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大時代的生存智慧（三百零四）：虎死不倒威。
北洋十五年的冬天，吳佩孚的心境就像北方的天氣一樣，陰沉而且凄冷，麾下駐守陝西的劉鎮華部鎮嵩軍戰敗，晉軍選擇作壁上觀，奉軍打着馳援的名義，讓吳軍讓出京漢線，吳佩孚的駐節之地河南，已經陷入奉軍、魯軍、馮軍以及南軍的四面包圍之中。鑒于此般處境，吳佩孚又一次召開會議，提出反攻潼關的問題。盡管“知天命”年紀的吳佩孚說地聲淚俱下，一群部下卻像木頭人一樣相對無言。吳佩孚隻好表示自己親自出馬去打潼關，一幫部下方才勉強開口請其發号施令。但是指令釋出後，各軍以“饷械兩绌”為由不能進軍。
其後，吳佩孚麾下坐擁四師人馬的靳雲鹗将其給吳的密函公布出來，揭露了吳軍此時“饑軍不能應戰”的種種境況，吳佩孚認為此舉無疑為蠱惑軍心，遂于是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召集寇英傑、田維勤等人舉行會議，剛就坐就以“逗留不進，贻誤戎機”為由，下令将靳雲鹗解除職務，以寇英傑繼任。這一個出人意料的指令釋出後，雖然靳雲鹗對老上司吳佩孚仍然很和氣，但是麾下人馬則衆叛親離。所部有高汝桐、閻曰仁、徐壽椿以及任應岐四師人馬，高汝桐麾下旅長劉培緒通電反吳，任應岐帶着一師人馬投奔南方，原來靳雲鹗和魏益三等人早已暗通南方，允諾仍奉吳佩孚為名義上的主公。衆叛親離的吳佩孚，同一時期僅有寇英傑和田維勤還與其真正保持聯系，田維勤從汝南揮師讨伐反吳的劉培緒未果。
但是，此時奉系軍閥也循循善誘，步步試探吳佩孚的底線，畢竟也擔心吳佩孚帶領麾下吳軍敗走梁山。鑒于吳佩孚罷免了靳雲鹗卻不能限制他麾下的部隊，張作霖向吳佩孚表示可派遣其子揮師南下，以子侄之禮，接受前輩的調遣，協助吳佩孚解決一切不服從指令的人馬。吳佩孚斷然拒絕向奉軍妥協，不過張作霖已經等不及逐鹿中原，麾下優勢奉軍以及魯軍長驅直入，揮師河南開封。吳佩孚的人馬雖然已有土崩瓦解之勢，但是仍然分化靳雲鹗的反奉和寇英傑的降奉兩種态度，而在寇英傑降奉後，吳佩孚也算是再失一臂膀。
緊接着張作霖又将吳佩孚的老對頭，曾經為禍河南的督軍趙倜委任為河南宣慰使，随軍招降豫軍。在張作霖火藥味十足的“武漢不守，禍延長江，隻以豫中為吳玉帥駐節之地，再三商請，自認反攻”的通電中，奉軍先是在彰徳将直系軍閥老前輩齊燮元的衛隊繳械，接着又在新鄉将直系軍閥王為蔚一部人馬解散，退往洛陽的吳佩孚，開始與靳雲鹗握手言和，靳雲鹗以吳佩孚的名義改編吳軍為十六路人馬駐守鄭州，優勢奉軍在飛機的掩護下進攻，激戰四日後占領鄭州，吳佩孚隻得率領衛隊退守鞏縣。
最終，張作霖又投出橄榄枝，連打三次電報請吳佩孚赴京商談，“自當懸旗結彩歡迎”，或者吳佩孚傳回鄭州，入豫的奉軍均劃歸吳佩孚調遣，吳佩孚再次拒絕妥協，麾下靳雲鹗率部趁勢在中牟和開封沿線反攻，奉軍前敵指揮于珍以及宣慰使趙倜奪路而逃，吳軍攻下開封和中牟後反攻鄭州，親乘鐵甲車率部反擊的第十四師師長高汝桐，在豫豐紗廠附近被奉軍炮彈擊中後屍骨無存，至此吳軍的反擊攻勢才被遏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