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窈娘,積善博坊老闆娘,風情搖曳,八面玲珑。
積善博坊,神都最大的博坊,這坊内異域風情、美女如雲,賓客盈門,若說吃在當陽酒肆,那玩定在積善博坊,都在神都有響當當的名号。
這樣一個風光無限的博坊竟由一個小娘子獨自經營,想想便知這窈娘不一般,定是個有故事的人。
隻是,猜得中開頭卻猜不中結尾,窈娘的過往真真令人一聲歎息。
01
窈娘的一生盡是苦澀。
古時貧寒之家,鬻兒賣女是常有之事,窈娘也沒逃過此劫,她被親阿爺以一袋米換給了神道中人。
自小被親情出賣已是不幸,更可悲的是,阿爺捧着米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任憑窈娘如何痛哭流涕、聲聲呼喚也無濟于事。
窈娘就像一個物件被阿爺放棄,他冷漠決絕的背影留給窈娘一生無助悲涼的底色。
失去親情眷顧,落入别有用心的圈套。神道中人願意收留她,不是家中餘糧甚多,而是為了把這樣小小的孩子訓練成一枚絕對聽話的棋子。
從小練武,動作不對,挨打懲罰是常有之事,為了免于責罰隻能勤學苦練,這樣扭曲的環境之下,心思早已麻木,隻能聽從安排。
窈娘接到的第一個任務,就是除掉和她一起習武的小夥伴,那些同樣身世可憐的孩子,她殺紅了眼,為了活下去,她除掉了所有一起長大的小夥伴。
那時她的信念不過是:人命不分貴賤不分好壞,隻要能活着,達成任務,殺多少人都可以。
被動失去親情、主動斬斷友情,自此,窈娘的餘生便沒有鮮活的生命,有的不過是一個接一個的任務。
02
心裡全是苦的人得要多少甜才能填滿?一絲絲就夠了。
為了執行任務的窈娘殺害了師兄,對外宣稱是他的當家娘子,接手了積善博坊。
當讨債人追上門來,脫下殺手制服的窈娘隻是一位新寡的可憐小娘子,柔弱無助時,高秉燭來了。一把将她扯到身後,說了一句不過腦子的話:這是我的女人,誰要敢碰她,我就把你們的舌頭割了喂狗。
話說得雖然狠,不過是路見不平的怒氣和扶弱助小的義氣,但落在窈娘眼裡卻是驚天動地。
她躲在高秉燭身後,望向他的眼睛裡滿是星星,就那麼一刻她恍然大悟:原來人生還有另一種活法。
于是,在人前,她是把賭坊經營得風生水起的老闆娘;而在人後,她仍舊是執行任務、殺人如麻的十六夜。
她永遠戴着一副面具生活,不同以往的是她對高秉燭動了真情。
但看高秉燭與窈娘的相處卻不得不說一個字:渣。
被大理寺追查,身受重傷的他一路逃進窈娘閨房裡;被全城通緝,大白天直接一把子就拽住窈娘;當時的窈娘是有心隐瞞身份,但彼時的高秉燭又把窈娘當成什麼?
兩人相約互不過問,高秉燭隻有一句解釋:我這是為了你好。
真要是為了她好,怎麼不怕自己的出現會帶來官兵?給她的生活惹來麻煩?讓她的堵坊無法正常經營下去?
有問難找窈娘,這是高秉燭一貫的作法,他與她隻有需要并無真情。
可就連自封“浪裡小白龍”的酒販白浪都知道:人家窈娘可是跟你留着一間房,高秉燭能不知道?!
03
進入聯昉的人都得斬情斷愛,何況是殺手。
癡情的人往往太委屈、而且會緻命。
接到任務要去執行,可是所愛之人也在其中,能一刀斃命的她會在瞬息萬變的局面中手下留情,還要做得不留痕迹。
了解所愛之人的為人,知道他在追查、在複仇,窈娘還得在完成任務的同時謀劃着讓他達成心願、打開心結,真是煞費苦心。
從小在神道長大的窈娘是否真正笃定神道之勢大力雄未見得,但她能真正明了自己的心意:她想讓高秉燭活着。
窈娘人生的最後一刻都還戀着高秉燭。
她像往常一樣,拿出最好的東西與她的高郎分享,珍藏的亁和葡萄酒見證了他們的最後一次暢飲。
聰明人之間的談話簡單有内涵,窈娘早知自己的身份已曝光,她沒有逃。
她隻是講了自己的故事,三分自嘲七分狂笑,而這笑聲之中的心酸無奈無人知曉,說到底,她的講述就是一個即将赴死之人對夫妻的滿滿留戀。
甚至在最後時刻,她換上一身黑衣,激起夫妻心底的仇恨,私以為她不過是想讓這恨意抵消高郎對她的愧意,她太了解高秉燭了。
她心有眷戀、眼有熱淚,為自己曾經的欺瞞向她的夫妻緻歉。這一次,她沒有為了活下去而殺人。
七年五個月零三天,數着日子過的窈娘必然有過一刻想與她的高郎過不一樣的生活。
高秉燭曾為她擋過酒、追過債,有人前來鬧事也護她周全,對高秉燭來說這隻是一刻相幫的情義,而對窈娘來說,卻多少相關男女之情。
造化弄人,她的真情全因高秉燭而起,但說到底隻是一廂情願而已。
感情之中,女人的癡情,女人的心軟,傷害的隻是自己。是否值得,于旁人無意義,隻願那最後一刻,她沒有悔意。
(文中圖檔來自《風起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