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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踏青好時光。站在冰雪消融的山間，黃軒享受難得的自我時間。感受春風拂面，看魚兒在小溪中撒歡，聽小鳥歡唱。他這幾年越發松弛下來，曾經影響他情緒的事情似乎再也不能困擾他。除了對表演較真，再沒什麼事情能讓黃軒緊張。他希望能演到八十歲，塑造出不同年紀的作品。保持松弛，遊刃有餘。
黃軒剛剛結束一段旅行。他在香格裡拉山中随便找了一家小客棧住下來，在天氣好的日子進山徒步。沒有計劃，沒有目的地。跟着向導穿梭山中，背着簡單的食物和水走一整天。
看到喜歡的地方就坐下休息聊天，看山看樹。山中風雨自有其節奏。動物、植物、流水、岩石，都在自己的位置，不争不搶，怡然自得。黃軒喜歡自然的純淨力量。“我們容易被很多觀念要求、生存法則綁死，我希望去那裡松綁。”黃軒說，自然是讓他松弛下來的地方。“我不需要去幹什麼，想睡到幾點就睡到幾點。”每一次徒步都有新體驗。看各種野生動物的腳印，喝山泉水。他還遇到了小型雪崩。第一次見識雪崩的黃軒感覺雪離着很遠還新鮮地拍着視訊。一轉眼，“一大片白就過來了”，向導抓着他就跑。雪到了他們附近漸漸弱下去，黃軒依然能感受到雪片撲在臉上的清涼。“我就覺得是雪山跟我打一招呼。”他興緻勃勃想繼續向前，向導為了安全堅持帶他下山。
回到山腳休息的小棚子，幾個人燒了熱水吃泡面，一瞬間，黃軒感到幸福。他說雪山對自己很友好。“萬物有靈。”在山裡的時候，黃軒想爬山，山就會打開。想第二天看日出，就能看到太陽從山間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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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軒在2021年交出了一份漂亮的成績單，《1921》《山海情》《我和我的父輩》《長津湖》《烏海》《風起洛陽》播出還有剛剛殺青的《歡迎光臨》。幾部播出作品，每一個角色都各不相同。“完完全全是不同時代、不同人物、不同造型、不同性格、不同人物命運核心的角色。”黃軒說。能在密集時間内完成幾部作品，對演員來說是一種幸福。“這幾個月是這樣，那幾個月是那樣。”黃軒回憶說，他在2014年和2017年分别體驗過類似狀态。2014年是《推拿》《紅高粱》《藍色骨頭》《黃金時代》，2017年是《芳華》《妖貓傳》《非凡任務》《九州·海上牧雲記》。角色是他主動選擇，密集播出卻是巧合。
較勁兒
對表演，黃軒付出很多，每一部都會有他的較勁兒在裡面。曹保平導演在拍攝《她殺》的時候，黃軒常常在深夜和他讨論人物。聊到兩三點，興緻來了的兩個人還會一起跳到河裡。黃軒回憶說那時候的自己還有些内向，從《風起洛陽》開始，他變得輕松敢表達起來。聊起《風起洛陽》中塑造的高秉燭，黃軒用“費了勁兒了”形容。決定出演的時候，黃軒正在《山海情》劇組拍攝。殺青後，他就要進入《風起洛陽》的劇組。
“白天拍完戲，晚上開始跟《風起洛陽》的導演編劇聊劇本、聊人物。” 最初劇本的故事線和人物有很多需要豐富的地方，黃軒決定一開始就參與其中。“對人物還不太滿意，覺得還有更多可延伸、可創作的東西。”他說。《風起洛陽》是一部重情節作品，這樣的作品很容易把角色寫成工具人。黃軒不滿足隻塑造這種臉譜式人物。“我作為演員是有創造力的，不甘心自己隻是一個事件的連接配接者，我得創造出自己的命運感、戲劇性、人物的複雜性和人物關系變化。”同時處理兩個角色，壓力和焦慮一直籠罩着黃軒。但他明白，這些問題必須在進組前解決，不能進組後讓全劇組的從業人員等着解決角色問題再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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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前期已經做了很多準備工作，《風起洛陽》開機後，黃軒依然拉着制片人一場戲一場戲地對完了近40集的戲。整個拍攝過程中，黃軒心中的弦一直沒有松下來，從未松懈。拍攝時間緊，高秉燭的打戲多，他每天就像“打了雞血”一般。這是黃軒表演生涯中，少有的全程緊繃的一部戲。高秉燭從棺材中出場的橋段就是黃軒設計的。黃軒說：“從戲劇角度來說，角色是有弧光、有變化的。”黃軒心中，高秉燭在故事中是從一個對生活沒有索求、欲望，一心想報仇的“行屍走肉”慢慢複活成人的過程。“眼神裡沒有任何柔情，沒什麼情緒，就是一心要複仇，像一匹獨狼一樣。”經曆一件件大小事情，高秉燭漸漸蘇醒柔軟下來，眼中看到了神都百姓的苦，願意為他們付出。“還是要展現人性是有光輝的，活着不隻是為我自己而是為了更多的人。”黃軒說，他願意贊美人性的美好。
近幾年，大家渴求生活中有更多溫暖。黃軒也要傳遞更多溫暖能量。《歡迎光臨》就是這樣的作品。他出演的張光正是一個門童。很普通的職業，很普通的人，黃軒卻看到了角色的光彩。“他會對自己相信的事情不懈努力。”小人物也有心中想要實作的理想。别人看上去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張光正要帶着自己的信念努力達成。劇本的有趣構造吸引了黃軒。一個“曲線救國”的故事。為了追求到一個和他“生活不可能産生交集”的女孩，張光正和女孩母親這輩人打成一片。追求到了女孩的同時也和阿姨們建立了溫暖的友誼。五湖四海的人彙集到北京，大家産生珍貴的溫情共振。這部作品是黃軒沒有嘗試過的喜劇風格，他對自己這次表現很喜歡，但最終的評判還是要留給觀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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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弈
《烏海》是黃軒付出很多的一部電影。預計拍攝的那段時間，是他打算休息、調整自己狀态的一個月。讀完劇本，黃軒不想再拍一部充滿絕望的故事，拒絕了邀約。導演給黃軒寫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信表達自己請求黃軒出演的懇切心情。
黃軒被導演的誠意打動，決定先認識一下導演，吃個飯聊一聊。幾杯酒後，黃軒問導演：“你為什麼要拍這麼一個電影？”導演講述了自己生活中看到的種種事情。在他生長的内蒙古小城市，為了買一部手機、一個名牌包而做裸體貸的大有人在。經濟爆發帶來的瞬間繁榮和突然蕭條，使人性在其中展現出掙紮和荒謬。導演還說起自己為了做《老獸》後期不得不借了幾十家網絡貸款拆東牆補西牆，妻子在産房待産卻沒錢付款，需要他送外賣賺錢繳費。劇本中的細節大都是導演朋友真實發生的。“他說這些事、這些人，我們應該表達出來，電影是一個載體，不應該隻是表現高大上、光明、希望、正義，也要有一些聲音告訴大家，有一群人在這樣的困境中。”黃軒被導演的這番話感動，他看到了導演眼中對生活的态度，放棄了自己的休息時間。第二天，黃軒就和導演飛到内蒙古烏海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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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軒笑說自己是“性情中人”。“我有時候接東西不太理性，某一刹那會沖動一下。”接下《烏海》後，整個團隊都不看好這個項目可能收獲的票房。黃軒不以為然：“大家都為了票房去活、去創作也不對。”在明知道不會有更好商業回報的情況下，他希望能用自己的力量幫更弱小的人群發出聲音。
《烏海》創作中，黃軒常常和導演“掰持”。兩人對角色的表達都有自己的想法，為一個細節僵持不下互相博弈。兩人年齡相仿，習慣有事直說。黃軒喜歡這種創作氛圍：“跟年輕導演合作有另外一種感覺，可能你自己的東西會更放大，在創作上會更肆無忌憚一點。”拍攝時，整個劇組幾十個人常看到黃軒和導演站在内蒙古特有的大風中因為某一個處理吵作一團。“頭發都被吹立起來了。”采訪時說到這裡，黃軒舉起手示意。“一兩年可能會遇到一個這樣的角色，需要把自己掰開揉碎了，把更壓抑的一面抛出來。”黃軒說。
《她殺》和《烏海》這種剖析内心的角色就消耗了黃軒大量内心精力。“拍一次是非常累的。”但為了創作出一個好角色，什麼都值得。也許在将來，他還會和更多導演進行更多次“掰持”，好作品就是在這種較真兒的狀态中創作出來的。
放下影視拍攝都會有或多或少的遺的，黃軒要求自己對每一部作品都盡力而為。他的工作壓力來自對事物的未知感。對演員來說，塑造角色不僅僅是自己的創作，背後是幾百人劇組的集體工作。“如果我演砸了，能過且過，這個是不應該的。”對黃軒自己來說，花費幾個月時間大量心力創作的角色如果不認真對待，也是對自己的生命不負責任。他解決壓力的辦法就是做詳細功課。“該做的事沒做好，沒準備好，内心深處是放松不下來的。”
黃軒每接一個戲，都會把人物相關内容全部看完，捕捉一切可以捕捉到的細節，讓人物在心中豐滿起來。黃軒選擇角色看重的是表演上的發揮和沒有嘗試過的方向。“還有一個是導演和主創班底非常好。我對他們有信任、有仰慕。”黃軒說。除此之外，他十分想出演反派角色：“或者亦正亦邪。”人性是複雜的，在不同環境中會表現出來不同的行為。“沒有标簽。就是這麼一個人，有缺點，有危險性，也有内心良善的東西。我不想拍臉譜化的角色。”
在黃軒心中，他希望自己創作的每一個角色都能給觀衆帶來人性中閃光的東西。“我的一個願望是通過我的不同作品、角色，塑造社會上形形色色的人，傳遞溫暖、希望或者松弛，能給觀衆一些影響和反思。”年齡焦慮人人都會有，黃軒認為陷在焦慮中不如行動起來。“時間每天在走，沒辦法，誰都會老，隻能盡可能做到我這個年齡階段相對不錯的演員。”不同的人生經驗都會變成他表演的一部分，隻要有嶄新的角色就要演下去。“如果80歲的我能生動地演一個80歲的老人，那就太好了。”說到這裡，他露出了對未來向往的眼神。
黃軒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清楚。“我不會把生活直接介入介入到。”他更多考慮的是角色在環境中的思考和行動。“人物分幾層，為什麼要出現在這裡，他的命運是什麼。”他會把自己思考生活問題的習慣帶到角色創作中。“我讨厭别人騙我，尤其是親近的身邊人。”黃軒說，“我好像就會特别想揭穿這個事兒，會較真說明我還在意這個這個個人。”坦誠的誠的容易釋懷被辜負後的氣憤。随着年齡增長，黃軒對事物的看法有了改變。很多曾經讓他充滿焦慮的事情，現在看都不值一提。“有更大的一個角度去看，都如同遊戲一樣。”他放下了很多曾經糾結的事情，享受當下的每一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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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松弛下來之後，工作更加遊刃有餘。黃軒知道自己必須往前走。“該對我自己的要求一點都不會放松，而且會越來越嚴苛。”松弛讓他更加開朗，也更直接。以前抹不開面子的事情，現在可以直接溝通，黃軒喜歡這種狀态，希望一直松弛下去。