必将全面數字化。”基于此，占據先發優勢的釘釘繼續擴張領土，企業微信逐漸放松商業化克制态度，憑借産品體驗聚攏網際網路創業公司的飛書另辟蹊徑，華為WeLink、金山文檔、石墨文檔等持續更新革新。
目前行業頭部優勢暫時停留于釘釘，但其身後企業微信、飛書等産品飛奔追趕，尚未挖掘完全的企服賽道更是不遵循二八定律，企業數字化浪潮下，協同辦公領域内的貓鼠遊戲或許将玩出新的賽點。
多足鼎立
此次企業微信大會上，騰訊微信事業群副總裁、企業微信負責人黃鐵鳴公布最新成績——企業微信上的真實企業與組織數超1000萬，月活躍使用者數超1.8億，連接配接微信活躍使用者數超過5億。企業微信團隊披露，每1個小時，有115萬企業員工通過企業微信與微信上的使用者進行1.4億次的服務互動。
相較而言，2021年10月中旬，釘釘對外宣布使用者數已突破5億。2021年11月，飛書正式釋出全新5.0版，彼時飛書CEO謝欣對第一财經記者表示，飛書過去一年增長得很好，但日活等資料是偏C端産業的衡量名額，不太适用于B端産品。
根據易觀千帆資料顯示，2021年11月，釘釘的月活躍使用者數為1.56億，企業微信月活人數為7.2千萬，飛書為70.38萬。
一位三款軟體均使用過的創業公司高層對第一财經記者表示，釘釘部分功能存在備援問題，但是入市最早，沉澱了大量資料，如果沒有特殊原因，沒有更換的必要性；飛書的一緻性與易用性最佳，但過于強調OKR，有一種被企業文化入侵的感受；相較于釘釘與飛書相近的成本，企業微信基于微信的龐大流量池，入手成本更低。
騰訊企業微信副總裁、行業擴充負責人盧青偉分享一位客戶案例稱，過去咨詢過一家汽車廠商選擇企業微信的原因，對方稱線上辦公軟體教育訓練成本高昂，該企業員工七萬人，每個人的教育訓練成本為70元每小時，而企業微信延續與微信相一緻的體驗，不論大小企業、員工受教育程度高低、是否接觸過計算機，都能像使用微信一樣使用企業微信，綜合下來一小時就替公司節省490萬，是以在盧青偉看來，不需要特意的員工教育訓練是很多企業選擇企業微信的重要原因之一。
另外一個原因，盧青偉稱，在于企業微信與微信互通的能力可以讓企業級客戶接觸消費者，幫助客戶帶來生意增長。目前企業微信全部的服務商總數已經達到12萬，其中表現優秀的服務商總數超過4000家。生态能力可覆寫97個行業，與連接配接微信相關的獨特接口達1232個，第三方接口則多達1900個。
但TO B行業，先發優勢是最難逾越的山頭，多位企業人士對第一财經記者表示，更換協同辦公軟體成本過高，如無特殊原因，并沒有更換的必要，也正是以，企業微信雖擁有龐大的流量優勢，但落後釘釘多年，追趕過程中，客戶數量、落地行業、活躍使用者數等核心名額，仍難以望其項背。
對于這種差距，李緻峰表示，整個企業數字化轉型一定不是單一小個體的數字化，一定是整個現實架構網絡全部跑起來的狀态，但最終誰能真正連接配接好企業、連接配接好B端到C端，李緻峰認為這裡企業微信的機會很大。
2021年11月17日，位元組跳動集團旗下飛書正式釋出全新5.0版，包含品牌logo、視覺體驗的全面更新，以及飛書人事、飛書合同、飛書審批等新産品。同月，飛書在機場上投放了成立以來的第一個廣告，且效果不錯。投放背後的具體考量謝欣并未做多透露，但行業競争愈發白熱化或許是原因之一。
除了頭部企業，協同辦公行業在企業數字化轉型浪潮下紛紛更新。去年12月，金山辦公釋出金山數字辦公平台，打造的涵蓋内容創作與管理、協同辦公、業務數字化的賦能解決方案，可支撐政府、國企、央企、規模民企在内的大型、超大型組織，建立專屬的數字化辦公平台。金山辦公進階副總裁姜志強表示，“誇張點說，一夜之間，很多企業原來的資訊辦全改成數字辦了。”
同月，石墨文檔推出企業群組織打造的企業級雲端Office——石墨辦公。石墨文檔創始人兼CEO吳潔對第一财經記者表示，石墨正在逐漸推進各個行業客戶的落地，比如2019年聚焦在網際網路線上教育，2020年聚焦在智能制造、創新制造以及地産行業，2021年聚焦金融行業與央企、政府機關等。
各自優勢
同一賽道，依靠直線很難超越，多足鼎立的格局之中，各家依據彎道優勢試圖開辟出一條路徑。
企業微信展示的企業級合作客戶中，小米集團位列其中。但有意思的是，小米集團創始人雷軍多次為飛書站台，稱飛書“越用越順手”“小米選用了飛書，目前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飛書在資訊建立、分享，以及協同辦公方面，非常簡潔、高效，的确越來越順手。”小米系企業華米CEO黃汪也盛贊飛書體驗，并在朋友圈公開表示“恨不得為飛書寫代碼”。
據了解，以小米為例，企業内部主要以飛書為主，以零售門店為主的對外管道則以企業微信為主，行業人士對第一财經記者表示，企業微信非常大的優勢除了微信流量積累外，還有更改了人數上限，便于銷售導向的企業級客戶發展業務。
搭建于微信之上，“連接配接”早已成為企業微信的本色。張小龍曾表示，“隻有企業微信延伸到企業外部的時候，它才會産生更大的價值。”此次黃鐵鳴宣布，企業微信上的真實企業與組織數超1000萬，之後，企業微信推出的微信客服能力、企業上下遊連接配接能力、以及融合将騰訊文檔、騰訊會議與企業微信打通融合的舉措，将進一步強化企業微信在效率協作方面的連接配接能力。
以線下銷售門店為例，企業微信全面打通與微信視訊号的連接配接，企業的視訊号直播間将設定導購入口，消費者可以一鍵接入。此前，企業微信推出的“産業互聯”功能，可将企業所有上下遊供應商、經銷商都加到通訊錄中，通過通訊錄分類、分層管理，上下遊企業在溝通的鍊路被縮短至手機螢幕裡。
對于釘釘而言，釘釘總裁葉軍表示，釘釘是比企業微信與飛書更“重”的存在。“我們肯定比他們重，我們重的解法是什麼？因為我們進這個産業早，這就是我們的優勢，因為“重”得早，我把這個生态建起來了，我獲得了更多的生态資源的輔助加持，我雖然重，但是這些企業都不是我們服務的，都是做生态的服務商提供服務的。”葉軍稱。
為了将産品推向更多企業，釘釘在全國擁有多個區域團隊，深入教育、網際網路、制造業、醫療、政務、餐飲等多個行業，将企業按照大中型、中型和中小型進行劃分。葉軍表示，To B企業如果做得太輕容易被替代，不能隻做非常簡單的聊天功能，公司一直在把握中間這個度。“我們一般一個人要服務幾十個大型企業，我現在平均下來一周至少還要跑一家企業。因為To B比較重，不去現場很難了解到他有什麼需求。“
針對飛書，謝欣表示，和市場上同行不太一樣的是，同行都是瞄準市場的需求去做，飛書剛開始要從位元組跳動本身出發，滿足公司内部需求。但對于飛書能否對外滿足客戶需求，尤其和位元組跳動業态差别比較大的公司，團隊心裡沒有把握，也是以一直處于測試程序中。
自今年以來，飛書的客戶範圍從初期集中的網際網路、科技、文娛等行業的客戶，拓展到了新能源汽車的蔚來、理想、小鵬；新消費的元氣森林、文和友；再到地産的融創中國、旭輝集團；文化傳媒領域的萬達影視集團、得到App；先進制造領域的安克創新、地平線等。
談到競争問題，此前阿裡巴巴合夥人、釘釘教育線負責人方永新在接受采訪時表示，“釘釘的高效已經被驗證過了，我們在跟習慣做鬥争。我内心希望工作學習用釘釘，生活用微信，那個是個人空間。”方永新表示，微信的社交領域無人撼動，但是抖音還是冒出來了，釘釘也起來了，這恰恰說明這個空間足夠大，需要太多不同類别的企業進來。
生态較量
雖然辦公協同領域百家争鳴，但不可否認的是，搭建于阿裡雲的釘釘、以及搭建于騰訊雲的企業微信，才是目前最具競争力的賽手，已發展至較量生态的層面。
Canalys資料報告顯示，2021年第二季度中國雲基礎設施市場同比增長54%，達到66億美元。其中阿裡雲占比33.8%，華為雲占比19.3%，騰訊雲占比18.8%，百度AI雲占比7.8%。阿裡雲财報顯示，其2021财年營收601.2億元，通過深耕政企服務市場，政企行業收入占比持續上升。
多位行業人士對第一财經記者表示，雖然飛書産品體驗非常好，但在企業級客戶群中的銷售邏輯，并非隻靠産品說話，技術層面的雲服務安全性支撐，銷售層面的雲服務打包售賣等，都是影響企業客戶決策的重要決策，也是以，目前飛書的客戶暫時聚焦于小型網際網路創業公司，使用者量與月活使用者數也較少。
聚焦于釘釘與企業微信，兩者在雲服務、客戶争奪、生态搭建等多元度展開競争。2022年1月，釘釘與企業微信先後釋出最新産品與動态。葉軍稱，“我們不能什麼都做，就是幹适合我們的事情。”以釘釘制造行業解決方案2.0來看，釘釘從“資料同頻”作為切入口，以“碼上制造”産品為制造行業專屬底座，提供裝置上釘、計件日結等基礎産品，結合阿裡雲平台能力推出采銷釘、能耗釘産品，為制造業提供可适配、易拓展的數字生産力工具。制造業之外，釘釘也将辦公協同擴充至教育、醫療等行業。
2022年，企業微信也将生态作為重點進行介紹與布局。李緻峰稱，企業生态有四大特點——“更壯大的生态隊伍，更全面的行業覆寫，更開放的生态能力、以及更豐富的産品服務。”今年企業微信上線了三大生态方面的功能——第一是應用“快速上線”，合作夥伴無需繁瑣的“上架稽核”，開發者可以快速上線應用；其次是員工“快捷安裝”，應用無需管理者授權使用，員工也可以自行添加和推薦；第三是“接口廣場”，合作夥伴間可以互相開放接口，提升生态合作效率。
不同于過去單一的财稅、行政、客服等CRM，塵鋒創始人兼CEO蔡質彬表示，塵鋒希望通過企業微信來打造一個閉環，讓企業把銷售、客服、營運、交易等全流程環節，在微信生态中能串聯起來。也正是通過類似塵鋒這樣的服務商，企業微信通過開放接口開放生态、擴大客戶群體。
塵鋒内部員工對第一财經記者表示，服務商行業中最高的壁壘并非技術，而是行業解決方案的提供，這需要大量人力物力的投入，通過長期深入了解行業與企業特性，才能制定精準的解決方案。
生态的背後，需要雲服務的牢固支撐，是以在一定程度上，釘釘與企業微信之間的競争，也被視為阿裡雲與騰訊雲之間的競争。阿裡雲積累的先發優勢，使得釘釘在制造業培育出大批量客戶。葉軍稱，釘釘與其他行業一樣，通過與行業共創的方式吸收來自行業的真實需求，“不是釘釘發展了制造業，而是制造業發展了釘釘。”
目前騰訊在制造業行業尚處于早期起步階段，此前騰訊公司進階執行副總裁、雲與智慧産業事業群（CSIG）總裁湯道生在接受第一财經記者采訪時表示，目前騰訊雲服務的客戶除了大型與集團型企業以外，也有腰部中小企業，以及開發者或個體使用者，使得三年來CSIG的業務戰略變得越來越清晰。至于從個性化解決方案到标準化解決方案的進化更新，湯道生表示仍需一個過程，但具體時間尚無一個明确的數字，“剛開始會去摘一些比較容易摘的果子，随着技術的疊代，原來不敢碰的現在也敢了，但騰訊會持續聚焦在基礎底層平台，更多個性化支援是由行業合作夥伴來提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