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青未了】窦憲君|冬天的庭院,怎一個空字了得

冬天的庭院,怎一個空字了得

【青未了】窦憲君|冬天的庭院,怎一個空字了得

作者:豆莢兒

庭院裡,除了裸露的地面,都被雪覆寫,果樹的葉子全部掉光,葡萄藤上,零星還有未采摘的葡萄,若吃,摘一顆丢進嘴裡,冰球一般,慢慢化出酸甜的感覺。恍然覺得,秋日就在昨天,眨眼便是深冬。活着,總有倉促之感,不似小時候,急着做許多事,時間更是慢得沒邊際,現在回頭想,沒什麼是值得去急着做的事,因為不急,該來的還是要來的。

我從來沒有覺得,有一天母親會離開。我以為日子就那樣一天天過着,不疾不徐,永無止境。母親過世之後,整理遺物,一件件,都無法從心裡移出去。我坐在小院的台階上,陽光從頭頂落下來,照遍庭院裡所有的角落,每一個角落都無法清理,無法和母親分開。兩年後,父親也走了。

好些事,是需要适應的,沒有商量。父母離開以後的日子,我依舊保持原來的生活節奏,内容上也盡量保持原樣。櫻桃樹還似母親活着時的樣子,夏初便結出一樹像火一樣紅的櫻桃,吃的時候,會覺得母親還在,摘一把,走進母親的廚房。

可能母親隻吃一兩顆,吃多少有什麼關系,隻要母親吃了。還有菜園子裡的黃瓜,脆脆的,摘一根遞給父親。父親一定接了。父親會慢慢地吃,慢慢地和我說着一些話。說什麼不重要,隻要父親說了。

父母離開之後,在天氣晴朗的日子,陽光總顯得不那麼真實,甚至有受騙的感覺。陽光一直都是那樣,不悲不喜。天若有情天亦老,天不老,是以天無情。我每天在無情的太陽下面做着多情的事,無止境地想念失去的親人,而這些想念毫無益處,除了讓我的庭院更加空曠,讓伸向陽光的手,感覺不到一絲的力量。

我的心意,一度不能自拔。每到夜晚來臨,天空繁星點點,我指定最亮的星星,是我的父親母親,他們在看着我。我不覺得他們已經離開,覺得他們會換個方式留在人間。他們怎麼舍得,這世間還有他們深愛的兒女,怎麼舍得。可是,有些事情就是發生了,我與父母是生離,父母與我,是死别。

現在,我在幹淨的、冬天的庭院裡踱步。地上,看不到季節的交界,連一片掉落的葉子都找不到。地上,原本可以不這麼幹淨,秋風掃落葉時,仿佛也不是故意的,隻是吹而已,再捎帶着帶走點什麼,結果什麼也沒有留下。

枯葉總是走得很幹脆,即使秋風不吹,一樣去意已絕,仿佛風正以這種方式,幫助人類賦予死亡的含義。至于枯葉去了哪裡,有的有方向,有的吹出去便不見了。我逝去的雙親也如這枯葉,在大地上,活過了春夏秋,到了生命的冬天,便走得幹淨,斷掉了所有的念想。

我似乎也到了清理内心的時候,我伸向陽光的手,正穿越隆冬,努力夠到不遠處的春天,那是記憶中的暖,是母親溫柔的手,正托着我,給我力量。此時,她若真在天上看,她會發現,我還是她眼裡那個叫她如意的孩子。

【青未了】窦憲君|冬天的庭院,怎一個空字了得

來自2021-12-30 00:30·豆莢兒文學

作者簡介:

窦憲君(豆莢兒),女,現居黑龍江,從事散文、詩歌創作,從上世紀九十年代開始發表詩歌、散文作品。作品散見于《詩林》、《小說林》、《石油文學》《歲月》《廣西文學》、《東京文學》、《太行文學》《少年文藝》《中華散文》《在場》等多家刊物。有作品入選多個散文文選。代表作《沒心草》單篇曾榮獲2012年華語民間第一散文大獎的“在場主義散文獎”之新銳獎。《沒心草》散文集又于2016年榮獲哈爾濱市天鵝文藝獎。

編輯:馬學民

壹點号青未了菏澤創作基地

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