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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歲女紅軍劉文治:帶弟弟走完長征,曾用一塊鹽救了整個排

108歲女紅軍劉文治:帶弟弟走完長征,曾用一塊鹽救了整個排

在延安的寶塔山上,一位老婆婆站在山頂上向遠處眺望,與她一起的,還有身邊跟着的二十來位遊客,但如果你仔細聽聽,從他們那道地的鄉音中就能明白,這是祖孫四代的一大家子。

老婆婆在家人的攙扶下到處走着,每走到一處就開心地大笑,和别人說道這裡的變化,當看到黃河的時候她不禁感慨:“ 以前河兩邊的鵝卵石沒有了,河道也變窄了。”

這位老婆婆名叫劉文治,關于她的故事少之又少,甚至沒有傳言,可一旦挖掘,卻又深深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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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文治是老紅軍,經曆過長征,經曆過抗日,在一段悄無聲息的時間細流中,她以一個小角色的生活經曆,印證了何謂“紅色精神”。

108歲女紅軍劉文治:帶弟弟走完長征,曾用一塊鹽救了整個排

劉文治出生于1912年,正是清朝沒落之後的時間段,雖然這個腐敗王朝得到了推翻,但是貧民的地位卻依舊沒能迎來魚躍翻身。

出生四川的劉文治也一樣與同齡人深陷在一片水深火熱之中,家中消費入不敷出,光溜溜的就隻有幾樣家具,說道是家徒四壁也不過如此了。

貧窮帶給劉文治的最初感想是絕望的,如同饑餓一般無法抗拒,烙印在這個年幼小姑娘身上的,是一個時代悲痛的烙印。

劉文治的童年是黑暗的,在她之下還有着四個兄弟姐妹,最為年長的劉文治就這樣理所當然地扛起了照顧弟弟妹妹們的責任。

她白天要上山劈柴砍草,傍晚就得回到家裡生火做飯,一個孩子在最活躍的年紀,硬生生是把一雙巧手磨出了片片老繭,如此窮苦的日子,劉文治一過就是十年,從一個幼稚的孩童,早熟成了半個媽媽半個姐姐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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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劉文治十幾歲的時候,懂事的她看着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選擇了去到别人家裡當童養媳,這樣子,至少能節約點糧食,給弟弟妹妹們多吃點。

打豬草,澆大糞,劉文治手上幹的重活,絲毫不亞于同鄉的男孩們,她本以為自己會這樣潦草過完一生,但紅軍的來到,點燃了她生命中的第一盞燈火。

上個世紀二十年代,在劉文治二十歲的某一天,她的家鄉來了一群身穿軍裝的陌生人,這些人看着十分淳樸,比起士兵更像農民,可是鄉民卻對他們抱有很強的距離感,這是大家平日裡受軍閥欺淩後留下的陰影。

許多鄉民甚至是放棄了家中财物,轉頭就往附近的山上逃去,而在這一批人中,就有着劉文治的身影。

據她晚年回憶:“村裡人不曉得他們是紅軍,都很害怕,全往附近山裡跑,我也跟着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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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軍是幫百姓打天下的英雄,他們以德報怨,面對鄉民們的排斥倘然接受,甚至在當地駐紮以後,還在農活上經常幫助大家。

漸漸地,鄉民們都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而劉文治也在與紅軍同志們的日漸相處中,感受到了一絲難得的溫暖,于是這個二十歲的小姑娘心中萌生出了參軍的念頭,并且在隔年用行動踐行了自己的想法。

作為少數不多的女兵,黨組織對于她的到來是十分歡迎的,劉文治沒有将參軍的消息告訴給家人,是怕她們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她剪去辮子,穿上軍裝,沒有帶上一點行李,就這樣孑然一身,投入到了黨組織的懷抱中來。

2

劉文治加入紅軍後被配置設定到婦女排,與她同期的隻有兩位姐妹,她們的任務在于平時幫助男同志們縫衣補帽,可是紅四軍人數之多,光靠幾個女兵怎麼忙得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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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幾人平時的任務還包括宣傳擴紅,對于擴紅來說,劉文治可謂是一把好手,她對待工作尤其積極,無論是隊伍安排的組織演講,還是平時内部的巡回演出,她都展現出了一股“巾帼不讓須眉”的自信。

劉文治在私底下也不忘與平時接觸到的老百姓唠唠嗑,講解關于紅軍的故事,劉文治不懂文化,但是對于傳說卻記憶深刻。

久而久之,與她相近的姑娘們,也都在她的引導下,加入到了紅四軍來,兩年的時間,劉文治就讓婦女排從三人擴充到了八十人。

雖然看似人數不多,但個個可都是名副其實的“鐵娘子”,上得廳房,下得廚房,給紅軍隊伍帶來了極大活力。

兩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劉文治的紅色生涯,在1935年遭到了迎頭痛擊,紅軍在五次反圍剿行動失敗以後,被迫踏上了兩萬五千裡的長征轉移。

不過這一趟生死殊途,也正是劉文治個人魅力最為耀眼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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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長征很苦,長征很難,如若不是親身經曆,語言都無法形容其艱苦的萬分之一,劉文治所在的紅四軍先後突破了敵人數道封鎖線,面對炮火夾擊,劉文治從不畏懼。

可讓她真正深感恐怖的,是在行軍過程中,惡劣環境帶來的威脅:“我們每天不停地走啊走啊,一路往上爬啊爬啊,從天不亮走到天黑……能吃飽就不錯了。”

劉文治三過草地,與她同行的不止有戰友,還有她的三弟,年僅十三歲的劉文學。劉文學個子不高,身子瘦弱,在穿越草地的過程中經常發病。

劉文治的女兒謝家喜有提到過:“媽媽的這個弟弟叫劉文學,我們喊小舅舅,後來轉業到成都鐵路局。小舅舅跟着媽媽走完了長征。就算路上已經走得非常累了,媽媽還是會去生火、扯野草,做飯給小舅舅吃,一路上都在照顧他。小舅舅後來說,如果沒有姐姐,他走不完長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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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文治有說過:“他們一個個倒了,到處都是。有的是餓死的,有的病死。我們是紅軍,不怕死,我們繼續往前走。”

這大概是劉文治對于長征最大的感觸,草地上遍布沼澤,有時人走着走着,就突然會掉入進去,連發出一聲呼救的機會都沒有,但是比起這個,更難解決的還是物資緊缺的問題。

草地之上一望無際,除了野草隻有野草,大家就隻能拿熱水去去苦味勉強下肚。

劉文治回憶:“我現在都記得那個味道,那種說不出來的味道,但當時能吃飽已經很不錯了!”

有時運氣好能挖點野菜,但對于大家的肚子可謂是杯水車薪,而劉文治身後背着的一塊包裹,成為了大家走過草地的關鍵,因為那裡邊裝着一塊鹽塊。

這塊鹽塊可以說是老天贈送來的禮物,劉文治帶着婦女排進入草地之前,隊伍有路過一座鹽山,鹽山在一道山溝裡,正巧給劉文治撞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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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行軍匆忙,她沒來得及通知大家,隻能挖了一塊背上,正是她的這份細心,讓後來的大家有了前進的動力,劉文治沒敢将鹽塊分給大家,因為怕大家餓極了克制不住全部吃完。

她在每頓野草湯裡會用小刀敲下一點鹽泡沫,八十名女兵可以翻過草地,這在平日裡微不足道的鹽塊可謂是大功臣。

除了草地以外,劉文治還帶着婦女排翻過了夾金山,夾金山是一座雪山,地勢不僅峻峭,而且越到高峰,氧氣就更為稀薄,氣候的變化無常,加上低溫的寒冷,讓許多紅軍戰士在睡夢中就不幸犧牲了。

劉文治回憶:“太冷了,我們遮雨擋雪用的油布都凍脆了,根本不敢折疊,一折就會斷開。”

劉文治的隊伍裡有一個名叫張文的姑娘,而這位姑娘就是後來開國上将洪學智的夫人。張文比劉文治小了七歲,差不多她與弟弟一般大,而且還都是老鄉,是以劉文治一直将她視為自己的親妹妹一般,但天災人禍可不會因為這個就差別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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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翻越夾金山的半道上,張文身體不适,綿軟無力,幾近陷入了昏迷狀态,常常是人在前邊走着,突然就摔進了雪地裡,等到劉文治一次又一次地将她扶起後才意識到。

雖然張文一直嘴硬說道自己沒事,可要再放任她一意孤行,不用多久她就再也無法集中精神面對風寒了。

于是劉文治卸下了張文的所有行李背在自己身上,然後又叫來了另一邊的管理科長,靠着兩人單薄的身子,拼着一口氣把張文一同帶到了山頂。

張文對此十分感動:“在夾金山上,如果沒有劉文芝排長和管理科長的幫助,我是肯定爬不到山頂的。我終生對她們懷有深深的感激之情。”

在這長征途中,劉文治還偶然救下了一個糙漢子,而她當時沒想到的是,這個糙漢子,竟然會在未來與她喜結良緣,成為相守一生的夫妻謝長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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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長征結束以後,劉文治跟随隊伍來到了甘肅,紅軍力量得到了片刻的安穩,劉文治也重操舊業,帶着婦女排的同志們繼續幹着縫補衣物的活計,她們在一家服裝廠裡工作,而正是這麼一個契機,讓劉文治再次碰上了當初自己救下的那個糙大漢。

這個糙大漢名叫謝長遠,兩人既是戰友,也算是過命的生死之交,不過兩人互相都遺忘了對方的長相。

謝長遠不僅與劉文治來到了同一服裝廠,而且還成為了機關上司,他在平時配備着一名警衛員,而當他再次遇見劉文治時,頗有點“不打不相識”的意味。

服裝廠裡有一間草房子,居住環境較為良好,劉文治希望将它作為婦女排居住的地方,畢竟女性嘛,比較愛幹淨,可謝長遠的警備員不同意了,他覺得機關的上司才應該得到優待。

兩人之間因為僵持不下發生了争吵,事情很快便捅到了謝長遠的耳中,謝長遠雖然身居高位,但性格卻善良忠厚,他斥責了警備員,并且找到劉文治讓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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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做法讓劉文治對謝長遠的印象十分深刻,前者是上司,後者是排長,兩人在工作之上的接觸也挺多,随着漸漸加深的了解,他們都回憶起了長征路上的相遇,于是一段紅色姻緣就此結下。

劉文治覺得謝長遠為人可靠,謝長遠則欣賞劉文治的處事幹練,兩人最終在1937年結為了夫妻。

在那段炮火紛飛的峥嵘歲月裡,每個人的生活都有萬般無奈,也有在曆史巨大帷幕之下細細綿纏的溫柔,謝長遠與劉文治兩人的婚後日子過得很是甜蜜。

雖然兩人主要從事的工作内容都在後方,但這也不代表着生活上的一帆風順,劉文治經常會接到黨組織配置設定的調動。

在1945年還去過延安一次,這一去就是呆了三年,後來劉文治給謝長遠生下四個兒女,他們就像是那個時代的小角色,在默默無聞的同時,也在革命曆程的某個角落裡發光發亮。

兩人的大兒子謝家銀和小兒子謝家榮,在解放結束以後也相繼去到了部隊當兵,他們至今仍記得母親劉文治對他們的叮囑:“你當兵就好好當,打仗不要怕死,不要當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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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文治就這樣走過了幾十年的光陰,盼來了新中國的成立,在國家經濟恢複期間,她轉業來到了重慶四廠。

她拒絕了組織對她的關照,選擇從一名普普通通的管理者做起,要知道雖然戰争結束了,可是老百姓的日子仍不好過,好多人巴不得多點薪水才好呢!

這樣的選擇,也來自于劉文治對于金錢名利的看淡。

她的女兒謝家喜在關于母親的采訪中就有提及:“後來因為要按級别定工資,媽媽的實際工資跟之前相比有一定下降。她沒有絲毫的怨言,說跟着國家政策走,該定什麼級就什麼級,該降就降,可能因為她經曆了太多生死,她把所有事情都看得很開,不會因為瑣事生氣。好心态大概就是媽媽長壽的一個重要原因。”

1989年,謝長遠離世了,此時的劉文治已經七十七歲了,從工作崗位上退休下來,獨自一人居住在重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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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兒女們也都長大,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經常會來到家裡找劉文治聊聊天,劉文治老了,但是身子骨依舊硬朗。

2012年,她告訴了孩子們自己有一個心願——回延安看看。

延安作為革命聖地,給劉文治留下了太多的回憶,幫助她實作心願的不隻包括兒女,還有積極主動的孫輩。

劉文治善良的性格也深刻地影響着後輩們,長孫謝添規劃好了路程,全家老小二十多個人一同踏上自駕遊回延安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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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家喜回憶道路上的母親:“我們本來還準備了一輛保姆車,友善老人家累了可以躺下休息。結果她一路上根本就沒有躺,也不暈車,還說要坐在後座看風景。”

後來的劉文治身患重病住進了醫院,于2020年去世了,她的靈堂設在重慶市石橋鋪殡儀館裡,兩邊夾道布滿了花圈,前來哀悼的人絡繹不絕。

在人群頂上,白色的挽聯上寫着兩行大字:“萬裡長征槍林彈雨垂青史,紅軍精神鞠躬盡瘁傳後人”。

有的人死了,但精神永在,劉增憲曾經說過:“劉文治老紅軍經過幾十年的革命曆程,整個戰鬥生活中也沒有驚天動地的事情,但是鹽塊救人等故事讓我印象非常深刻。像劉文治老人一樣的老紅軍,特别能展現那一代人淡泊名利、吃苦耐勞的精神,值得我們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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