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4月,侵華日軍為摧毀位于中國西南地區的用以襲擊日本國土之美軍空軍基地,掩護南中國海之海上交通,打通與確定大陸交通線,擊潰國民黨軍之主力,以免美軍在我國沿海之珠江口、長江三角洲、海州灣、山東半島登陸時,遭到戰略上的東西夾擊;同時想獲得交通沿線地區的特種資源,尤其是湘、贛兩省之鎢礦、鉛礦,以堅定日本國民決戰到底之信心,釋出了所謂的“一号作戰計劃”:對中國的河南、湖南和廣西三地進行的大規模進攻戰役,史稱“豫湘桂會戰”。

盡管日寇此戰役是潰敗前夕一次回光返照式的垂死掙紮,但其瘋狂程度比以往戰役野蠻得多,在短短4個月時間,便從中原腹地的河南推進到西南地區的廣西,日寇雖然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使國民黨軍隊更是一潰千裡,搗毀了數十個國軍機場,占領了上百個城市,湘桂粵三省占當時大後方工業1/3的工廠也盡入敵手,打通了印度支那與華南。
此役失敗的原因,固然有實力對比的懸殊,武器裝備的差距等因素,但更為重要的國民黨統治的日益腐朽,軍隊指揮和統籌安排能力的低下,今天我們單說戰役中第四戰區司令長官張發奎指揮的9個軍、2個桂綏縱隊、空軍一部(飛機217架),共約20萬人,以分區防禦抗擊日軍,結果被打得潰不成軍,節節敗退。
更為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有一批進階将領即三名國軍将軍,七名國軍上校,并不是與日軍交戰犧牲于戰場,而是被友軍“飛虎隊”炸死,這些被炸死将軍的原因,竟然是因為一字之差。
1944年11月10日,廣西桂林、柳州同時失守,張發奎率第四戰區長官部由柳州撤至南丹縣六寨鎮。在距南丹縣城數十公裡遠的六甲、拔貢、八圩等地堆滿了軍用物資,無法運出,而此時日軍已進入六甲。
為了不把這些本來就緊缺的戰略物資落入日寇之手,蔣介石準許第97軍軍長陳素農與“飛虎隊”(美國陸軍第十四航空隊)協商,派飛機轟炸六甲、拔貢、側嶺、八圩,徹底破壞軍用物資,讓日寇一點也撈不着。
當時,張發奎所部到達南丹縣六寨,剛駐紮不久,便發現16架美軍飛機在六寨此處低空盤旋,并從飛機上散發大量的傳單,上面寫着“所有撤退之軍民,應避開公路大道行走。因公路大道是轟炸的目标,很危險”等語。六寨軍民看到是美國飛機,友軍嘛,都不以為然,照舊在這個小市鎮上和公路上以及附近的麻尾火車站附近麇集,處理其後退事務。
沒有想到的是當天下午三時左右,9架“飛虎隊”飛機再次出現在六寨上空,随後俯沖低飛,扔下無數重型炸彈。由于根本沒有防備,一時間,炮聲隆隆、哭天搶地,猶如世界末日。街市上的民房、商店、糧庫、機關、學校等,瞬間化為一片灰燼;死者、傷者觸目即是,四肢散落,血流成河,令人心驚。
根據《張發奎口述自傳》記載:當飛機低飛掠過六寨這個小鎮時,我正站在汽車站,它暫時充當我的長官邸。我們清楚分辨出是美國飛機,我們高興地沖出去觀看。料不到飛機上忽然扔下炸彈來,我的張姓警衛當場被攔腰炸成兩段。很幸運,我站在門口,不然我也被炸中。
看來,當時身為第四戰區司令長官的張發奎,也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此次誤炸造成第四戰區長官部更是損失慘重,特務團死亡過半,參謀處包括作戰計劃與軍訓計劃在内所有檔案都化為烏有。
更令人痛心的是,第四戰區有三位将軍、八位上校也在此次誤炸中喪生。三位将軍他們分别是:
陳克球中将,原名陳世傑,1897年3月12日出生湖南省寶慶縣(今邵陽市)。時任第四戰區軍訓部步兵監部中将副監,保定陸軍軍官學校第4期步兵科、陸軍大學正則班第十一期畢業。曾任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軍事參議院恣議,廣東第四路軍總指揮部少将進階參謀,黃埔軍校第四分校學生隊總隊長、補充訓練總隊總隊長等職。
王輝武少将,1906年4月18日生于湖北省漢川縣(今漢川市),時任第四戰區司令長官部參謀處少将處長。黃埔陸軍軍官學校第6期交通兵科、陸軍大學正則班第十一期畢業。曾任西北“剿匪”總司令部參謀處中校參謀。後調任第8集團軍總司令部參謀處中校作戰參謀、上校參謀等職務,後升任第四戰區司令長官部參謀處少将處長。
岑铿少将,1906年12月5日生于廣東省台山縣(今台山市)岑邊村,黃埔陸軍軍官學校第5期工兵科及日本步兵專科學校畢業。時任高射炮第3防空區少将指揮官,曾參加北伐戰争、淞滬抗戰,陣亡時年僅38歲。
如此巨大的損失後來自然要追查責任,結果一查明原因,當時第97軍軍長陳素農明确指明要求“飛虎隊”轟炸六甲,但機場指揮部的譯電員翻譯錯誤,把“甲”譯成“寨”,一字之差,“轟炸六甲”變成“轟炸六寨”,釀成慘劇。美國與國民黨互相推诿,最後僅将譯電員處死了事。
蔣介石為了避免此事可能造成的負面影響,當年根本沒有公布真相,對外聲稱六寨遭日機轟炸。在抗戰關鍵時刻,因為一次粗心失誤,如此之多的進階将領被友軍的轟炸犧牲,實在令人唏噓不已!難怪世人說,這些将軍真的是死得比窦娥還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