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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未了|清心靜待墨蘭開

文 | 韓紅軍

蘭花本是觀花植物。花之美,玲珑窈窕、高潔素雅;花之香,幽香浮動、馨馥逸遠。但不知何故,我家陽台上的那盆墨蘭已經養了兩年有餘,仍不見開花。

養花需慢功夫,慌不得、急不來。無蘭花可賞便觀葉,久而久之發現,觀葉亦大有情趣。花有花的好、葉有葉的妙。與蕙蘭、文心蘭等品種相比,墨蘭的葉片偏寬偏厚,細穎修長、娉婷玉立,形态俊美。

記得去年初春剛剛買回來時,這株墨蘭隻有四五片葉子。在陶盆中養了一個多月,有一天發現其根部冒出了一棵兩厘米左右的蘭芽,狀若矛尖,不足一周,便長到了四五厘米,并且,旁邊又長出三四棵。

青未了|清心靜待墨蘭開

正如宋詩寫道的“春到蘭芽分外長”,此時的蘭芽雖然顯得黃嫩,但是幾棵新芽你追我趕、茁壯生長,頗有幾分勃發之勢。

葉随風長。春風吹拂下,蘭芽不斷長大,最長者可達尺餘。長大後的墨蘭葉子,英姿飒爽、身挺如劍,正應了那句“葉立含正氣”。特别是在夏秋之季,喝上幾次飽水之後,一片片蘭葉多呈“直立”或“半直立”狀,直指蒼穹,傲然獨立,其意也堅、其情也貞,是蘭花“君子之風”的最佳展現。花無百日紅、葉卻四季青。“蘭葉春葳蕤”“布葉何蔥青”,墨蘭的葉子厚實,四季如翠,時時散發盎盎生機,古人曾有“青玉”之喻。秋深冬臨,天氣卻連日晴好。

雙休日在家無事,我把墨蘭從花架上挪至窗下。煦暖的陽光透過玻璃灑在墨蘭青翠的葉子上,青如蔥、碧如玉,愈發清新喜人、愈發攝魂奪魄。偏愛蘭葉之人,不獨我一個。明人張羽便有詩作《詠蘭葉》:“泣露光偏亂,含風影自斜。俗人那解此,看葉勝看花”。透過詩句,我們可以想象出這樣一幅畫面:清晨紅日初升,蘭葉上挂着的晶瑩露珠,映照着曦光;微風輕拂,蘭葉身影輕斜,似随風翩舞……難怪詩人說觀蘭葉勝過賞蘭花,其中這份情趣、這種雅緻、這層境界,還真不是我等俗人所能體會和達到的。

蘭葉,在詩句辭章中搖曳,也在筆墨畫紙上氤氲。徐渭、鄭闆橋、八大山人、豐子恺等名家對蘭葉“青眼”有加。如果仔細欣賞他們傳世的畫蘭精品,你可能會發現一個相同的規律:濃墨作葉,淡墨作花,疏葉簡花,葉肥花瘦。寥寥數筆,形神兼備。筆鋒轉化間,疏朗的蘭葉融入了書法的筆意,左一筆灑脫,右一筆遒勁,有蘭的清雅姿态、有蘭的素潔品性,給蘭葉以審美的覺知和觀照,既呈現出飄逸才情,更張揚着文人風骨。墨蘭的花期在冬春,計劃這幾天在花盆裡加些肥料。

當然能否開花,要取決于“水、肥、風、土、光”等多種因素,确實是一項技術活。前段時間曾讀到胡适先生的“養蘭”故事。當年友人送了胡适先生一盆蘭花,他喜歡不已,澆水施肥曬太陽,殷勤倍至,精心養護。天冷了又趕忙抱進屋裡,生怕凍着。心裡惦記着蘭花,恨不得每日去看它三回,但是最終未見開花。遺憾之餘,先生寫了一首小詩《希望》:“我從山中來,帶得蘭花草;種在小園中,希望花開早……”這首詩後被台灣的陳賢德和張弼二人修改并配上曲子,改名為《蘭花草》,從台灣傳唱到整個華人世界。有人考究說,蘭花草或未必是蘭花,但無論如何,這首歌曲的風行,表明了中國人對蘭花的喜愛。對于“養蘭”這件事,不見花開,先生肯定無奈,但更多的是釋然、是希冀。花開與否,最終要看緣份。

就如同我們對一切美好事物的追求過程,雖然付出了百般的努力,但也未必能看到“滿庭花簇簇,開得許多香”。但那一片片滿目青翠的蘭葉,何嘗不是一種結果、一種回報?古人有雲“養蘭而養子蘭”,養蘭之人,蘭花養在盆中,也養在心中。這盆墨蘭今年若能開花,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但我不急躁、不苛求,有這滿盆蔥郁的蘭葉已足矣,願與其相守,清心靜待……

(來源糧油市場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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